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時節,青春作伴。
(張建華)謝慧,對不起。初到你家,看到已成植物人,對一切渾然不知躺在床上的你,我先前的愉悅和輕鬆瞬間蕩然無存。
也許你自己都不知道,2016年6月3日,你上班時突然會倒下,從此再也沒有站起來,那年你32歲。你更不知道,你倒下後你老公經歷的苦和甜。
現在,我想喚你醒來,聽我說說你的老公劉洋民那些事兒。
情深義重,不離不棄三年溫暖相守
謝慧,你22歲時,經人介紹認識了井岡山新城鎮新城村小夥劉洋民。你們同赴深圳一家電子工廠打工。他是廠裡的部門主管,你則是他捧在手心裡的寶。他要你選輕鬆的工種,錢少點沒關係,關鍵要開心快樂。你倆月收入過萬,日子過得很美。
2013年,你倆用盡所有積蓄建起了三層樓房,頗有成就感。因時間和資金尚不允許,你們商量再外出打工兩年,掙夠錢回來,好好裝修房子。然後,就不再出去打工,在家照顧老人和孩子。
劉洋民在給妻子餵食
離約定還差半年,你腦溢血,80毫升血積在腦部,壓迫神經。你的老公面對突如其來的打擊,如墜入冰窟。你發病後,沒醒過一次,他也沒離開你一天。
醫生定論甦醒希望渺茫,你的老公堅持要等奇蹟發生。醫生說按摩對甦醒或許有效,一天500元的按摩師他不假思索就請來。雖有些許積蓄,但對於高額的醫治費無疑杯水車薪。日復一日,債臺高築。你的老公自學按摩,最終成了按摩師。
帶著失望和40多萬元的債務,你的老公把你帶回家鄉。
你的老公儼然是名醫務人員,翻身按摩、衣物換洗、洗刷打針等是每天必修課,一天至少4個小時。大便全靠他用手摳,沒有絲毫怨言,當抱著你因沒運動而日漸萎縮的雙腳,他多次失聲痛哭,怨命運不公。村裡人說,他那般用心用情,你身上從沒出現過紅斑、沒生過褥瘡。我看他為你吸痰,精細到了極致。
尋遍你家中,我只發現吸痰器、絞碎機等少許電器,都是為你而備。你每天的食譜都有變化,都得打成糊。最值錢的就算掛在毛坯牆上的空調,主要為防你感冒。你的老公用的手機還是你3年前送給他的。
你的病床,是小叔子看你老公護理時萬般不便網購而來,價格不低。離你病床不足一米,就是你的老公的簡易木板床。他說只有睡在你旁邊,才能感應到你心裡的話,才能知你冷知你熱,才能為你及時驅蚊、吸痰、舒緩抽搐。
很多人勸說放棄。你的老公說,除非日升西邊,他娶了你就要負責到底,要給兩個女兒一個媽媽一個交待。當然他更盼望奇蹟突現,儘管幾乎為零,他仍不死心。他說有次夢見你同他一起上班,情不自禁喜極而泣。哪知醒來方知是夢,可被子已溼了大片。他這樣溫暖相伴,親朋好友看到無不欽佩和欣慰。
謝慧,你醒醒,就給你的老公放聲痛哭一場的機會吧!
勤勞堅韌,忙碌只求兩難能變兩全
謝慧,你一直肯定他的勤勞肯幹,曾在父母面前說過「嫁對了人」。我能想像當時你滿臉的幸福和陶醉。
現在生活變了,而你的老公的勤勞沒變。為能保證能隨時照顧你,他只能在家門口找有彈性時間的活幹。附近陶瓷廠有個保潔員辭工,你老公瘋了般奔過去求職,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事可讓兩難變兩全。對方懷疑,堂堂漢子做保潔員不符合常理。得知實情,對方滿口同意。
你的老公每天下午在陶瓷廠要幹3個多小時活,在鼓風機的噪音裡,在雜亂不堪的紙屑堆中、在灰塵瀰漫的車間內……至少要搬運3000斤的物品。我勸他戴手套和口罩做好防護,他說不方便會影響進度,早點做完早點回去做晚飯餵你。
劉洋民在瓷廠清理紙箱
你的老公沒種過水稻,不會犁地耙田插秧,可去年他種的4畝油菜豐產待收,因收割機浪費大,減產量,他決定手割以保顆粒歸倉。今年,他除了種自家地外,別人家不種的也一一攬下。「自己年輕有力,能多種就多種點。」你的老公安頓好你,自己草草扒了幾口早飯就推著新買的鐵牛下地去。頭一回操作,他手腳不協調、不利索,一路趔趔趄趄,5裡路走了快一個小時,到了地頭,已是滿頭大汗。途中鐵牛掉進溝裡,3人費了好大的勁才拖起來。當時你的老公差點被帶進溝裡,腳板被石塊劃得鮮血直流,但他顧不上處理。五分地,你老公犁了整整一上午。
劉洋民專注犁地
你的老公養殖了竹鼠。上午上山砍竹子、打竹粉。晚上等你入睡又開始餵竹鼠。那晚我陪他,快到晚上11時,我已是倦意纏身。我就住在你的小叔子家,聽著你的老公剁竹子的聲音入睡。你家廚房內、雜物間、樓房三樓都是竹鼠,這可是當初6隻種鼠育出來的。你的老公說,這並不是規模擴大,實是無奈之舉,沒時間跑市場去推銷。好在今年春節銷了40多隻,賣了1萬多元。你的弟弟說:「第一次看到姐夫開心地笑了。」
劉洋民上山砍小竹
你的老公廣開收入渠道,一聽哪裡請臨時工,只要不影響照顧你就爭著去。環境整治清垃圾、河道清汙撈雜草、公路綠化種樹木……辛勞所得都換成了大包大包的棉籤、輸液、尿不溼。為圖省點錢,建鼠舍的沙子,都是你的老公一車一車從很遠的河道裡拉回來的。
謝慧,你醒醒吧,幫一把整天奔波在田裡、山溝、廠區的老公吧!
感恩奮進,自強自立不忘點滴回報
謝慧,儘管被命運捉弄,心理落差巨大;儘管家中拮据窘迫,壓力重重;儘管勞作疲憊不堪,深陷困厄泥淖,但你的老公沒有怨天尤人。很多令人感動的事給了他力量,他不是「孤雁單飛」。
脫貧攻堅戰中,井岡山創新精準扶貧機制:有能力的扶起來、扶不了的帶起來、帶不了的保起來、住不了的建起來、建好了的靚起來。
就在你病後不久,鄉親們捐款解了燃眉之急,當地政府聞訊送來救助金和慰問品;全村評定紅卡戶,所有人投贊成票,你享受了每月320元的低保;黨員幹部進村入戶扶貧活動中,井岡山司法局文黎明多方尋找創業項目,為你的老公聯繫產業扶貧免息貸款5萬元;第一書記辛兵華常來噓寒問暖,解決生活生產困難;孩子上學,免除了學雜費和書本費,並享受營養改善計劃;你被納入健康扶貧對象,獲得大病醫療救助3萬元,每隔半月就有醫務人員上門免費體檢和健康諮詢。
你家最清爽的要算衛生間,那是政府改水改廁時整修的,吊頂、牆磚、潔具、熱水器都已具備,全部免收材料費;路,政府也已修到了你家大門口。
沒蓋好的房頂,有人幫助披上了琉璃瓦;原計劃的裝修雖無法進行,但同學不收分文已在一樓安裝了鋁合金窗,進行了地面的硬化和牆面的粉刷;很多好心人聽說你的不幸遭遇紛紛看望資助。這些,你的老公都用本子一一記下。我清楚看到:華僑恩人600元、巫太明500元、尹光庭500元……從中可以感受你老公內心的感激。
面對援手,你的老公有時也不領情。老支書謝觀芳犁地又快又好,想幫你的老公,卻被婉言謝絕。「幫的了一次幫不了一世,技能還是要靠自己摸索掌握。」
你被病魔擊倒,你的老公說,自己不是孤立無援的,困難有人問,事情有人幫。就為這,自己沒有理由消極懈怠,沒有理由不奮力往前跑。「不能做大事,但總要做正確的事,做有人格力量的事,用正能量回報社會。」
你的老公知恩圖報,村裡留守老人的一些重體力活,他知道後總會立馬上前搭把手;每天打掃鼠舍的一大桶雜物,作為一名保潔員的他,將心比心,怕增加村裡保潔員工作量,自己拖到老遠的中轉站;看到別人有難,不管認識不認識,同病相憐,他或多或少捐出一些……
謝慧,你醒醒,和你老公一起緊握人間的種種美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