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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MyCOS
對於高校管理者來說,中高層管理者職業化趨勢日益明顯。在管理職責的重壓下,一些高校的管理者開始放棄教學和學術,專職做系主任、院長或是校長。這到底是最好的時代還是最壞的時代?
27年前,當多美尼克·J.平託出任聖心大學計算機科學與信息技術系主任時,他的工作職責和現在差距很大。那時的他忙於創建課程計劃、為學生提供諮詢、僱傭和評價教師、審查課程,一點都不清閒。
「那時,系主任是非常學術化的職位,我們被認為是有一些管理職責的教師。」他如是說道。現在他仍是該系的系主任,但更像是正巧在高校工作的職業經理人。
隨著系主任身上的擔子日益加重,他們的角色正變得越來越重要。一位強有力的領導能夠擴大該系的影響力,通過招聘優質教師、吸納更多學生、創造良好的工作氛圍等來提升整個系的表現。
卡羅來納海岸大學心理學教授瓊·皮羅赫1987年成為心理與社會學系主任,在這一職位上整整坐了22年。她表示,曾經,管理層的工作職責和節奏與現在不同。
招生不再只是招生官的工作,系主任也要分擔一部分重任。當皮羅赫管理的心理系和社會學系合併後,系內學生人數和教師人數的增長也給她帶來了壓力。
當然還有麻煩的文書——幾乎每一項任務都要求用文書和報告回應行政管理需求。「在我做系主任的早期,你可以打一個電話把事情辦好,或是發一封郵件給某個人,事情就解決了,」皮羅赫說,「但現在,你幾乎找不到系主任不在寫文書的時候。」
曾經,系主任不需要考慮財務問題,而現在卻時常在財務表格中掙扎。他們慢慢蛻變為財務監督員、籌款人、招生專員和公共關係大師。
讓皮羅赫教授感到遺憾的是,隨著系主任工作職責的增加,她與新教師和學生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起初,她還能與教師保持緊密聯繫,與他們見面,討論工作期待,觀察他們講課的情況。
但後來,系主任的種種責任使她分身乏術,沒有時間了解新教師的需求。她還主講一門大四學生的研究課程,為此她感到很內疚,因為作為系主任,她不能分給學生足夠多的時間。「我每天必須要做的各種系主任的工作使我沒有時間去做我真正認為重要的事情。」
2009年,皮羅赫教授正式卸任系主任,重新開始教授她此前多年不碰的直覺與感知等多門心理學課程。能夠分配更多精力給學生讓她非常開心,她坦言自己都要忘了上課是多麼有趣的事了。
數據連結:
2018年麥可思大學教師生存狀況研究顯示,近九成的被訪大學教師感到工作帶來了中重度壓力。
在管理職責的重壓下,一些高校的管理者開始放棄教學和學術,專職做系主任、院長或是校長。這到底是最好的時代還是最壞的時代?
為此,本文作者與國王大學學院副校長金·可仁思進行了對話。可仁思副校長目前幾乎負責著校內所有學術研究活動,此外,還要負責監管招生辦公室、學校圖書館和教堂,並在11個管理委員會、8個教師委員會、3個校長諮詢委員會、10個其他校內外聯合會任職。
不久前,她還曾代表學校來到中國北京等城市招生。即便身在副校長的職位忙得腳不沾地,她仍堅持在冬季學期為新聞學碩士項目的學生講授一門「新聞學人物典範」的課程。
這期間,她每周要為兩項作業評分,每個月要與項目中的12名學生一對一談話一次。由於工作繁忙,她選擇網絡授課的形式。這樣她能夠隨時隨地瀏覽學生的討論並回復,給學生打分。
有時她通過Skype視頻授課。她非常享受網絡教學:「你錯過了面對面課堂的部分,但是你能夠每天和學生保持聯繫。」
她指出:「相比我擔任副校長一職來說,我講課的工作量比較適中。我希望我能上更多課,每個學期能教一門就好了,但那樣做對我的學生們很不公平,他們理應獲得他們的教師的全部精力和關照。」
對於高等教育職業化管理的趨勢,她表示出了擔憂。「我擔心高校管理者會忘記,高等教育的主要目的是教與學。隨著管理變得逐漸專業化,管理趨向於關注財務的底線而忘記了管理的核心要素是為高校學術任務服務,是為了幫助學生學習,使他們成為更積極參與社會活動的市民。我們一定不能忘記這一點。」
她認為,對於系主任、院長甚至校長,教學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哪怕排課量像她一樣少也要教下去。「因為這讓我保持與學生的聯繫,提醒我當初進入大學工作的原因,幫助我成為一個更好的管理者。我能夠體會教師們在教室裡經歷的問題,我親自看到學生身上的問題,同時在與學生一起工作時,我獲得了很多樂趣。」
佛羅裡達大西洋大學榮譽學院院長傑弗裡·布勒多年來專注高等教育管理研究。他認為,系主任們被置於一個艱難的位置,他們需要為所在項目的成功與否、教師們的成功與否負責任,需要為財務情況負責。「我們正在經歷高等教育管理職業化的過程——這並不是壞事,因為教師職位本身已經發生了變化,因為高等教育領域的問責制文化的存在,高校需要有管理培訓經驗的人做系主任。」
高校中的中高層管理者手中仿佛端著一架天平:管理的託盤中正不斷地添加砝碼,另一端的教學的託盤則高高揚起,變得無足重輕甚至被一些管理者拋棄。到底要如何平衡管理與教學?這或許更是一道時間管理的難題。
曾任東華盛頓大學數學系主任、現任計算與工程科學副院長的克裡斯蒂安·K.漢森曾寫過一本名為《系主任的時間管理》的書。
他指出,為了做好工作,管理者需要設置優先要做的事。「需要花時間做的事情總要比你能做的事情更多,如果你打算把每一項放到你書桌上的任務都做完,最後你會被累得精疲力竭,情緒沮喪。」於是,時間管理就變得重要而富有挑戰性。
「說到教學時,我會在我的日曆上單獨為學生見面劃出獨立的時間,我願意在清晨和周末為學生作業評分。這樣我的工作日就可以用來處理行政事務了——儘管我沒有什麼個人時間。」可仁思副校長如是說。
加州州立大學北嶺分校英語系主任傑姬·E.斯塔爾庫普所在的英語系有約600名本科生和150名研究生。她要管理33名有終身教職和可升為終身教職的教授,以及65名講師和30名助教,他們每學期要講授300門課,僅僅排課的任務就是一種煎熬。
但斯塔爾庫普教授覺得樂在其中:「這就像是一份大拼圖,很有趣但要花很多時間。」斯塔爾庫普教授每學期都會主講一門兒童文學課程,為了協調時間,她將這門課排在晚上。她認為這樣可以方便自己在「管理者」和「教授」的身份中自由轉換。「下午五點」是她為自己畫的一條線。「我下午五點關門,我做系主任的時間就結束了,然後我就說,現在是上課的時間啦。我愛上課,我忍受不了不教學。」
除了有效的時間管理,布勒院長建議高校和學術機構為即將走向中高層管理職位的教師提供職業化培訓。比如獨立學院委員會和美國教育委員會會召開會議幫助系主任了解自己的工作,以堪薩斯州立大學為代表的高校則會設置系主任培訓項目,每年都會吸引幾百人參加。
高等教育管理職業化是一個比較宏大的話題,目前判斷它的好與壞或許為時尚早。但無可否認的是,校園中的中高層管理人員的工作範圍正在不斷擴大,加之他們肩上的擔子也愈發沉重。
可是褪去層層光鮮的頭銜,他們不應忘記自己最初的身份: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