2010,34歲的餘秀華來到了荊門市的一架天橋之上,她觀摩著乞討者行乞的方式,自己不時也彎下腰學習他們的姿態,甚至還找來了一個破碗,學著怎樣成為一名合格的乞者。
忽然,她看到旁邊的乞者跪了下去,拖著一個破碗向來往的行人討錢,雖然大多人都神情淡漠匆匆而走,但還是有那麼幾個人施捨給了乞者幾塊錢,憑著這幾塊錢,他可以去買幾個包子, 一天的吃食就不愁了。
餘秀華原本熄滅的眼睛忽然燃出一點火苗,她也端正了身子,就要學著跪下去,可她的膝蓋卻怎麼也不聽使喚,只是在風中僵硬地抻直抻直,仿佛要甩脫餘秀華的上身,從此立成一個鋼雕!
因此,餘秀華不得不放棄了。在後來的採訪中,她重新說出這件事時,只是說:「我就是跪不下去。」
「跪不下去」可以說是餘秀華一生的寫照了。1976年,餘秀華出生在湖北石牌鎮橫店村中,但是因為母親在生她的時候出現了倒產、缺氧的意外, 致使餘秀華得了腦癱,從此身體不再受大腦的完全控制。
直到6歲,餘秀華才可以勉強走路,因為自己行動不便,小時候根本融入不到其他小朋友的隊伍之中,因此她的童年過得十分孤獨。上學了又因為手控制不好,寫出來的字總是歪歪扭扭,因此學習成績也算不得好,在高中畢業之後就開始輟學在家了。
1995年,已經19歲的餘秀華回了家,但是卻因為身體原因不能幹活,在母親看來這就是「吃閒飯」,家裡條件算不得好,根本養不了一個「閒人」,於是便自己做主,把餘秀華嫁給了同村的老單身漢尹世平。
尹世平比餘秀華大12歲,胸無大志腹無才學,兩人又沒有任何感情基礎,是母親把餘秀華嫁給尹世平,只是為了給家裡招個男丁,能幫著家裡幹點活而已。因此,尹世平跟餘秀華之間完全合不來,尹世平平時都會外出打工,但是只要一回來,兩人必定吵架。
可是餘秀華患有腦癱,一切都是身不由己,她還能做什麼呢?於是,這麼吵吵鬧鬧地,居然也就過了20年,餘秀華還給尹世平生了個孩子,孩子成為兩人之間唯一的紐帶,從孩子出生之後,為了孩子的成長,兩人至少也算是表面和平了。
尹世平雖然沒什麼本事,但好歹也幫了家裡很多,餘秀華對尹世平的怨氣,大多是對自己身不由己的憤怒。真正讓她對尹世平徹底失望的事,發生在尹世平出門打工後的日子。
有一天,尹世平把餘秀華接去了自己打工的地方,說是帶餘秀華在大城市裡玩玩,還帶著餘秀華到餐館裡吃了頓飯,讓餘秀華心中頗感到了一些溫暖。可隨後尹世平的話卻讓餘秀華徹底死心了,他說:
「我工地老闆欠了我的工錢不肯給我。看到門口那路沒有,等會我老闆一出來,你就衝上去把他車攔住,他不敢撞你,你是女人,又有殘疾,到時候你賴他一下,他不敢不給錢,800塊呢!」
餘秀華聽聞此言,心裡頭徹底涼了,她冷笑著反問:「如果他沒剎住車撞了呢?」尹世平聽到這話,卻不作聲了。餘秀華心中也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命原來只值800塊,還不如一頭豬。
從此,餘秀華就只是照看著孩子,再也不對尹世平抱任何希望了。也就是在這之後,餘秀華寫出了她人生中的第一首詩——《印痕》。詩歌是情感的載體、情緒的具象,餘秀華寫完詩之後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暢快,從此開始看書看詩了。
就這樣又過了10餘年,在2009年時,餘秀華開始正式寫詩了。在2014年的時候,著名詩歌刊物《詩刊》就刊載了餘秀華的詩歌,而她的詩歌中最著名的,應該就是那首《穿過大半個中國去睡你》,其中又那麼幾句十分膾炙人口:
我是穿過槍林彈雨去睡你
我是把無數的黑夜摁進一個黎明去睡你
我是無數個我奔跑成一個我去睡你
這表達了一種非常原始、自然而又純真美好的欲望,雖然一連有三個「睡」字,但是並不讓人感到淫穢,在加上「穿過槍林彈雨」、「把無數個黑夜摁進一個黎明」和「無數個我奔跑成一個我」的修飾之下,更讓人看到了一種對絕美愛情的終極追求,看似在寫「欲」,其實在以「欲」寫在「欲」之前發生的「愛」,詩情詩意其實是相當美好的。
而今,餘秀華已經成為了當代著名的女詩人,她的詩作也受到了許多人的喜愛。而餘秀華本人也在2015年的時候獲得了自由,這一年,她與尹志平離婚了。現在餘秀華依然嚮往著愛情,嚮往著一種發源於愛的純欲。
餘秀華是我國現當代最著名的詩人之一,她的詩裡頭飽含了一種在經過了無數壓迫後依然堅強的熱烈的生命力,讓人能夠很輕易的感受到一種希望和力量。而她的詩也收錄在了詩集《搖搖晃晃的人間》之中。
這本書原價108元,現價只需要58元,如果感興趣的話就入手看看吧,餘秀華的文筆和詩情還是十分優秀的,十分值得一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