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上篇掰玉米(點擊藍色字體可以查看文章)
記得上小學的時候,為了照顧農村老師麥收和秋收,我們小學生是有麥假和秋假的。一年有四個假期,寒假、暑假、麥假,秋假。
麥假和秋假,就是勞動的假期,老師基本不布置作業,放假前老師一般會交代任務,就是除了幫父母幹力所能及的農活以外,還要完成學校布置的任務——復收麥子或者花生地瓜。
因此,我們有大把的時間去幫父母幹農活。
印象中,扒玉米都是我和姐姐被留在家,小我幾歲的弟弟妹妹不是跟著父母下地掰玉米,就是被父母打發著去姥娘家了。
在我們被留在家裡扒玉米的時候 ,天井中間就已經堆滿了一堆小山似的玉米棒子。
我和姐姐就搬個小板凳或者小馬扎,各坐在玉米堆的一角,開始嗤啦嗤啦地扯起玉米皮。
那時候家裡人口多,地多,小孩子對著那一堆小山一般玉米堆,不止一次地在心裡犯愁:哎,啥時候扒完啊。
剛扒出一個小窩,父親就從地裡推回一車子玉米給填滿了。只要地裡的玉米運不完,家裡的玉米小山就不會變小。
但對於孩子來說,愁歸愁,幹著幹著就能找到樂趣了。
扒玉米,就是扒開玉米的外皮,適當留幾片外皮,用來編成玉米辮子,掛在樹上或者搭好的木架上,從而把玉米曬乾,也是一種儲藏方式。
這曬乾的玉米,一直掛在樹上,直到冬天閒下來的時候,再扒成玉米粒子。
剛開始扒玉米皮的新手,不熟練,不得要領,就會多扒出來很多不帶玉米皮的光腚子。
光腚子玉米是沒法掛的,只能堆在一處,或者一個個摞在一個地方,容易佔地方,不如掛起來省空間。
我們把扒好的帶著玉米皮的玉米,先平放一些作倚靠,再圍著這個倚靠讓玉米立在地上,扒好的玉米便一排排地擺在那裡。
有時候我們會扒一個窩,換一個地方。身後就出現一排立起的玉米,儼然一個個小方陣,上面是雪白的玉米皮,下面金黃的玉米棒子,蔚為壯觀。
這些方陣正靜靜地等待著被編成玉米辮子。
白天在地裡忙著掰玉米運送玉米的父母,會利用晚上的時間,在皎潔明亮的月光底下,把它們統統編成玉米辮子,第二天一早再掛到樹上,這樣就騰出第二天擺放玉米方陣的地方了。
編玉米的樣式按各人喜好各種各樣,有的是兩個或者幾個一系,有的是編成辮子樣式,還有的是編成一大排。
印象中,父母編玉米是六個一編。先拿三個玉米分作三股,和編辮子一樣,編幾個麻花之後,再拿三個玉米倒著放,讓玉米皮重疊壓在一起,然後編到頭,就是一掛玉米。
當然還可以把六個玉米一掛變成十二個一掛,那就是兩兩成一股。
小孩子看時間長了,慢慢地也學會了編玉米辮子。
扒玉米的時候還可以吃到嫩玉米。
從一堆玉米裡面挑一些晚熟的或者還沒成熟的玉米皮仍然是青綠色的小玉米,我們叫「稀牙子」,煮了來吃。
這種玉米扒開皮之后里面的玉米粒還很嫩,手指甲一掐,「滋」的一下,還會有汁液濺出來,但是卻像老太太的掉光的牙齒一樣,只有為數不多的玉米粒長在玉米棒子上。
挑出來的「稀牙子」玉米,放鍋裡煮熟,就著個鹹菜條,邊扒玉米,邊吃玉米,也是一種樂趣。
還能經常發現鑽進玉米裡的小蟲子,身子一蹦楞一蹦楞(一扭一扭)的,現在沒見過蟲子的孩子見了是要驚叫的。
我們小時候卻一點都不懼怕這些肉蟲子,直接用食指和拇指捏起來,丟給旁邊正在到處找蟲吃的大公雞。
另外,扒玉米還可以搞創收,從玉米上裡摘些柔軟雪白的玉米皮,一把把紮好,等秋收完了,就會有人來村裡收玉米皮,染成各種顏色,用來編制地毯或者其他器物。
我們小時候零花錢的一個很重要的來源就是賣玉米皮。
孩子們自己管理自己的挑出來的玉米皮,捆好,放到牆頭上曬乾,最後紮成一大捆,等著出售。
記得每逢下雨天,總會惦記別淋了自己的玉米皮,玉米皮總是第一個被收到雨淋不到的地方。萬一被雨淋了,長黴了,就不好賣了。
孩子們還會把玉米皮編成粗粗的跳繩,留著冬天的時候用來跳大繩。
玉米皮也可以做成簡易的鞋墊,冬天用來墊進棉鞋裡保暖。
印象中扒玉米最有趣的一件事,是我和姐姐商量著去隔壁鄰居家玩。他們家也是姐妹兩個在家扒玉米,我們是一牆之隔的鄰居,平常不忙的時候,大家天天在一起玩。
扒玉米的時候,就顧不得玩了,父母回來是要看成績的。
有一次,老姐和我商量,說讓我先在家扒著玉米,她翻牆去找鄰居家的姐倆玩,等她玩回來,我再去。
她就像靈活的小猴子一樣,從我家西南角的矮牆上翻過去了,等她回來,我也如法炮製。
偷偷地溜出去玩的感覺是很爽,因為父母始終沒發現。那種快樂,至今還記得,每次想起掰玉米扒玉米的情景,總能想起這件事。
作為孩子,快樂總是易尋的。
那時候也不會管什麼危險不危險,當然基本上沒什麼危險。小時候農村的孩子個個都身手不凡,不僅會幹活,還會各種翻牆爬樹,總之不管男孩還是女孩,都可以上牆摸呼嚕。
農村的孩子,即使在最枯燥的農活中,也可以找到一種只有同年代的人才可以懂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