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提到了嘉靖帝跟胡宗憲的博弈,他們的博弈點就在於胡宗憲到底要不要再進一步,要不要倒嚴?
但最終倆人態度達成一致,嘉靖帝命令胡宗憲帶著帳冊去找嚴嵩,以此來試探嚴嵩是否仍然忠心,同時也暗中挑撥胡宗憲跟嚴嵩的關係,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那麼面對深夜拜訪的胡宗憲,嚴嵩又是什麼樣的態度迎接呢?
《大明王朝1566解密》第82期:大明王朝:都是千年老狐狸,嚴嵩知不知道胡宗憲帶帳冊到府目的?
一、
其實在嘉靖帝動了倒嚴的心思之前,李時珍也曾經勸過胡宗憲,大體意思也是嚴黨氣數已盡,是時候站隊了。而胡宗憲聽了這個建議之後,相當生氣,並說了這麼一句話:
「誰都可以去倒閣老,唯獨我胡宗憲不能去倒閣老。」
顯然李時珍並不能理解胡宗憲這句話的意思,所以胡宗憲又加了一句:
「我可以不做名臣,但不能夠做小人!」
在胡宗憲看來,此時的政治正確,或許能讓自己成為一代名臣,但是對自己的內心來言,絕對是排斥的,畢竟對待自己的恩師,採取這種方式,必然是小人行為,這是胡宗憲不想承受的。
因為在名臣和名聲上面,顯然後者對他的約束力更大,他曾經就對譚綸講過:
「我的老家給我樹了三座牌坊……我不會讓老家人把我的牌坊拆了!」
如果他背叛了自己的恩師,那麼就不符合立牌坊的標準,而嚴黨如果真倒了,自己必然也受到牽連。就像呂芳給嘉靖帝的比喻一樣,胡宗憲就是一個小媳婦,兩頭受氣,既要維持自己的形象,又要儘量避免嚴黨倒臺,明明知道這是大勢所趨,卻又無可奈何,只能撐一天算一天。
有了這個前提,我們再分析胡宗憲跟嚴嵩的關係時,就更能把握重點,他們既是上級與下級關係,又是師父與徒弟的關係,甚至某些層面上,他們更像是「父子」關係。
所以,他明知道嚴黨氣數將盡,也不肯順從嘉靖帝,做壓到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不是不能,而是不願!
由於深夜見恩師,胡宗憲提前寫了一份拜帖,遞了上去……
二、
而此時的嚴嵩已經睡下,聽說胡宗憲來了,馬上又穿好衣服坐了起來,細細打量這封拜帖,拿著放大鏡打量,就是要確信,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嚴嵩還在桌前打量拜帖呢,胡宗憲已經走了進來:
「受業胡宗憲拜見閣老!」
所謂的「受業」其實是學生對老師的一種自稱,表明嚴嵩是胡宗憲的老師,胡宗憲是嚴嵩的學生。
聽到了胡宗憲的聲音,嚴嵩一度以為是幻覺,確認不是幻覺之後,嚴嵩的眼神並沒有看向門外,而是直挺挺地看向前方。這個動作的把握相當給力,並不是說嚴嵩不高興,而是因為他年歲已大,行動遲緩,甚至連眼睛轉動都變緩了。
但是從他的眼神中,還是能看到滿滿的喜悅,這種喜悅絕不是裝出來的,確認是胡宗憲真的來了之後,他才把目光轉到胡宗憲身上。
嚴嵩扔掉了拜帖和眼鏡(放大鏡),站起來,細細打量胡宗憲,上前一步舉起了雙手,胡宗憲馬上也上前一步扶住了嚴嵩。
嚴嵩此時的眼神真的絕了,一言難盡,透露出種種辛酸,就像多年不歸家的浪子,突然回到家後父母的反應。
「來了好,來了就好啊!」
如果說在見到胡宗憲的拜帖之時,嚴嵩還在納悶他怎麼來了?他來到底是幹什麼?東南又出事了嗎?但是見到胡宗憲的這一刻起,嚴嵩目光掃視胡宗憲之時,他一切都放下了:
各種各樣的猜測和預想這是都沒有了,嚴嵩呈現出來的是一個飽經滄桑的老人的那種真正的平靜。
沒有什麼事比純粹的見自己的愛徒更重要了……
三、
嚴嵩馬上斷定胡宗憲並沒有吃飯,再做一桌也來不及,於是吩咐趕緊把剩飯菜熱一下端上來。
倆人先是感慨一番,嚴嵩盯著胡宗憲的頭髮,說頭髮白了,不知道上次師徒倆促膝長談是什麼時候,總之不會很短,必然很長。
胡宗憲想解釋今年三月為什麼沒能拜訪嚴閣老之事,嚴嵩打斷他的話:
「世藩不讓你進,我知道了,這個世上啊,有時候弟子比兒子都好。」
只是一味的寒暄必然不是今天談話的主題,寒暄之後,便是主題,嚴嵩必然要搞明白胡宗憲為何此時進京:
「你這一次是奉密旨進京的吧?」
不要覺得嚴嵩的勢力強大,其實他的勢力範圍僅僅到內閣值房,再往裡走,比如司禮監,比如精舍,這是他插足不到的地方,必然也不清楚胡宗憲這次來京究竟何事。
胡宗憲也不能說實話,畢竟是奉旨前來套嚴嵩的話,所以他回答的還是跟抗倭有關,這一點上嚴嵩也是信的。
「這是弟子能幹的最後一件大事了,再難,也要把倭寇平定下去。」
嚴嵩必然不希望胡宗憲萌生退意,胡宗憲在朝一天,他嚴嵩的地位就穩固一天,這一點上他跟嘉靖帝的看法一致。隨後他又問了當初跟趙貞吉借糧之事,在得到胡宗憲支支吾吾的回答之後,他也就知道了大概:
「媳婦難當啊,只有我們師弟深知其苦,可卻有那麼些人,他還非爭著當這個媳婦……」
看了沒,媳婦論,但凡大人物,觀點基本一致,可是又很難確定,呂芳是不是跟嚴嵩通過信,從後來的劇情可以看出,呂芳跟嚴嵩還是惺惺相惜的,不排除他偷偷報信的可能性,但是嚴嵩見胡宗憲是驚喜的,又構成了矛盾,難解。
四、
這時候的嚴嵩才注意到胡宗憲帶來的箱子,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話:
「二十年了,汝貞,我什麼時候要過你的東西?」
這時候的嚴嵩再次起疑,以他對胡宗憲的了解,二十年沒帶過箱子,為什麼今天帶來了?
胡宗憲在吃飯,嚴嵩背對著他繼續講著自己的豐功偉業:
「汝貞,用人各有不同,從一開始我就是以國士待你,對你我要全始全終。」
是啊,我嚴嵩對你胡宗憲是全始全終,你胡宗憲對我又是什麼意思呢?要知道胡宗憲能做到封疆大吏,必然不會魯莽行事,既然稱為國士,怎會犯這種大忌,所以事出異常必有妖!
胡宗憲此時不得不站出來說話了:
「這兩箱東西,不是禮物,是帳冊,是抄沈一石的帳冊!」
嚴嵩背對著胡宗憲,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這些帳冊除了皇上誰也不能看,你好糊塗哇!」
他真的是說胡宗憲給他帳冊是糊塗嗎?其實不是,胡宗憲能做到封疆大吏,必然是不糊塗,那麼今天做出「糊塗」事來,必然是受人指使,能指使他的人,也只有一個,那就是嘉靖帝!
有了這個結論,嚴嵩已經明白,大勢所趨,已然無法回天,而這之前,他一直在跟嚴世藩切割,此時他必須丟車保帥:
「那他,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此時的嚴嵩已經明白,嘉靖帝試圖讓胡宗憲也跟他切割,可是東南一日不可無胡宗憲,胡宗憲挺立,嚴嵩就挺立,嚴世藩,必然成為棄子,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在得知胡宗憲受嘉靖帝重用的同時,自己也重用胡宗憲,替胡宗憲著想,給予胡宗憲足夠的信任,這才能讓嘉靖帝放心,這也是表忠心的一種方式。
最後嚴嵩一再強調不要跟任何人說起今晚的事,摸了摸胡宗憲的頭:
「走吧,從後門出去!」
其實嚴嵩何嘗不知道自己已經處於嘉靖帝的監視之中啊……一句走後門,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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