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
精神與心理問題的汙名化現象十分嚴重。
媒體容易粗暴地將一些行為歸因於當事人的精神與心理問題,
而忽視背後更錯綜複雜的因素。
大眾也容易對精神與心理類問題以偏概全。
最可怕之處在於,
無論那猜疑、嫌棄、不信任的目光是來自他人還是自己的內心,
對精神和心理問題的歧視、偏見與汙名,
都會阻礙我們直面問題,
使我們被傷害的更久。
如影隨形的病恥感
生活中,人們普遍在內心深處都更能「原諒」自己生理上的疾病,因為身體好像並不完全應該是受自己控制的;而心理上的「疾病」則不然,人們常認為心理應該是可以被調控的:我應該能掌控我自己的心理、情緒、想法等。
因而,心理疾病的患者往往有很強的「病恥感」,覺得自己生病就是一種「恥辱」,一種無法對外界言說的東西。這種「病恥感」繼而影響著很多心理疾病患者的求助之路。
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西方不同領域的學者開始了對精神疾病病恥感現象的研究,病恥感的概念變得多樣化,內容也更加豐富。
Corrigan和Link對精神疾病病恥感概念的研究應當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兩種研究。
Corrigan對病恥感概念的研究主要是從認知心理學的角度去開展的,認為作為精神疾病病恥感的核心表現,其認知和行為特徵包括三個方面:社會刻板印象、偏見以及歧視。社會刻板印象是指整個社會對精神疾病的一種固化的認知,而偏見則是社會刻板印象在認知和情感上表現出的結果,歧視則是偏見在行為上表現出的結果。
Link則是從社會學的角度去描述精神疾病的病恥感,「當被貼上標籤,刻板印象、孤立、地位喪失和歧視這些過程發生時,羞恥感就出現了」,這也可以理解為Link對病恥感概念定義的五個元素。
Yang LH(2007)在西方國家現有的精神疾病病恥感理論基礎上,首次闡述了病恥感理論在華人社會文化中的發展,Yang先描述了三種在精神疾病患者身上產生病恥感的機制:直接對個人的歧視、患者對負性的刻板印象的內化及社會制度上的歧視。在此基礎上,作者探討了孔子學說,「面子」以及中國傳統的對精神疾病輕蔑的態度對病恥感的影響,揭示了在華人社會患者的病恥感體驗可能更加強烈。
求助本身就是一種能力
汙名化源於對某一群體的某一特徵,進行偏負面的抽象處理,而遮蔽他們的其餘特徵。久而久之,這種「標籤」就變成了該群體的對應物。我們對心理疾病往往比對生理疾病,就有著更強的汙名化。
「汙名化」難以改變的基礎是人對死亡以及任何帶有疾病色彩的事物的恐懼,但經過更多的溝通、教育和了解,可以減少人們以偏概全,或者說錯誤的汙名化認識。
「自我汙名化」就是一個人認同了社會上對這個群體的偏見,真的認為自己具有某些消極的特點。抑鬱者的主要特徵是:情緒低落,對自己的評價很低。這種自我評價偏低和自我汙名化是有密切聯繫的,同時,這也體現了抑鬱者對自己的不接納。
抑鬱者會想:「我現在情緒如此地低落,是我調控自己、管理自己的失敗;我不能夠讓自己有效地工作學習是我管理自己的失敗。」這種自責,其實是「過多地賦予自己責任」,這與自我汙名化有密切聯繫。它會導致更加情緒低落,更不希望被別人知道自己的情況,從而阻礙了求助之路。
一項研究顯示,在抑鬱的患者中只有30%多的人願意求助。而事實上,求助的意願和抑鬱的程度是有關的,抑鬱的程度越嚴重,一個人越不願意去求助,這就是更大的風險。還有追蹤研究顯示,病恥感越嚴重,抑鬱的狀態也會發展得更嚴重。
從某個角度來說,病恥感本身就和抑鬱症狀緊密結合,幾乎可以說是症狀裡的一組特徵。當一個人處在抑鬱狀態中,人際交往上會比較退縮,不太願意見人,不太喜歡參加各種活動等。這時,他會覺得更孤獨、更缺乏支持,然後情緒可能更低落。同樣,當一個人感受到病恥感,他會較少地吐露自己的問題,無論是找親友還是專業人員的可能性就比較低。
人是社會的動物,來自於親人朋友,還有專業資源的支持,對心理健康作用是非常大的。「我擔心別人會恥笑我」、「我覺得和人打交道好累」,這些負面的人際期待都不利於抑鬱的好轉。
當一個人覺得自己患上抑鬱是一件丟人的事情時,TA會覺得無論是去看精神科的醫生,還是服用藥物,還是看心理醫生都是反過來證明自己有病……這些治療過程就被理解成是負面的確認:我在治療,所以我有病。
必須強調說這種邏輯是錯的,很多研究顯示,很多人病得越重越不求助。另一個角度來說,一個人能求助,治療的時候能聽醫生的話,這是一種能力。但是如果一個人把這種治療的過程當作是證明我有病的過程,治療得越久證明我越有病。那麼這種心態會極大地損害治療的效果。所以說自我汙名化影響治療療效。
有些人會藉口說:我覺得自己可以處理好自己的問題。這其實是一種藉口,內心深處覺得心理問題不能依靠別人來處理,如果依靠別人來處理就證明自己很失敗。
有些人的求助障礙不在自己身上,而在於社會汙名,在於家庭。有時候,父母可能堅定地認為抑鬱症的孩子沒什麼問題,一旦縱容和誇張其問題,會讓孩子藉機更嬌氣等。家屬否認抑鬱,一部分是因為恐懼擔憂,還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生活得比較簡單,很少去多想煩心的事,對自己和他人的負面情緒比較遲鈍。
在求助障礙方面,一個人的教育程度越高,越願意開放性地接受一些新事物,越願意廣泛地利用有效資源。
在性別上,女性會更樂於求助,男性會更拒絕求助。這可能和社會上對於男性和女性的刻板印象有關,男人需要像硬漢,有淚不輕彈。所以更多的男性接受了這種社會刻板印象的暗示,他們更難以放下自己的面子來面對困擾。
同時,汙名化在社會層面上會造成一種廣泛性的壓力。有時候,如果身邊有一些狹隘缺乏同情心的人,確實會給抑鬱者帶來很大的人際壓力。
走出沉默,擺脫歧視
一位曾經被精神疾病折磨長達七年時間,經歷了對外沉默,強顏歡笑,再到住院、找諮詢師、藥物使用、在中國治療和美國治療等歷程的患者,從自身經歷出發,談到自己多年的沉默是如何影響了自己的治療和恢復,自己如何在潛意識層面自我歧視,而他在走出來後,又是如何意識到這種歧視的。
他說:「一個人得病,已經夠糟了。可能因為從前家裡不好的過去,加上生活的壓力種種,得病了。但是得病之後再給自己扣一個」不堅強,丟人「 的帽子,就更慘了。然後我們開始讓自己堅強,但是在這個過程中我們不由自主的會去逃避這種疾病所帶來的汙名。難道不是嗎?痛苦本身非常可怕,但是更可怕的是對痛苦的逃避。」
這位朋友提出了自己的暢想:「我堅信,一個更好的社會會到來。在那裡,將不會有家長因為孩子有病而說她,將不會有老師因為學生有精神病而排斥他。在那裡,不會有孩子再像我一樣每天晚上撞牆然後第二天裝快樂。在那裡,所有患者不會因為害怕有色眼鏡而保持沉默。在那裡,精神病將不會再是一個罵人話。在那裡,那些患有嚴重精神病的人將會被社會所接受,從而過上一個有尊嚴的生活。在那裡,一個孩子會因為開放的環境而得到儘快的治療,不會像我一樣,因為偏見而丟失最好的年華。
重新找到自我價值的過程
一個人處於抑鬱狀態時,會覺得自己非常失敗,那麼他就需要問自己:你真的很失敗嗎?有哪些證據證明我工作很失敗、做人很失敗?有哪些證據證明我其實做人還有可取之處等?
經過這種不斷地反覆核心訓練,他慢慢地就會更能比較客觀地看待現實,找到自己的自我價值,慢慢走出抑鬱。
這就是認知行為療法。它的核心是讓一個人學會去覺察自己在一些感受和行為背後的想法,然後形成對自己的想法進行評估和檢驗的習慣。
除了認知行為療法外,我們還可以做的是在適度安全的範圍裡進行一些有勇氣的嘗試。事實上我們所做的行為會反過來影響我們的感受。當我們越是不敢去跟別人講自己的實際情況,我們就越暗示自己「真實的我,是別人無法接納的,也是我無法接納的」。但當你能夠向別人吐露自己的情況,特別是負面信息時,其實你在傳達「我雖然有缺點,但我仍然是有可愛之處的」,或者說我不擔心我的缺點會使我失去這個朋友,也不擔心這個缺點會使我無法接納自己。
建議可以在適度安全的範圍裡告知一些朋友或者親人自己的情況,表達一些內心的真實感受。也可以選擇心理諮詢師得到專業傾聽與反饋,你這樣做就是一個很有勇氣的嘗試,同時也在給自己積極的暗示。
從社會層面來講,降低汙名化,最主要有賴於信息的溝通,交流的積累,更多地接觸這個群體。
汙名化對應的群體都需要更多地被了解。這裡媒體會有很大的作用,更多深度真實的抑鬱者的故事,有利於大眾深入的了解抑鬱症,同時能減少刻板印象。比如說很多人都知道崔永元,他說出來自己曾患有抑鬱症,做了很多科普工作,降低了一些人對抑鬱的汙名化。再比如說趙向陽,他走出抑鬱後自己創辦公眾號,來宣傳抗擊抑鬱症等。
英國著名影星凱薩琳·澤塔-瓊斯就曾不堪負荷罹患躁鬱症。在2011年住院受治療的她,出院之後仍持續的服用藥物控制病情。向來注重隱私的凱薩琳麗塔瓊斯,卻意外地在接受治療的隔年,向外界公開她的病情,而她也希望藉由自己的例子,可以讓有類似精神狀況的人們可以不被誤解,並積極地去接受治療。
一些好的知識,甚至是好的比喻也有利於減輕汙名化的現象。有些人會把抑鬱比喻成像感冒,像一朵情緒的烏雲。這些比喻能夠讓人們覺得抑鬱更加平常,而不是洪水猛獸。確實抑鬱本身並不是洪水猛獸。
期待將來有更多體會過抑鬱的人拍出電影、寫出書、寫出散文,更多地分享自己的內心。這樣子是有利於社會把這件事情看得更加的日常。在做這些事時,需要抑鬱者的自我接納,做這件事本身也有利於自我接納。
轉載自公眾號:psycex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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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鬱已經是非常普遍現象。
面對抑鬱,
我們要做的不是抗拒,
而是接納和轉化,
別再擔心自己「異於常人」,
更別因此耽誤了治療,
第一時間尋求專業的幫助總是沒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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