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末歌,猶如落日,何其不悲?歷史是最好的教科書,也是最好的清醒劑。所有器物文明的圖景都是在歷史的大幕中徐徐展開……
明清兩代作為中國封建社會最後兩個王朝,從社會形態角度考察,其政治、經濟、文化有諸多共同點和延續性,從而在文化領域也出現了不少相近的藝術現象或特徵,並顯現出一定的承繼性,如明式家具的勃興,文人書畫的發展,雅文化與俗文化的合流等等。如果從兩朝具體的執政措施所形成的歷史軌跡考察,則各有自身的階段和興衰過程,從而使文化器物中的傳統家具呈現出自身的階段性,各類家具也盛衰交替,特徵各異,並不斷嬗變,風格紛呈。具體論及清代家具風格的形成歷程,恰如朝代的更迭,創世開拓、盛世怒放、末世隱忍。而在外部環境變化和紛亂的情況下,所衍生出的心理狀態的集合就是整個民族的心理特徵。家具只是其中一個被物化的載體,它所代表的時代和時期,其實就是中華民族的文化演進歷程,它從側面實證著王朝變幻、時代風雲。
先賢大儒董仲舒曾說:「王者必改正朔,易服色,制禮樂,一統於天下。」終清一朝,以少數民族入主中原,清初,統治者蔑視漢族文化傳統和生活習俗的政策,曾激起強烈反抗,使他們意識到只有把自己「打扮」成以漢族為主體的全民族文化傳統的代表,「抑其道器,揚其文詞」,才能體認其「文治」的功業和 「正朔」的合法傳承性,有利於鞏固統治。
文化生態其實是比器物本身更重要的信息。一張案幾、一堂家具、一座園林、一方天地,由小而及大;而幾番風雨、幾度興亡、幾多榮辱、幾許哀樂,由大而及小。任何一種家具的誕生都體現著其所處時代的背景情況、人們的生活狀態、社會文化氛圍、審美趨向等。尤其是兩個朝代交替時期,往往後面的朝代在各種秩序沒有建立完善時,還在延用前朝的各項秩序及事務,包括家具。這正是我們看到明中期之前家具風格接近於宋代,清早期家具風格以明式為主的原因。在經過一段時間後,新的朝代統治者建立起一套適合本朝人審美的標準後,家具製作即進入真正屬於它的時代。
丹納在他的《藝術哲學》說過:每個形勢產生一種精神狀態,接著產生一批與精神狀態相適應的藝術品。 繼明式家具之後,在中國傳統家具史上別開生面的就是清式家具。所謂「清式」,是指清代雍正、乾隆之後以優質硬木家具為代表的藝術風格。它一反明式家具簡素、典雅、文秀的書卷氣息,代之以絢麗、豪華、繁縟的富貴氣派。
中國文化博大精深,卷帙繁富,傳統家具史就是一部「由木頭組成的絢麗詩篇」,其歷史之悠久,自成體系。如果說明代黃花梨將中國傳統家具藝術帶入化境,那麼清代康雍乾三朝又將風格鮮明的清式紫檀家具文化推上另一個高點。木為人用,不外乎三端,即實用之需、觀瞻之美以及性靈之依。事實上,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在黃花梨或紫檀等硬木沒有使用之前,民間家具製作因地制宜,以本地出產材料制器,形成了固定用材習慣,演繹著中國傳統家具魅力,書寫著傳統家具的輝煌篇章。北方地區使用榆木、松木、核桃木、楸木、楊木、柏木、槐木等製作家具,南方則使用楠木、櫸木、柞榛木、杉木、樟木、桂圓木等。明式黃花梨家具、清式紫檀家具和從清中晚期開始盛行的交趾黃檀(寮國大紅酸枝)家具,共同構成了中國傳統古典硬木家具的主流風貌。有明一代,無論宮廷還是民間家具,都定義為明式家具,包括硬木、柴木,這是廣義範圍內的認知。從狹義範圍來看,製作於明晚及清早時期,以硬木如黃花梨、雞翅木、鐵力木、烏木等製作的家具風格稱為明式家具。其實,無論是廣義的還是狹義的,明式家具的概念都不是在明代產生的,而是後人在研究家具時以它別具一格的造型、工藝、用材等特點來界定的,是藝術而不是時間的維度。
眾所周知,中國人傳統的財富觀是相當看重材質的,中國明清硬木家具是世界上最注重材質魅力的家具,這與中國人歷來的審美習慣一脈相承,更何況材美的本身,也是審美的重要部分。古人對金玉名石,絲綢絹帛,以及諸如此類,也有同樣的感情投入,無不追求其質地的美麗耐久和稀有純粹。中國是唯一使用黃花梨和紫檀這樣珍貴木材製作家具的國家,並且歷經數才百年不倦不悔的智慧投入,不僅使家具的功能性極其科學,而且把自然界賦予樹木的天然優美,融入人類的哲理追求,為天人合一的思想境界找到形神具備的表達形式,正所謂「精而便、簡而裁,巧而自然也」。《孔子家語》中說:「丹漆不文,白玉不雕,寶珠不飾」。其所強調的就是注重材質的本真、自然之美。
傳世的家具,特別是明清時期的硬木家具,最初也與青銅器、陶瓷一樣不過是日常生活中的用品罷了,但好的硬木家具其複雜而又理性的榫卯結構,圓潤流暢而又多變的線腳,每一個部件精密的組合,木材高貴美麗的色澤與紋理,簡潔、大方而典雅的造型,使日常生活中離不開的家具竟成了陳設的、可供人欣賞的藝術品,成為了收藏家秘不示人的珍品。
然而樹木種類,不可勝數,而我們的祖先為何偏對黃花梨、紫檀和交趾黃檀等幾種硬木情有獨鍾?為何在明代創造出黃花梨神話,又在清代將紫檀推向至尊?這是無機的偶然,還是歷史的必然?黃花梨和紫檀本身就代表一種文化,它們顯赫的身世有著深刻的歷史因緣。黃花梨與紫檀各有千秋,黃花梨金黃的色澤,紋理詭異盡顯張力而又渾然天成,紫檀高貴的紫紅,色澤低調淡香悠長而神韻內斂。紫檀的穩重是它的特長,黃花梨的木紋行雲流水,變化多端又是紫檀所沒有的。文化發展到某一個層次,政治和經濟環境呈現出某一種狀態,就催生了人們對於某一種藝術或某一種物質的喜愛,就形成了藝術的歷史,形成了一個民族的品味和情趣。
大道至簡,黃花梨成為明式家具的首選材料。明代是中國漢族皇權統治的最後一個封建王朝,以儒學為主幹的傳統文化已經非常成熟。明代盛行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哲學思想,影響了一個時代的藝術追求。釋道兩家,也在學理上大成於世。蘇軾曰:「空故納萬境」。儘管明式家具深受老莊哲學影響,但絕不是簡單,更不是少,而是不同層次的多而複雜。正所謂「疏可跑馬、密不透風」。明代的知識分子享數千年的文化積澱,無疑具備了前所未有的學術修為。明朝時期之所以對黃花梨情有獨鍾,黃花梨家具之所以誕生在明代,登入皇宮的大雅之堂,身價由「土變金」成為專供皇權貴族使用,與當時的釋道文化不可分割,與文人士族階層的學養及審美意識所達到的高度,密切相關。黃花梨不溫不燥,不卑不亢,不寡不喧,特別適合於打造簡潔凝練的素身家具,在顯現自然本色的同時,給人以充分的想像空間;而且幽香暗含,歷久彌醇,與人的氣息彼此交流,相融相通。紋路行雲流水,華美而且絢爛;空靈飄逸,與中國水墨彩墨異曲同工;景自天成,與各種自然現象息息相關—千百年的風雨鉛華,日暉月映,其鬼臉紋、麥穗紋、寶塔紋、虎皮紋等等,古人運用各種仿生的想像將這些紋理比擬出來,足以讓心領神會的美妙意境溝通古今。黃花梨的工藝性能十分優越,縮脹率最小,不易變形,而且手感溫潤,追摹玉感,冬天觸摸黃花梨家具沒有冰涼感,呈現的是「良才不雕」「良材不漆」的樸素境界。黃花梨清雅典致,文人氣息濃厚。文士們崇尚「雅」,達官貴人和富商們也附庸風「雅」。文人、畫家們直接參與造園藝術和家具的設計製作,工匠們也迎合文人們的雅趣,形成了明式家具「素雅」的品性,以靜而美,簡而穩,疏朗而空靈的藝術效果,經歲月磨礪而產生包漿的黃花梨愈加成熟收斂,其光澤氣質更可滿足文人雅士韜光養晦的境界追求。他們從設計到製作的全程參與,把自身的風尚志向和對乾坤萬物的理解,把長幼尊卑的規則與天理人慾的融會,全部濃縮在家具的造型及材選之中。從明式家具中我們至今仍可清晰地揣摩天圓地方的哲學思辨,體驗中國社會的等級倫理,感嘆中國匠人的聰明才智,領悟中國文人的心靈寄託。
大量事實證明,明代硬木家具,尤其是明代黃花梨家具的流行年代並不早於明代中期,即嘉隆萬時期。彼時前後有兩個皇帝四十多年沒有上過朝,可謂民不聊生,哀鴻遍野,人們的生活簡直就是饑寒交迫、困苦不堪,國家幾乎處於風雨飄搖行將崩潰的邊緣。在如此殘酷的環境下,人們很難想像會有風花雪月的存在。可事實上,任何時期生活都是有其兩面性。這一時期的人們,尤其是士大夫階層,出於對政治的絕望,極力追求生活的舒適。從而出現了諸如秦淮河畔的狎妓;出現了唐伯虎點秋香的奇聞;出現了以文徴明為代表的吳門畫派;出現了《紅樓夢》的鼻祖《金瓶梅》。可以不誇張地說,16世紀末至17世紀初,當歐洲的巴洛克藝術在西方世界依然佔據主導地位時,東方的中國正經歷著市井文化的繁榮期。也正是在這一時期,在中國南方的某些地區,出現了黃花梨為代表的硬木家具。特別是經過晚明時期文人的積極倡導和直接參與,以黃花梨為代表的時髦家具很快得以風行。
黃花梨家具在明清兩代,價格不菲。明代一隻黃花梨羅漢床即值白銀12兩,而當時一個丫環還不到一兩白銀,也就是說,一隻黃花梨羅漢床抵十餘人的賣身價。價格反映了需求,需求反映了文化。自古以來,美麗、耐久、稀有、純粹,代表了人類對美好物質的崇拜。崇拜的心理,製造了價格,即便到了今天,從審美的角度凝視姚黃魏紫的美麗,那種美麗依然永恆,依然令人心動不已!
版圖遼闊,海禁初開,四海來朝,八方入貢,紫檀在清代最為「受寵」。 紫檀莊嚴肅穆,權貴的象徵,此其一也。眾所周知,滿清入主中原,憑藉的僅僅是軍事上的勝利,並非經濟與文化的強大。在更發達的漢文化面前,在更遼闊的國土和人口眾多的漢民族面前,當時的統治者很難沒有自卑感。紫檀的色澤沉穩厚重,莊嚴大氣,肅穆威風,無論橫雕豎刻,絲紋不亂不斷,最適合雕刻和鑲嵌各種主題外露的圖案,最能滿足統治者追求威嚴沉穆的等級象徵和吉祥萬代的自我祝福。紫檀型精韻深,宮廷文化濃厚,此其二也。從清初至清中葉,由於康熙、雍正、乾隆等幾代帝王的努力,清中期的社會經濟空前繁榮,對外貿易日漸頻繁,南洋地區的優質木材源源不斷地流入境內,給清代家具的製作提供了充足的原材料。同時,清初手工藝技術突飛猛進地發展和統治者的推崇,對紫檀家具的發展也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明代難得的新疆玉、緬甸翠、海中的珊瑚、車渠、遠道的犀角象牙,都匯集到了宮中,還有西洋的玻璃,鏡子都需一種色澤沉靜的高貴木料來襯託。此時,西方正值文藝復興後的法國路易十四,路易十五時期,巴洛克和洛可可風格的藝術大行其道,影響遍及歐美。巴洛克的那種精雕細琢及鑲金嵌玉的工藝風格,也影響到正在發展中的清代宮廷家具。雍容華貴的紫檀以「型精韻深、材藝雙美」的藝術特點,裝飾繁縟、厚重華麗,布置家居,仿佛在以貴族的矜持及孤傲,默默地彰顯著昨日的尊貴。再者,紫檀木性獨特,契合清代統治者的審美情趣。紫檀從古至今,有「一寸紫檀一寸金」、 十檀九空的說法。最大的紫檀實心木料直徑僅為20多公分左右,其珍貴程度可想而知。清代是中國皇權制度登峰造極的時期,清代宮廷禮法森嚴,規制繁多,清代帝王大都做事嚴謹,安於守成,對於瑣事小節亦頗重視。而紫檀木那種不喧不噪、色澤深沉、穩重靜穆的特性恰恰迎合了清代帝王的心理需求。故清代皇室對於紫檀木格外看重。同時在清代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就是不管誰在民間發現有囤積的紫檀木,都要報告朝廷,進而收購入宮,以備使用。地方官按上繳紫檀根數論功行賞,授予官職,給予提拔。據史料記載,乾隆帝喜愛紫檀木,為採購紫檀而壟斷獨專廣東十三行紫檀進口。除了重金印度購進原木和製作紫檀家具外,更親自把關設計。紫檀價比黃金,用料奇缺,民間商賈及「上流社會」欲得紫檀確比登天還難。當時宮內聚集了應召入宮的廣州、蘇州、揚州等地能工巧匠,專為乾隆皇帝設計製造屏風、寶座、龍櫃、大案、多寶格、桌、椅、掛屏、插屏以及小作陳設等各類器物。根據乾隆元年至乾隆六十年內務府造辦處檔案記載,統計出乾隆時期內務府造辦處購進的紫檀木總數量是700505斤,而從乾隆元年開始至乾隆六十年裡,內務府造辦處共用去紫檀木501949斤,紫檀木使用數量可見一斑。有趣的是,由於國力強盛,乾隆皇帝幾乎配齊了皇宮、行宮、別署、園林所需的全部家具。以致嘉慶之後,造辦處基本上不再製作新的家具。宮紫檀木家具來源除了造辦處所做外,還有不少是各地督撫進貢的。如乾隆三十六年六月二十六日,兩江總督高晉貢進:紫檀條案成對,紫檀炕桌成對,紫檀萬卷書炕幾成對,紫檀香幾成對。這些紫檀家具品類繁多,小至屏風炕幾,大至桌案、寶座,無所不有。「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質地如緞似玉、色澤耀眼逼人、沉穆典雅的紫檀深受皇宮及達官貴人的賞識。一些豪門權貴,名流巨賈,紛紛以紫檀家具裝點門面,形成了崇尚紫檀家具的社會風氣。如果說在明朝的社會文化形態中,由文人引領文化時尚,與此相映成趣的是,到清朝,社會時尚和文化潮流則由皇家獨步天下,先由統治階級喜愛倡導,再由民間逐步跟風,上行下效。
物以知方為貴。紫檀,一如黃花梨,是一個浪漫的文學名稱,非為不可替換科學的稱謂。中國人歷來認為紫色祥瑞。如常說的「紫氣東來」,原指老子出關,關令尹喜見有紫氣從東而來,知道將有聖人駕臨,便恭請老子寫了千古名篇《道德經》。故宮原稱紫禁城,緣於紫微星垣。故奉紫檀木為「王者之木」、「帝王之木」。 紫色在中國文化地位可見一斑。 中國古代認識和使用紫檀,據說始於東漢末期。晉代崔豹《古今注》註:「紫木,出扶南,色紫,亦謂之紫檀。」 在唐詩中也可以看到詠嘆紫檀的詩句,張籍《宮詞》有「黃金悍撥紫檀槽,弦索初張調更高。」之謂,孟浩然《涼州詞》也曾唱道:「渾成紫檀金屑文,作得琵琶聲入雲。胡地迢迢三萬裡,那堪馬上送明君。」而在中國古代宮廷中較早使用紫檀,據文獻可查,當在唐代,明人李栩《戒庵老人漫筆》記載:「唐武后畜一白鸚鵡,名雪衣,性靈慧,能誦心經一卷。後愛之,貯以金籠,不離左右。一日戲曰:能作偶求脫,當放出籠。雪衣若喜躍狀,須臾朗吟曰:『憔悴秋翎以禿衿,別來隴樹歲時深。開籠若放雪衣女,常念南無觀世音』。後喜,即為啟籠。」後來這只可愛的小鳥不幸死掉,武則天悲慟之極,特命工匠做了一個小巧玲瓏的紫檀木棺材,將這隻白鸚鵡埋藏在御花苑裡。唐王仁裕在《荊南席上詠胡琴妓二首》寫道「紅妝齊抱紫檀槽,一抹朱弦四十條。」槽是指琵琶上架弦部分。可以看到,唐代用紫檀製作樂器比較常見。遠在唐代,中國古代的能工巧匠們就已經熟練地用紫檀木打造各種器物了。而在日本正倉院所藏的一件紫檀嵌螺甸五弦琵琶,據專家考證為唐代遺物,也從物證上證明了這一點。小葉紫檀還是一味名貴的中藥,在《本草綱目》中記載,紫檀能止血、止痛、調節氣血。在明清以前,因紫檀木稀少之故,很少能見到以紫檀木打造的大件家具。
作為傳統家具自然離不開雕刻。孔子曰:「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後君子」。可以說,明清家具之雕刻藝術風範,恰恰是孔子所提倡的「文」、「質」相兼的美學情趣之絕佳體現。明式家具的雕刻藝術與先秦兩漢傳統藝術一脈相承,與同時期其他工藝製作有著密切的聯繫,展示了明清兩朝民族文化的精神,既表現了帝王富麗華貴的生活,也表現了文人崇尚高雅的心境,同時又反映了平民期望祥和幸福吉祥的美好願望。而這些雕刻無不顯示出當時勞動人民和社會推崇的文化期待。明式家具雕刻是我國雕刻藝術的集大成,就雕刻內容而言,大凡山水人物、飛禽走獸、花卉蟲魚、博古器物、西洋紋樣、喜慶吉祥等無所不包,豐富多彩。我們經常從雕刻中發現盤龍遊鳳,可以說,龍鳳呈祥是我國千年文化中的經典之作。龍是中華民族的圖騰和象徵。它剛強勁健,富於變化,性猛而威,能興雲作雨,封建時代用龍作為皇帝的象徵。龍紋多刻飾於宮廷及皇族使用的家具上。風,古人稱之為神鳥,百鳥之王,出於東方君子之國。每當天下大寧,其聲若簫,清高雍容。這足以顯示出當時社會對於王權的尊重和景仰;人們在對于吉祥花卉和人物的雕刻中則主要體現出飽滿豪放的文化基調。在此之後,清代的家具在明代家具的基礎上得到了一定的發展,開發了很多明代所沒有的家具,也為清代的文化增添了一份色彩。清代家具的裝飾題材,在清式家具晚期,達到高峰。可以說,任何一個畫面,任何一個圖案的組合,都必含有吉祥、富貴的寓意。採用象徵、寓意、諧音、比擬等方法,創造出許多富有生活氣息的吉祥圖案。如「鵲上梅梢」(喜上眉梢)、「麒麟送子」、「松鶴萬年」、「五蝠捧壽」(五福捧壽)、「雙魚吉慶」、「五福齊來」、「葫蘆萬代」、「富富有餘」、「多福多子」等等。深受中國百姓喜愛,以至於延用至今,這貼切傳達了傳統社會中百姓對於盛世的拳拳祈盼和對美好生活的殷切嚮往,在傳統家具中將美學、人文還有民情風俗自然地融入了家具的製作中。
總之,百年以來,明清家具特別是明式黃花梨家具和清式紫檀家具已成為中國文化的一個形象、一個代表性的符號,與中國的書法、繪畫、瓷器、織繡、金石等比肩並列,成為中國傳統文化的一條不可缺少的分支,經過了中國數百年、世界百餘年的流轉,已在世界文明史上獲得了無可爭議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