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丐者
成都有個乞丐,詐稱自己是落魄的讀書人,經常衣衫藍縷在街頭乞討。見人就拿出一篇文章讓人看。自稱是丟失了上任的公文,流落街頭。他語調悲傷,嗓音嘶啞,面容憔悴,博得了人們的同情。
他住在橋邊的一個破房子裡,後來有個大戶人家想擴建房屋,硬買了他的房子。強制他搬家那天,只見兩間內室裡堆滿了散落的銅錢,一共能有上千萬。鄰居都不知道他這麼有錢。成都人都開玩笑勸說讀書的親人去乞討。
【原文】成都有丐者詐稱落泊衣冠。弊服襤縷,常巡成都市鄽。見人即展手希一文云:失墜文書,求官不遂。人皆哀之,為其言語悲嘶,形容憔悴。居於早遷橋側。後有勢家,於所居旁起園亭,欲廣其池館,遂強買之。及闢其圭竇,則見兩間大屋,皆滿貯散錢。計數千萬。鄰裡莫有知者。成都人一概呼求事官人為乞措大。(出《朝野僉載》)
人不知而不慍
一個學究放假回家,把工錢放在桌子上向妻子誇耀:「這是從『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得來的。」他妻子聽了,也從柜子裡拿出錢來和他比較。學究看到妻子的錢比自己還多,就問從哪來的。
妻子說:「這是從『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得來。」學究勃然大怒,和妻子爭吵起來。老父親在門外聽到,隔著門勸說:「這樣的小事何必爭吵,『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原文】某學究年假歸,以所得束修陳於幾,驕其妻曰:「此乃從『學而時習之,不亦悅乎』來者。」妻聞言,亦從櫃中出錢若干陳於幾,與之相炫。
學究見妻之所陳,較己束修多十倍,問所從來。妻曰:「此乃從『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來者。」學究大怒,與其妻爭。其父在門外聞之,乃曰:「此細事,何必爭,『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清稗類鈔》
君子不哭
清穆宗(同治皇帝)年少時很頑皮,跟著老師學習的時候貪玩,老師勸說,他不聽。老師沒有辦法,氣得哭起來。穆宗拿起論語,翻到「君子不器」那句,用手蓋住下面的兩個口讓老師讀。老師讀到「君子不哭」,忍不住被穆宗的頑皮逗笑了。
【原文】穆宗就傅時,好嬉戲,傅諫不聽,繼之以哭。乃取《論語》中「君子不器」句,以手指掩下二口字使傅讀之,則「君子不哭」也。傅亦為之胡盧。
紀曉嵐燒靴子
紀曉嵐喜歡抽菸,菸袋鍋片刻不離手。某天他值班,不許抽菸。皇帝召見的時候,紀曉嵐急忙把菸袋插到靴筒裡,上殿面君,由於匆忙,菸袋鍋裡火星沒有完全熄滅。他對皇上匯報了好久,靴子裡的餘火點燃了襪子,燒的他非常疼。
但他不敢動,最後不覺流下淚來。皇上驚訝的問怎麼哭了,他回答說:「微臣靴子裡走水了。」北方話把失火叫走水。皇上急忙讓他出去撲滅,到了門外脫下靴子的時候,冒出一股煙,皮膚都燒傷了。
【原文】紀文達酷嗜淡巴菰,頃刻不能離。一日當直,止吸菸,上忽召見,亟以菸袋插入靴筩中趨入。奏對良,久火熾於襪,痛甚,不覺嗚咽流涕。高宗驚問之,則對曰:「臣靴筩內走水。」蓋北方謂失火為走水也。乃急揮之出。比至門外脫靴,則煙焰蓬勃,肌膚焦灼矣。
秦中子
秦川有個富家青年很會理財,家裡積攢了很多錢。他父親忌日的前一天夜裡,有人從門縫扔進一封信。打開後,墨色暗淡,筆跡潦草,署名是他去世的父親。信裡說:「你得到的財產,都是我在地下默默幫助的結果。現在你有大禍,我已經和冥官講情。初一的早晨,你要齋戒後穿戴整齊到春明門外等待,準備三十五匹布。然後半夜時分去霸水橋,如果看到一個穿黃衣服的人,就恭敬地把布送給他。這樣才能免禍。如果你去了,那沒人,禍事就不可避免了。就趕緊帶著布回來,處理好家裡的事,躲到遠方去。」
青年看到信後非常緊張,家裡人也害怕得哭起來。等到初一,他急忙買好了布,去春明門外等待。等到半夜,帶著一個僕人一匹馬來到灞橋邊。走路的過程中惴惴不安,生怕到那看不到人。
來到霸水橋,果然看到一個人。那個人很古怪,蓬散著頭髮,穿著黃色衣服。低頭抱著胳膊並著雙腿,坐在橋柱子邊打盹。這個青年很驚喜,奉上布匹,叩拜後離去。一句話也沒敢多說。回來後全家人都很高興,認為禍事過去了。但他的僕人心裡卻有些懷疑。
還不到十天,又有人來投信,這次被僕人抓住,原來是鄰居書生。打開信,墨色字跡和上次一樣。信裡說:「事情太大,上次的布匹沒夠用,還要準備三十五匹送到河邊。」把這書生送到官府,按律處置。當時李常侍在那做縣令,這個案子的宗卷保留了好幾年。
【原文】秦川富室少年有能規利者藏鏹巨萬。一日逮夜,有投書於其戶者,僕執以進。少年啟封,則蒲紙加蠟,昧墨斜翰,為其先考所遺者。曰:汝之獲利,吾之冥助也。今將有大禍,然吾已請於陰騭矣。汝及朔旦,宜齋躬潔服,出於春明門外逆旅。備縑帛,隨其年,三十有五。俟夜分往灞水橋,步及石岸,見黃衣者即置於前,禮祝而退,災當可免。或無所遇,即挈縑以歸,急理家事,當為竄計。禍不旋踵矣。
少年捧書大恐。合室素服而泣,專志朔旦。則捨棄他事,彈冠振衣,止於春明門外,矜嚴不寐。恭俟夜分,乃從一僕乘一馬,馳往灞橋,唯恐無所睹。至則果有一物,形質詭怪,蓬頭黃衣,交臂束膝,負柱而坐,俯首以寐。少年驚喜,捧縑於前,祈祝設拜,不敢卻顧,疾驅而回。返轅相慶,以為倖免矣。獨有僕夫疑其不直。
曾未逾旬,復有擲書者。僕夫立擒之,乃鄰宇之導青襟者。啟其緘札,蒲蠟昧墨如初。詞曰:汝災甚大,曩之壽帛,禍源未塞。宜更以縑三十五,重置河梁。其家則狀始末,訴於官司。詰問具伏,遂置於法。時李常侍叢為萬年令,訟牒數年尚在。(出《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