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本書環遊地球︱日本:《豐饒之海》

2020-12-25 澎湃新聞

八十本書環遊地球︱日本:《豐饒之海》

[美]丹穆若什/文 宋明煒/譯

2020-08-06 15:27 來源:澎湃新聞

丹穆若什教授的《八十本書環遊地球》,既是重構世界文學的版圖,也是為人類文化建立一個紙上的記憶宮殿。當病毒流行的時候,有人在自己的書桌前讀書、寫作,為天地燃燈,給予人間一種希望。

第十一周 第四天

日本 三島由紀夫 《豐饒之海》

三島由紀夫是日本最偉大、最古怪的作家之一,他的事業如流星閃過天空。他是一位小說家、劇作家、詩人、演員、電影導演,在他1970年導演那場慘烈的自殺儀式、四十五歲死於華年之前,他寫作了三十多本小說和五十篇劇作。作為一名右翼民族主義者,他私募民兵,想要啟蒙國民來抵抗日本日益增長的西方化傾向,讓天皇重新執掌政治權力。他急於改變日本文化的方向,也日益厭惡年歲增長的感覺。他約見日本陸上自衛隊東部總監,到達總監部之後,他與四名追隨者關閉房門,將總監捆綁在椅子上。然後三島在陽臺上向院子裡的自衛隊士兵發表演講,鼓動他們參與他的行動,發動一次軍事政變。

事情正如他預料得那樣,演講並沒有說服那些憤怒的聽眾,他回到房間裡,切腹自殺,並指揮隨從做介錯人,砍下他的頭顱。

在那天早些時候,他完成了自己一生最重要的作品,寫下最後一句話,結束了《豐饒之海》四部曲。這部巨作由四部小說構成:《春雪》《奔馬》《曉寺》《天人五衰》。這個四部曲的標題具有反諷效果,以月球上的一個區域命名。四部曲跨越從1912到1975年的半個世紀,主人公是松枝清顯,他在第一部結尾就死去了,此後重生三次,其中一次化身為泰國公主金讓。這次重生給三島以機會,讓他可以探索自己複雜的性意識,以及廣闊豐饒的亞洲。

在將前現代的亞洲歷史融入全球現代性景觀方面,《豐饒之海》幾乎可以算是一部百科全書。在寫作這一系列小說期間,三島造訪印度和泰國,他與印度總理英迪拉·甘地探討農業發展問題,並參觀廟宇和探訪河邊火葬儀式。同樣重要的是,他也從小說塑造的世界、日本以及西方文學的資源中汲取大量靈感。在這方面,我們可以看到他兩個主要的互文文本:紫式部和普魯斯特的作品。

《春雪》中,三島通過對《源氏物語》作出尖銳的重構,諷刺了日本生活的新舊制度。平安朝的文學和社會遺產體現在正在消極中衰朽的綾倉家族身上,小說的女主人公聰子就是綾倉家的孩子。明治維新後的西方化時代,則體現在清顯的父親,愚鈍的松枝侯爵身上,對這個人物的塑造充滿諷刺。三島的致命之處,是他對復興明治維新之前光明的日本形象有著過度的幻想,但他對綾倉的刻畫則表明,根本不可能重建已逝的傳統。結果,三島在古老的亞洲和現代西方文化之間,建立了一個複雜的三角關係。

三島筆下的清顯是一個反英雄,他就是一個沒有生活目的的源氏,他第一次和聰子做愛,就是在一幅繪有《源氏物語》圖樣的屏風後面——很可能是那種六扇屏風,上面裝飾的都是紫式部小說中的意象。

但是清顯卻對聰子一直沒有感覺,直到他經歷一個微妙的時刻,開始回憶往事。他總是延遲向聰子求婚,直到他得知聰子與天皇的第三子治典王殿下訂婚。清顯沒有為此而傷心欲絕,反而隱隱對這結果感到滿意。他把兒時與聰子習字時寫的捲軸拿出來,這時他突然記起來當年因為贏得平安朝的棋牌遊戲獲得皇后恩賜的菊花點心:

他清清楚楚地憶起了當年玩「雙六」時獲勝,由皇后賜給糕點,他用小牙齒咬了咬融化了的菊花瓣紅色變得更紅,然後白菊的冰冷的雕刻般的稜角,從舌尖接觸到的味道像甘泥濘似的。那一間間昏黑的房間,擺設著從京都拿來的皇宮式的秋菊屏風;寂寞的夜晚,黑髮映襯下的聰子的小小呵欠,這一切他都記起了,蕩漾著寂寞的優雅。清顯感到自己一點點把身子向連瞧都不敢瞧一眼的一個念頭靠過去。清顯心裡湧起一陣高音喇叭似的響聲:「我在熱戀著聰子。」

(引自《春雪》唐月梅譯本,略有改動,下同)

當菊花點心在清顯的舌尖上融化時,它變成了普魯斯特著名的瑪德萊娜點心在日本的化身。而普魯斯特已經用日本的詞語形容過這種感受,將其比作在一碗清水中伸展開花的摺紙,這時「整個貢布雷和它周圍的景色,一切的一切,形態繽紛,具體而微,大街小巷和花園,全都從我的茶杯裡浮現了出來」。

(引自《追尋逝去的時光:去斯萬家那邊》周克希譯文)

菊花點心不僅引出清顯失落的兒時記憶:他由此進入一個充滿普魯斯特欲望的新宇宙。他意識到正因為聰子已經遙不可及,她才最終變成欲望的對象,正如我們在斯萬和奧黛特那備受折磨的愛情,或馬塞爾與阿伯丁的戀愛中看到的那樣。正當清顯意識到那點心引導他重獲過去的時間,這種力量給他帶來壓力,「回想起來,他的淨是遊移不定的肉慾,無疑在悄悄地不斷尋找這樣的強烈觀念的支柱。為了找到真正適合自己的使命的東西, 他費了多大的努力啊!」他現在開始約會聰子,與她開始一段秘密、卻致命的戀情。

後來發生的卻不是對普魯斯特的簡單模仿;對於三島而言,那不會好過清顯那粗俗的父親所代表的愚蠢的西化。普魯斯特只是作為導體,讓故事回到紫式部的世界,但是用新穎的現代主義方式呈現出來。小說自始至終,清顯總是做神秘的夢,但這些夢不像在普魯斯特或弗洛伊德筆下那樣,提供他們賴以追憶往事的路徑。清顯的夢沒有揭示被壓抑的過去的記憶,而是提前透露出他未來的重生,小說接下來的幾卷正是描寫這些輪迴。清顯的夢所揭示的,可以算是追憶還未發生的事情,雖然他和我們都還不知道那是什麼。

在四部曲中,是清顯的好朋友本多繁邦在觀察著清顯和他輪迴轉世的化身。本多最終發現了轉世的模式,當清顯最後一個化身在《天人五衰》中死去之後,本多得以了解輪迴最終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本多去拜訪已經削髮為尼、八十三歲的聰子,但卻發現她對早年與清顯的戀愛已經毫無記憶了。她問本多: 「您真的在這世上見到過清顯這個人嗎?而且,我和您過去的的確確在這世上見過面嗎?」這部最具普魯斯特風格的日本小說沒有讓本多回到重現的時光,而是抵達一個「既無記憶又別無他物的地方」。這就是本多在小說最後時刻的思想,小說在此結束:「庭院沐浴著夏日無盡的陽光,悄無聲息。」三島在1970年11月25日寫下這句話,這也是三島在手稿上標示結束全書的日期,就在這一天,他出去進行了一場轟轟烈烈的自殺儀式。

雖然本多覺得自己來到了「既無記憶又別無他物的地方」,我們也可以說這個普魯斯特式的漫長繞行,讓我們來到一個特定的文學地點,即松尾芭蕉喜愛探訪和描寫的「詩歌地點」在小說上的對應物。事實上,三島的小說把我們帶到《源氏物語》的結尾。聰子宣稱她不記得與清顯的愛情,這裡映照出紫式部那部傑作的結尾——或沒有結尾的結尾。《源氏物語》最後的女主人公浮舟,逃離了源氏的孫子匂宮及他名義上的兒子薰之君設下的陷阱。浮舟藏在一間寺廟,聲稱記憶全失,隱藏了自己的身世,她堅持要削髮為尼。

紫式部未完成的敘事,在薰之君密謀要把浮舟搶回來的時候結束了。我們不知道她是否能成功從這個世界上逃離。但三島讓聰子做到浮舟未曾做到的事,她成功地放棄了世界。她告訴本多,「記憶這玩意兒,原本就和變形眼睛差不多,既可以看取遠處不可能看到的東西,又可以把它拉得近在眼前。」本多吃驚了,吞吞吐吐地說:

「可是,假如清顯壓根兒就不存在……那麼,阿勳不存在,金讓也不存在……說不定,就連這個我……」

住持的眼睛第一次略微用力地盯住本多:

「那也是因心而異罷了。」

三島將佛教轉入存在主義,甚至虛無主義的方向,他利用普魯斯特,借新詞重現平安朝的世界,與此同時,他利用紫式部將普魯斯特也解構了。這雙重努力讓三島免於依賴這其中任何一種傳統,雖然他從西方和日本古典傳統都汲取了靈感。正是古代和現代、亞洲和歐洲傳統的不可調和,成就了三島對世界文學最大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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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詞 >> 八十本書環遊地球,日本文學,三島由紀夫,《源氏物語》,普魯斯特,紫式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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