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當代藝術家翠西·艾敏此前公布了自己與癌症鬥爭的經歷。她在過完57歲生日的後幾天進行了手術,如今,她又重新拿起了畫筆。
艾敏長期以來一直對挪威表現主義畫家愛德華·蒙克以及其作品《尖叫》著迷,用她的話說:「自18歲起,我就愛上了這個男人」。1998年,她拍攝了一部令人難忘的影像作品,拍攝地點在奧斯陸碼頭,是蒙克筆下許多作品的所在地。
翠西·艾敏在自己的畫室
愛德華·蒙克
英國皇家藝術研究院展覽「特蕾西·艾敏/愛德華·蒙克:靈魂的孤獨」展出了艾敏25件作品,包括繪畫、霓虹燈和雕塑,其中有些作品是首次展出。這些作品試圖探索的是靈魂的孤獨。同時,和艾敏作品一起展出的是來自挪威奧斯陸的19件蒙克的油畫及水彩畫作。將兩者放在一起看,兩位藝術家所探索的黑暗領域和原始情感將隨著對悲傷,迷茫和渴望的不斷探索而浮現。
翠西·艾敏於1998年創作的白色霓虹燈出現在陰沉的綠色牆壁上,它在那閃爍著,充滿著恐懼感。這一展覽原計劃於今年早些時候出現在奧斯陸港口的蒙克美術館(Munchmuseet),由於疫情,現在次展覽已在倫敦開幕。
翠西·艾敏,《更加孤獨(More Solitude)》
展廳中的另一件霓虹燈說的是「更加孤獨(More Solitude)」。艾敏將這件作品和她精選的蒙克的油畫和水彩作品並置呈現。在倫敦,這個展覽佔據了三個展廳。明年夏天,這一展覽前往挪威奧斯陸時,還將展出包括艾敏的作品《我的床》,她拍攝於1998年的影片《向愛德華·蒙克致敬》和《我死去的孩子》,以及一系列失眠的自畫像。
展廳中,綠色牆壁抵消了艾敏於2018年創作的繪畫《我從不要求墜入愛河》中咆哮的紅色。這讓我覺得如此。她筆下那粉紅色和猩紅色的花朵,所有偶然的飛濺和滴水,以及蒙克那張令人恐懼油畫——裸體女性站在藤椅旁,靠墊上有鏽紅色血跡,用庫克羅普斯(獨眼巨人) 般的眼睛注視著這一小塊區域。這是一個平靜而恐怖的時刻。
Tracey Emin,《You Kept it Coming》, 2019
蒙克有許多小尺幅的女性人物水彩畫,有些蹲伏著、有的臥著,與艾敏的繪畫中的姿勢相呼應。但是艾敏對蒙克作品的選擇還著重於他戲劇性的室內場景的描繪。在蒙克的作品《醫院裡的女人(Women in Hospital,1897)》中,一個生病的女人赤裸裸地在骯髒的房間裡走動,該作品有著一種特有的對稱。另一件作品中,裸露的女人站在她剛殺死的男子屍體前,這是他的《馬拉之死(Death of Marat)》的第二版,當然,這幅畫與法國革命者的關係不大,而和畫家與未婚妻分手之事有關。在畫中,蒙克本人已死在床上。而在蒙克瘋狂地、顫抖地筆觸中,這位女士顯得很鎮定。他筆下的《哭泣的女人(Weeping Woman,1907-09)》給人感覺是詭計多端的,她出現在未整理好的床和牆紙邊,上面的圖案令人聯想起乳房和鮮血。
愛德華·蒙克,《馬拉之死(Death of Marat)》
愛德華·蒙克,《安慰(Consolation)》, 1907
愛德華·蒙克,《蹲伏的裸體(Crouching Nude)》, 1917-19
蒙克用作品記錄、並戲劇化其個人生活,包括他的痛苦和心理狀態,與婦女和飲酒有關。艾敏的作品則具有自傳性和自誇性,同時,她是一個講故事的人,儘管她的畫作常常帶有很多情感上的頭銜。艾敏的作品沒有蒙克的戲劇風格,而是一種電影般的沉思感。在我看來,艾敏的畫相比於描繪,更像是一種表演,一種文本。換一種方式說,它們與蒙克的作品不一樣。
愛德華·蒙克, 《坐著的裸體女性(Seated Female Nude)》, 1923–1933
翠西·艾敏,《I am The Last of my Kind》,2019
在作品《I am The Last of my Kind (2019)》中,一個裸露的粉紅色人物被壓在畫家的繪畫文字之間。這些文字描述困惑、寫給戀人的想法、反對變老和不得不成長太快的痛苦。毫無疑問,這是多麼的衷心,想表現的還有比背景文字更多的東西。
總之,艾敏的作品是對自己內心掙扎和生活複雜化的驅魔。她將自己和蒙克放在一起,蒙克則成為了一個不錯的發聲板。展覽的圖錄也使兩位藝術家之間產生了很大的聯繫,甚至是心靈的聯繫。但是我很少從一家大型機構那裡閱讀到此類文字。拋開這一點,艾敏從她還是學生時就對蒙克很痴迷,她追隨著蒙克的旅行足跡。同時,她的畫中也有賽·託姆布雷(Cy Twombly)的風格,而她小的、白銅色的筆觸中有瓊·米切爾(Joan Mitchell)的影響,一些筆觸是受路易絲·布爾喬亞(Louise Bourgeois)的影響,還有一些是她自己獨有的風格。
翠西·艾敏,《It - didnt stop - I didnt stop》, 2019
翠西·艾敏,《The wreckage of moment … Because you left》.
艾敏筆下的人物身材經常是通過細小的、忽隱忽現的線條構成的。人們在欣賞這些人體畫時,雜亂線條勾勒出的恥骨在那些粗糙的四肢、隆起的雙腿、臀部、乳房、伸出的手臂、背部或下垂的腹部中間成為目光的焦點。如果這裡還有其他的身體,他們只是成為性混亂的一部分。 我們幾乎看不到手或腳。而臉總像是被擦洗過。在作品《黑貓(Black cat,2008)》中,在一張邊緣破爛的白紙上,大部分被塗成黑色,像面紗、又或是面具。大多數情況下,我們看到的我們得到的只是顴骨或下巴,又或是額頭和掉落的頭髮。有時面部被塗抹了。她筆下的身體(毫無疑問描繪的是她自己的身體),會被繪製成像是墨水刷在稀薄的丙烯上所浮現出的輪廓。
經過仔細觀看,可以發現這種輕巧的觸感旨在實現緊急性和活力,是一種即時性的技巧。然而,出現的人物通常是一幅人為的殘骸,是片刻的殘骸,在它消失之前匆匆看上一眼。
展覽將展至2021年2月28日。(本文編譯自《衛報》,作者阿德裡安·塞爾(Adrian Searle)系藝術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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