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近期美國多地正處在於嚴重騷亂之中,連總統川普都多次躲進白宮地下掩體以避示威者的鋒芒。媒體上披露的川普走出白宮的照片很有意思,在他前往教堂的路上,兩旁的牆上寫滿了各類髒話,其中尤以F開頭的為甚。
本以為自詡為文明國家的美帝,寫在牆上的應該是偉光正的口號標語,比如「反對種族歧視,創建和諧社會」之類的,沒想到盡皆如此粗鄙之語,不知道公知們對此有何說法呢?
人們不會無緣無故的飆髒話,多數時候是為了情緒的發洩,或者說獲得某種力量。發洩情緒這個不用說,看到疫情數據的增長與川普的各式騷操作,耶穌都會有火。而在一項科學實驗中,研究者要求志願者把手放在冰水中,直到他們受不了為止。結果顯示不斷說髒話的被試者把手放在冰水裡的時間,要比沒有說髒話的平均長40秒左右。這麼看來,美國示威者們在牆上噴上各式髒話,有利於他們獲得抵抗川普武力鎮壓的神秘力量啊。
那這個還有啥好說的,自然是原諒他們說髒話搞塗鴉的不文明行為,並大聲給他們喊加油啦。
髒話可以說普遍存在於全球各個不同的文化中。然而由於某些禁忌,平時卻很少有人願意去研究。
有一本專門研究髒話的書叫《髒話文化史》,作者是露絲·韋津利。這不是一本教你如何講髒話的書,而是用嚴謹專業的語言和一本正經的態度來分析人為什麼會講髒話,以及髒話有哪些基本分類的學術型著作。
根據學習書裡的內容與個人的理解及經驗體會,好好來探討一下髒話文化。
一、各式髒話的分類
第一種類型的髒話是「清滌」髒話。是指由意外事件引起,是發洩過多緊張的本能方式。舉個例子,如果你下樓梯不小心摔了一跤,你可能就會爆一句粗口「臥槽!」。通過發洩情緒,我們得以紓解意外事件帶來的不爽。
第二種類型稱之為「惡言」髒話。惡言髒話與第一種的不同在於它由時間較久的情境引發,並且需要對特定的人心懷惡意。扯得有點過,其實簡單理解就像潑婦罵街一樣,那各式各樣不堪入言的罵人之語就是,這麼一說就容易理解了。
第三種類型是「社交髒話」,在特定情境下髒話可以拉近距離,獲得群體認同感。這個在日常生活中或影視中都很常見,就像死黨們許久沒見,見面一開口就是:「操!你臭小子還活著呢!」然後互捶一拳再擁抱。在有男女兩性在場的社交場合,男女說髒話的概率都遠低於性別單一時。一般而言人群越是放鬆說髒話的概率就越高。
二、讓髒話有力(攻擊性)的原因
髒話比平和的語言有攻擊性,那麼它的力量從何而來呢?我們需要意識到,是人們心中的禁忌,讓髒話變得有力。無論在中文還是英文裡,生殖器都可以被作為髒話使用。因為在中英文化裡,人們忌諱談生殖器。
但在日語文化裡,並沒有把生殖器當做髒話,如果了解日本創世神話,就會知道在大和民族文化裡,日本人是天神亂倫的後裔,所以日本人能坦率的看待性,性在日本並不是禁忌。而各式AV等性文化產品全球無一國家能望其項背,日本人的出軌率也是全球最高的,一半的男人都被戴綠帽子。
另一個例子就是因為某些宗教會將瀆神的言語列為禁忌,所以在英語中有相當多的瀆神意味的髒話。
三、為什麼髒話與女性聯繫更緊密
顯然和女性相關的髒話要遠多於與男性相關的髒話。即使是操、靠這樣的動詞,指向的對象也依舊是女性。
導致這個現象的第一個根本原因是男權社會。在父系文化裡,女性的貞操是男性的私有財富。同時男性也害怕女性在受孕時欺騙自己,因為女性的貞操丟失也意味著男性權力的失控與尊嚴的丟失。所以處在權力中心的男性,會將女性最私密的部位作為髒話。
第二個原因是人們對兩性的刻板印象。粗暴的認為男性應當粗魯,女性應當溫柔。標籤效應讓男性為了所謂男子氣概而辱罵,讓女性為了成為溫柔賢惠的理想女性而沉默。所以說髒話的主體是男性,因此針對女性的髒話會更多。
第三個原因是與性有關的髒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滿足性慾。由於法律和道德的存在,男性的性慾受到了壓抑,不能採取實際行動。所以有人選擇了用言語來實現。如果極端化形成了對語言線性自己的依賴,就發展為了穢語症。
四、文化差異帶來各國的髒話各異
除了性這一大共識之外,因為各地文化存在差異,所以不同地方髒話側重點也會不同。比如在重視家庭的塞爾維亞、義大利和中國等,最嚴重的髒話,會對一個人的祖宗十八代發起誠摯的問候;西班牙受宗教影響較深,問候通常會波及到那位至高無上的聖人;丹麥人的髒話是詛咒對方被各種奇怪的東西吃掉;荷蘭人會用各種疾病來攻擊,例如霍亂、瘟疫、肺結核;德國人的髒話水平像小孩子,比如蠢母牛,或你這個笨蛋之類的。
文化差異導致髒話不同的體現,還有那些被吐槽的譯製腔:「哦,你這隻愚蠢的土撥鼠。」「天哪,你的操作就像隔壁蘇珊大媽做的蘋果派一樣糟糕。」
(評論區告訴我你沒有用譯製腔讀出來)
相比之下,漢語文化就博大精深多了,什麼王八蛋、白眼狼、鐵公雞、老狐狸、三角貓,癩皮狗、兔崽子之類的,總之天上飛的水裡遊的,似乎只要是畜牲動物,都可以用來罵人。
五、髒話與發音的聯繫
髒話與它的發音有著密切聯繫。觀察一下英文裡的幾大「髒詞」:Shit、Piss、Fuck、Cout、cocksucker、Motherfucker、Tits等,可以發現它們與爆破音、摩擦音是密切相關。這是由於爆破音和摩擦音會帶來暴戾感,適合辱罵。中文裡的「操、叉、靠、屎」等以及日語裡的「八嘎」,以及韓語的「阿西吧」同樣也是這個道理,有人說「阿西吧」不算髒話,但這詞不用於書面,也不會用於跟長輩的交談,應該也算。
六、中國的特色國罵
中國人說髒話時一般會殃及母親,甚至殃及祖宗八代。魯迅先生在《論他媽的》一文裡,將「他媽的」這種特色髒話稱為國罵,與中國相對西方人說髒話時,一般會直接把炮火對準本體說fuck you,而不是fuck your mother。
導致「他媽的」成為國罵的原因,是古代中國以血緣關係為紐帶的宗法制,名門望族的地位只是因為血統上的幸運。於是平民在攻擊時發明了「他媽的」,以攻擊其血統,這種犯禁忌的攻擊極其有力。
在重視血緣關係的中國,攻擊親人的髒話都顯得冒犯性十足,比如「草泥馬」也是一石三鳥的經典國罵。
七、髒話應該明令禁止嗎?
相比於其他語言,日語裡的髒話要少的多。這是因為對於日本人而言,無禮和侮辱本身就是禁忌。前文談到用於拉近距離的社交髒話。如果要深入了解社交髒話可以從它的反面著眼。由於日本人表面上極講究禮貌,許多去過日本的人會覺得日本社會過於冷漠。
而在一些國家,髒話往往會受到強制力的限制。比如像我們看《英國達人秀》或其它一些節目,就會看到現場髒話會被強制消音,電視觀眾只能聽一聲聲的「嗶嗶」音。然而禁止髒話並不能使之滅絕,人們總是有辦法逃避禁令,比如把一些原來顯得中性的詞,在特定語境與指向下變成「髒話」。
在公眾場合保持禮貌,不說髒話是必要的,避免惡言髒話、人身攻擊,保持友好討論也是必要的,但是通過審查制度來禁止髒話就值得商榷了,因為造就髒話的是禁忌,而造成禁忌的,是宗教、是禮法、是文化,你怎麼禁止?
八、如何正確的看待髒話
過於隨意的說髒話,會降低一個人的智商。有一個體會是,現在的年輕人,詞彙量極其的匱乏。很多喜歡口吐芬芳的人,甚至不知道肏(cao操)和屄(bi逼)怎麼寫,只能用別的字簡單的替代。而一句簡單的「臥槽」,竟然可以表達喜怒哀樂等各式各樣的情緒。看影視或節目時,你會不由感嘆:奈何小子沒文化,一句臥槽打天下。
但這些彈幕並非都是髒話,有時候是非的界限沒有那麼明確,分析語言時需要結合語境,即使是髒話,也需要在一定語境下才構成侮辱,因此徹底的忌諱或禁止髒話並不是健康合理的態度。語言是社會的產物,因此語言本身就是社會的鏡子,以性為對象的髒話印證了兩性的權力關係和地位關係,惡言髒話的泛濫則反映了人們邏輯能力的缺失。
強行禁止髒話,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反而會增加髒話的殺傷力。與其如此,不如認真的審視我們的情感宣洩方式,不如培養兩性平權的意識、減少對性的忌諱。
即使對於那些以惡意中傷他人為目的的惡意髒話,也不需要忌諱。因為那些人恰恰以他人的避之不及為樂,戰勝恐懼的最好辦法就是面對恐懼,蔑視它們就是最好的辦法。
九、如何能不吐髒字優雅的罵人
要說起罵人高手,那非諸葛亮莫屬,舌戰東吳群儒時那叫一個意氣風發,一條三寸不爛之舌,可抵千軍萬馬。而其罵人的高光時刻,莫過於北伐陣前直接罵死王朗。唐國強老師的經典演繹,無論你看多少次,依然會覺得享受。
一句放在今天看來沒什麼太強的殺傷力的話,在當時對王朗這種自我標榜的人物,無疑就是指著鼻子破口大罵的效果。就算是諸葛亮,要是被別人罵「厚顏無恥」,恐怕也沒法心平氣和。因此要想攻擊別人的痛點,首先找到敏感部位在哪裡。
不過這種方式稍顯直白,真正的高段位的罵人是既不失風雅,又要給對方造成成噸的傷害。梁實秋先生曾經寫過一篇散文《罵人的藝術》,其中就講了罵人要講究四點:對象、方法、心態和語言。
那麼他有用自己的這套理論實踐操作一下嗎?有的。罵的誰呢?魯迅。這倆人用筆交戰,你來我往的罵了八年,魯迅先生無愧於文壇領袖、燈塔,在罵人這方面也是實力高強,絲毫不落下風。他寫了一篇雜文,就是前文提到的《論他媽的》,精心考據「國罵」的來歷,意在揭露封建的門閥制度,深入淺出的揭示了「國罵」背後深層的社會問題。並歸納了中國人的罵人方式,梳理了國罵的悠久歷史,並總結了其形成的原因,對這一普遍存在的現象進行了諷喻。
魯迅嘲諷起人來可以厲害到什麼程度呢,有時候我們根本不知道他是在嘲諷。比如嘲諷京劇名角梅蘭芳先生的這句:我們中國的最偉大,最永久而且最普遍的藝術也就是男人扮女人。這句話一度被國內女裝大佬我們拿來自嗨,以為是一種讚譽,所以說,沒文化才是真可怕。
梅蘭芳雖然扮女角,但不會像女裝大佬那樣沒文化,確實被魯迅給氣得不輕,但也並未回擊,只不過兩人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當然我們多數人在罵人,實是做不到這麼優雅的,要想學到孔明、梁實秋與魯迅先生那樣不吐髒字的罵人,沒事時就還是要多讀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