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愛一座城,因為城裡住著某個喜歡的人。對我來說,也可以是我喜歡的人來過這座城。比如德令哈市,一個叫海子的詩人曾在這裡寫下有名的詩---「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讓無數人知道了德令哈。第一次讀這首詩,我幻想著將來有機會一定去看看。
7月18日早晨,兩天的長途旅行讓人們感到疲憊。相比祁連的早晨,隊友們起得晚一些。畢竟是旅遊,並非趕路嘛。然而青海很大,知名景點之間近則上百公裡,遠的四五百公裡。要想親見美景,只能一路前行,況且路上又何嘗沒有風光呢?比如,從烏蘭出發,我們開始進入戈壁灘。遠處的山仿佛被人一夜剃光了頭,光禿禿的;地上的綠地毯變成一簇簇的芨芨草以及倔強的帶刺的灌木叢。這讓我想起在撒哈拉沙漠開車的情景,現在唯一好的是我們行駛在高速路上。
路過一個叫「尕海」的湖時,人們不再像見到青海湖那麼興奮。停車遠望,休息一下,有人甚至連看也沒看,直接上廁所了。雖然在野外開車,公路兩旁時不時會有廁所,非常人性化。在青海,很多地名帶有「海」字,其實是源於蒙古語。歷史上蒙古人建立元朝,定都北京,便有了什剎海、中海、南海以及後海這些地方,都是指一湖水,並非我們所說的大海。而「尕」則是小的意思,當地人稱呼小孩叫「尕娃」。
德令哈距離烏蘭130公裡,開車不到兩小時。在蒙古語,「德令哈」是「金色的世界」。它是青海省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州府所在地,人口近10萬,共有蒙古、藏、回、撒拉、土、漢等19個民族,蒙古族為主體少數民族。
一路開車走在戈壁灘上,到處是鹽鹼地,相比前兩天,有點難以接受。正當絕望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座綠色的城市。很難想像,在戈壁灘能建設一座這樣的城市。朋友二胖說,這裡種活的每一棵樹都要花內地幾倍的錢。的確,城邊、街道兩旁,是成排拳頭粗細的樹。在一排排樹苗之間有像下水井樣的東西。二胖說,那是把溝渠埋在地下的灌溉系統;這裡天熱,水蒸發得快,通過這種暗渠,把水一點點滲下去;有時風很大,樹經常被颳倒。我不禁暗暗敬佩起這裡的人們,這些來之不易的樹昭示著德令哈人不屈不饒的精神。
走在德令哈街頭,和內地城市沒太大區別。不同的是商店、鋪面上的牌匾以及裝掛的宣傳標語是蒙語和藏語。在巴音河畔,我找到了海子詩稿陳列館。屋外綠地上錯落擺放著一些石頭,上面鐫刻海子的詩句以及友人們對他的紀念文字。中間一塊大石頭上刻有海子的頭像和他的生平簡介。我在那塊刻著「面朝大海 春暖花開」的巨石前徘徊了很久。輕聲默背熟悉的詩句,不禁眼眶有些溼潤。同行的朋友讓我給她解釋詩句的意思。我說,我感受到詩人內心無比壓抑、理想與現實的差距,以及陷入不被人理解的深深苦悶,難以自拔。她好像也讀懂了,請我給她和那塊石頭合影。
走進陳列館,有些遊人帶著孩子,邊看邊給孩子講海子的故事,讀海子的詩句。我也不例外,給女兒桐桐講我所了解的有關海子的事情。我多麼希望她也能和我一樣熱愛詩歌,記錄她對生命的感悟。人生短暫,不論地位高低與貧富貴賤,每個人都有權利和能力讚美生命之美。正如泰戈爾的那句詩「天空沒有翅膀的痕跡,但我已飛過」。是啊,我也飛過,也曾擁抱過、讚美過,所以無悔生命。現在,我留下的這些文字或許是另一個證明。
海子遺像掛在屋子牆上,看著那張單純的微笑著的面龐,誰能想到他後來的結局。不去猜測他經歷了何等痛苦的精神掙扎,或者是嚴重的抑鬱症吧。我對女兒說,生活就是去發現生命的美好。詩人海子曾經幾次進藏,當年經過這裡,沒有高速公路,沒有自駕車和這麼多的遊人。他一路上或者坐長途車,或者搭別人的順路車,旅行是何等不易。今天我們也來到這片陌生的土地,一切都發生了巨大變化,他可曾想見呢?世界多麼美好啊,不論人生多麼艱難,一定要給自己更多的時間和最大的耐心慢慢體會。
我們走出海子詩稿陳列館,沿巴音河畔漫步。河上的音樂噴泉變換著不同的樣子,非常好看,吸引著孩子們隨著水花激動得大叫。河對岸一個正在開展美食節的廣場。入口處立著一尊民族英雄固始汗的雕像,後面是成排的仿古建築,售賣各色石頭、瓷器、皮革和手工藝品,還有幾家酒吧冷冷清清。我喝了一杯杏皮水,甜甜的,略有點酸味。
中午時分,大夥各自搜尋美食。我們幾個在美食節的一家攤位坐下,就著黃河扎啤吃燒烤。印象最深的是烤羊腸。羊腸裡灌滿餡,然後切成段,串在一起烤。端上桌時,外皮黑蛋蛋的,吃上一口羊羶味很重。兩串下肚,感覺已經飽了。
午飯後,我們離開德令哈,走德小高速前往格爾木。路過一座長長的有點發紅、像燃燒過的山。二胖說,那是火焰山,可能就是《西遊記》裡說的火焰山。二胖還說,在德令哈西南40多公裡的白公山有傳說中的外星人遺址;我國首個巨型「沙漠怪圈」就出現在附近。白公山北鄰克魯克湖和託素湖。這是當地著名的一對孿生湖,一淡一鹹,被稱為「情人湖」。我們的車路過寫著「德令哈外星人遺址」的指路石雕時,我遠遠望了望情人湖,心想那裡有多少美麗動人的傳說呢?
二胖說,外星人遺址說起來很簡單,除了些立在湖邊的細長石頭,還有一個山洞,裡面嵌著一根鐵管樣的東西;科學家們也說不清鐵管上礦物成分。既然連科學家都解釋不清,我們就不去湊熱鬧了,直奔格爾木。祖國邊疆城市格爾木,是我們這次自駕遊路線的最西端。它又會是什麼樣呢?
不久,我們從德小高速轉上柳格高速,一路飛馳。有時車速一百四五十以上。路上除了有定點測速外,還安裝有區間測速裝置。第一次開車去那裡的人,一定要注意。看到有車停在路邊,二胖笑著說,估計超速了,停下來等時間呢。而他則開到一個撕開護欄的出口嗖地拐下高速,走一段土路,又從另一個口子拐上高速路。正當我納悶時,他指指身後的測速攝像頭。我笑了,老馬識途啊,成功繞開區間測速器。
從德令哈到格爾木約340公裡,望不到頭的戈壁灘。陽光更加刺眼,一大片太陽能光板閃閃發光。國內幾大電力公司正在這裡買地建設太陽能發電站呢。
二胖說,老董同學在格爾木工作的哥哥,已為我們聯繫好去察爾汗鹽湖。我想,看過茶卡鹽湖,察爾汗鹽湖有什麼不同呢?上網問「度娘」,發現來到格爾木,一定要去看察爾汗鹽湖。
察爾汗鹽湖距離格爾木不到50公裡,是我國最大的鹽湖,也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內陸鹽湖之一。鹽湖東西長160多公裡,南北寬20—40公裡,面積5800平方公裡,海拔2670米。湖中儲藏著500億噸以上的氯化鈉,可供全世界人食用1000年。
「察爾汗」是蒙古語,意為「鹽澤」。這裡氣候炎熱乾燥,日照時間長,水蒸發量遠遠高於降水量。長期風吹日曬,湖內形成高濃度的滷水,逐漸結晶成了鹽粒。湖面板結成了厚厚的鹽蓋,厚約為2—20米,異常堅硬。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鹽湖上還有一條長32公裡的公路和鐵路穿行而過,長度經單位換算後可達萬丈,就給這座浮在滷水上、上無護欄、下無橋墩的鹽橋起了個非常霸氣的名字----「萬丈鹽橋」。它們正是格爾木至敦煌的一段公路和一段青藏鐵路。
遠遠望見前方聳立的煙囪和明晃晃的管道,知道距離察爾汗鹽湖不遠了。大大小小的曬鹽池緊挨著公路,密密麻麻。再遠處泛著波光,應該就是鹽湖了。又走了好一會才到廠區門口。穿過廠區向鹽湖走去。一道長堤伸向採鹽碼頭。太陽愈加刺眼。
隊友們下車,一下子被眼前雪白的鹽花驚呆了。與茶卡鹽湖完全不同,茶卡鹽湖的鹽一點都不白,泛著暗青色。在這裡,你仿佛走在雪地上。陽光反射到臉上,像是炙烤一樣疼,比茶卡鹽湖熱得多。伸手抓起一把鹽,略微有點潮溼。朋友說,茶卡鹽湖的鹽能拿回家吃,這裡的鹽不能直接吃。岸邊白花花的鹽漸漸沒入水中,滷水由透亮變得灰暗。極目遠望,鹽池好像把天都裝了進來,灰暗色調延伸得無邊無際,再也分不清哪裡是天,哪裡是湖。而這只是其中一個鹽池,也不知有多少個這樣的鹽池相連著。這哪是茶卡鹽湖所能比得呢?
隊友們的激情重新被炙熱的陽光點燃,拿著各式相機和手機拍照。的確,面對美景,有時我們會發現語言顯得如此匱乏平淡,根本無法形容。只能把它們拍下照片,留在日後慢慢回味。
直到廠區下班,我們才不舍地離開,奔赴今天的住宿地---格爾木。「格爾木」為蒙古語,意為「河流密集的地方」,是青藏高原繼西寧、拉薩之後的第三大城市。平均海拔2800米,面積7萬多平方公裡,是前往西藏、敦煌和絲綢之路的必經之地,也是內地遊客進藏前抵達的最後一個大城市。
走過格爾木街道,感覺與內地城市差不多。一座紀念「青藏公路之父」慕生忠將軍的公園離進城路口不遠。當年慕將軍帶人在惡劣環境下修建青藏公路,構築起一條進藏的生命線。格爾木市建的第一座樓就是修路指揮部,後來漸漸圍繞這座樓建起了城市。那座樓至今仍保留著,人們親切地稱呼它為「將軍樓」。
晚上喝青稞酒,住凱邦瑞斯麗酒店。異地他鄉,見到同學哥哥,十分親切。雖在海拔近3000米的地方,青稞酒照樣喝,沒有絲毫高原反應的感覺。那個所謂的高原反應,會不會是心理作用呢?會不會人一高興就沒反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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