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齊志琳
鄭板橋是誰?每個人都知道,是清朝畫家,做過縣令,會書畫,他清廉、清高、孤介、正直。
鄭板橋是名人,也是與我們普通人最貼近的一個名人。如果你深入了解一下他的經歷、他的性格、他的想法、他的作派、他的態度、他的行為,你會長嘆一聲,我不也是這樣的麼?
比如,他的出身,就像我們大部分人一樣,不是皇天貴胄,也沒有含著金湯勺出生,就出生在普普通通的家庭,他甚至還沒有我們大多數人幸運,因為他很早就失去了親生的母親,靠乳母養大。他很聰明,也很用功,為迎戰會試,他曾經整整一年,蜇居在揚州對面江中的一個小島——焦山上攻書,就像我們高三衝刺的學子。最後的結果大家都知道了,那就是金榜題名,中了二甲第八十八名進士,你是不是覺得,他其實就像我們村的那個誰誰?聰明、有天賦,又因為明白自己的家境、出身,知道只有考上大學才能出人頭地,所以也就比較爭氣,學習很刻苦,最後終於靠自己的努力改變了前途。
從他的出身,他的求學,我們都能看到自己的影子。我常常想,假如我們能穿越回去,我們跟他是有很多共同話題的,我們可以跟他講自己的高三或者高四,他會講自己考秀才、考舉人、考進士的艱辛經歷。反過來,如果板橋能穿越而來,生活在現代,他也一定能適應和我們一起的生活,因為他可以和我們一起上高三或者高四,還能代課掙錢,養活自己,在沒有當官之前,板橋就是一名私塾先生。沒準代課之餘,他還會向我們訴苦說「課少父兄嫌懶惰,功多子弟結冤讎」,感嘆「教館本來是下流」,和我們當前感嘆教師地位低異曲同工。不過,他可能比當前的我們更能抵禦電子產品的誘惑,因為他有一個很痴迷的愛好——那就是美術。他尤其愛畫竹,是「揚州八怪」之一,造詣水平應該能入選國家級會員,還愛書法,還自創書體——亂石鋪街體,放到現在,那應該是大師級的水平。
你是不是也有愛好?是不是也想達到大師級的水平?但是你可能有愛好卻不像板橋那樣有天賦,即便有天賦可能還沒有他那份鑽研勁和刻苦勁。所以,你想做鄭板橋那樣的書畫大家,卻只能想想而已,在藝術的追求上,他是我們想,卻無法企及的高度。
板橋後來是學而優則仕,作了縣令的。他平生好罵人,都罵的什麼呢?他罵過富而不仁的富翁,罵過以科名自負,貶低他人的官員,罵過鑽營的秀才,罵過黑心的訟棍,就像我們也是點評時局,遇上看不慣的人、事,也是要罵上一番,這一點又是我們和板橋相同的地方。不過,在罵人這一點上,讓作了縣令的鄭板橋與我們普通人相比,是不太恰當的,應該讓他跟現在同級別的縣官比,我們可以設想一下,作為普通老百姓,我們可能會罵人罵是酣暢淋漓,但假如讓你同鄭板橋那樣,作了縣官,你還敢肆意像他那樣點評時局,批評名人嗎?恐怕不敢吧。畢竟,板橋不作縣令,還可以憑書畫掙錢養家,如今的縣官不做官了,靠什麼吃飯?這恐怕又是我們想,但無法企及的一個高度。
最後,鄭板橋和我們還有一個相同的地方。那就是對居住環境的嚮往,鄭板橋喜歡住在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呢?據他在給其弟鄭墨的信中說,他想住在「……一土牆院子,門內多栽竹樹草花,用碎磚鋪曲徑一條,以達二門,其內茅屋二間,一間坐客,一間作客,……俱用草苫」這樣一個地方。看,板橋想要住的地方多麼田園,多麼詩意,又多麼素樸,是不是我們也常常想住在這樣一個地方。可是,鄭板橋後來住到了,我們卻住不到。首先是除非你有勇氣,辭去工作,回到鄉下老家,城裡是沒有這樣一處地方供你居住的。其次是即便你辭了工作,回到了鄉下的老家,你還是住不成。因為,到了老家,沒有工作,你吃啥?喝啥?人家鄭板橋可是靠著書畫就有人自願上門送錢的。你能嗎?不能,還是老老實實地呆在城市的鴿子籠裡討生活吧。最後是,鄉下wifi信號那麼差,你忍受得了上不上網,打不了遊戲?
所以,鄭板橋所思所想所為,跟我們所思所想所為,是一樣的。鄭板橋是名人,鄭板橋也是普通人,鄭板橋是你,是我,是他,鄭板橋又不是你,不是我,也不是他,他是一個人生的標杆,永遠懸在那裡,是我們每個人做人都想企及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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