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西夏以佛教為國教,但是道教也有流行。1990年在寧夏賀蘭縣宏佛塔出土的《玄武大帝圖》,是西夏時期為數不多的道教題材的繪畫。此畫表現出了亦道亦佛的特點,也反映了宋代文化對西夏的影響,這對研究西夏境內乃至宋代道教的發展有重大的價值。
關鍵詞:宏佛塔;玄武大帝;亦道亦佛
玄武大帝,又稱真武大帝,民間稱為北帝、黑帝、蕩魔天尊,披髮祖師、玄天上帝等,是道教神仙中赫赫有名的玉京尊神。道經中稱他為「鎮天真武靈應祐聖帝君」,簡稱「真武帝君」。
玄武最早出現在戰國時期的文獻中,道教形成以前,其有龜蛇、北方星宿和水神等涵義,常與青龍、白虎、朱雀並稱之為四靈,受到民間的崇拜。道教形成以後,將其吸收為諸神之一。
從魏晉至明朝,玄武的地位一步步得到提升,魏晉南北朝時期是太上老君的侍衛神,唐代為北極紫薇大帝的神將,北宋被封為「真武應靈真君」,元代是「元聖仁威玄天上帝」,明朝一躍成為護國神。在道教玄武信仰的發展過程中,宋代是一個極為重要的時代,玄武大帝的地位這一時期得到很大提升,被封為「真武應靈真君」,一躍成為道教尊崇的大神,其人格化形象也在這一時期得到完全確立。但遺憾的是,宋代玄武大帝人格化的形象,文字記載較多,實物圖像卻很少見,而西夏恰恰處於相反的境地:有一定的實物圖像,文字記載卻寥寥無幾。在此背景下,宏佛塔出土的《玄武大帝圖》,是夏、宋兩朝關於玄武大帝人格化形象的共同記憶。
宏佛塔出土的絹畫長78、寬57釐米,畫面磨損嚴重,上端發黑,下端有破損。畫面中部為主尊,主尊頭罩圓光,內著通肩大袍,外穿黑色鎧甲,腰束寬帶,右手執劍,盤腿坐於巖石上。主尊身後有文臣武將及侍女十一人,其中有一人手執黑旗,其餘各人或持花葯盒,或持長捲筒物,或執劍鞘,他們的裝束具有鮮明的宋代特徵。
唐末成書的道經《太上說玄天大聖真武本傳神咒妙經》和宋初成書的道經《元始天尊說北方真武妙經》,都把玄武描繪為「建皂纛玄旗, 被發跣足, 攝踏龜蛇」的形象,又南宋趙彥衛《雲麓漫鈔》記載:「祥符間(公元1008-1016年)避聖祖諱,始改玄武為真武……後興醴泉觀,得龜蛇,道士以為真武觀,繪其像為北方之神,披髮冼足,仗劍蹈龜蛇,從者執黑旗,自後奉祀益嚴,加號鎮天佑聖,或以為金虜讖。」根據以上文獻記載,此圖描繪的很可能就是玄武大帝。
現存和宏佛塔《玄武大帝圖》大致處於同一時期的其他玄武圖像有兩件:一件是俄藏黑水城出土《玄武大帝圖》,此圖中部為玄武大帝,他內著武士衣,外披黑色鬥篷,披髮冼足,頭頂圓光,右手執劍,坐於巖石上。玄武身後兩邊各有男女二人,他們或持黑旗,或背劍鞘,或捧圓盒。玄武右下方是一相纏的龜蛇,左下方一男子手持文書,似在向玄武大帝稟報或祈禱;另一件是湖北武當山文物保管所保存的宋代崇寧至大觀年間的銅像。湖北《武當山志》記載:「銅鑄真武像一尊,宋代崇寧至大觀年間造(1102-1110年),高0.76米,披髮冼足,身著廣衽衣,坐勢端莊,左手搭膝,右手撫帶,面容豐潤,兩眼微睜,造型古樸。底座兩邊鑄『崇寧』、『大觀』錢印。」該銅像幾經輾轉,險遭熔毀,現存銅像左側面部因被燒稍有變形,腳下龜蛇的頭部也被破壞,但銅像整體輪廓保存較好,能得以保存至今,實屬大幸。
這三件玄武大帝圖像相比較,宏佛塔《玄武大帝圖》玄武的髮型和其他兩件有明顯不同,該玄武看起來更像是光頭形象,其髮型更像和尚的髮型,而不似文獻描述的「披髮」。加之此畫出土於佛塔之中,在宏佛塔發現的眾多絹畫中,只有這一幅是道教題材的,其他辨明圖畫描述內容的絹畫,均與佛教題材有關,這就顯得此畫更加神秘與特別。為何佛塔中會出現這樣一幅亦道亦佛的絹畫?這似乎是一個值得深究的問題。
通過比較分析,筆者發現這幅寧夏賀蘭縣宏佛塔出土的《玄武大帝圖》,有兩個鮮明的特點:第一,此圖具有亦道亦佛的特點。玄武右手仗劍、身後有人執黑旗,這些描繪均是道教風格的,而玄武的光頭形象、慈眉善目以及頭光,均具有佛教風格;第二,此圖具有明顯宋代文化特徵。玄武背後的文臣武將及侍女,不論是衣飾,還是行禮的姿勢,都具有明顯的宋代文化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