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在五年前,其實我就模仿過先生這種寫法,約摸記得當時在讀初二。很青澀的一個時期,有一少年挑燈夜讀,忽然覺得先生這樣的描述極其有趣,便照貓畫虎,於是我便在一次照常的課後作文裡寫下了不平凡的一句話。句子是這樣的:「我的舅舅家有兩隻狗,一隻是黑狗,另一隻還是黑狗。」當時年少,不解先生真義,不過是少年心性的惡趣味在其中作祟罷了。
幸得一良師,瘦削身形著泛白薄衫,有一細框眼鏡,平日裡蠻嚴厲沉默。他問我:「課後讀過魯迅?」我答:「嗯...不久前看過。」
他說:「那就好」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我頗有些忐忑,莫不是我作文中的惡趣味有何不妥?回到家中躺在床上,記憶中好像沒有什麼輾轉反側,少年的煩惱大概就是這樣簡單迅速,忐忑與後悔的情緒並未讓我難以安睡,不久便在猜測之中安然眠去了。
幸得一良師,瘦削身形著泛白薄衫,有一細框眼鏡,平日裡蠻嚴厲沉默。
他問我:「課後讀過魯迅?」
我答:「嗯...不久前看過。」
他說:「那就好」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我頗有些忐忑,莫不是我作文中的惡趣味有何不妥?
回到家中躺在床上,記憶中好像沒有什麼輾轉反側,少年的煩惱大概就是這樣簡單迅速,忐忑與後悔的情緒並未讓我難以安睡,不久便在猜測之中安然眠去了。
第二日的課堂上,他忽然之間點到了我的名字,與平日裡一般坦然,而我則不安。
「上次的作文楊小明同學寫的很好,請他上來朗讀一下」我怔住了,許久未曾起身,周身是不斷的起鬨。我終於還是上臺朗讀了。「在我的舅舅家,有兩隻狗,一隻是黑狗,另一隻還是黑狗......」講臺下有一個同學沒有憋住笑聲,而後便是一整個教室的笑聲。我尷尬極了。
「安靜。」
「趙小剛再笑罰抄生字十遍。」
隨著他鏗鏘有力的聲音響起,教室裡逐漸從沸騰歸於平靜,而我明顯從趙小剛扭曲的五官中看出了他的確很難受,對於一向笑點極低的他,此時的我只能用目光表示同情。
隨著我朗讀聲的停歇,他在黑板上寫下了四個字「魯迅先生」
「楊小明同學作文中的黑狗其實借鑑了魯迅先生的《秋夜》」「有沒有同學讀過?」講臺下議論聲起,不久歸於平靜。
「魯迅先生曾這樣描述,我的家門前有兩棵棗樹,一棵是棗樹,另一棵還是棗樹。你們有沒有想過是什麼意思呢?」
「乍看矛盾,但細細想來,倘若兩顆棗樹品種不同,一顆是沙棗,一棵是紅棗呢?倘若一棵結棗,一棵不結呢?」
「同理,倘若楊小明舅舅家的兩隻黑狗品種不同呢?又或者性別不同,性情不同呢?」
「一棵樹是棗樹,另一棵還是棗樹,也許魯迅表達的是一種對當時社會的失望之情,一切都是舊的事物,而無新事物的,新思想的誕生呢?」
「倘若先生只是想混稿費呢?」「同學們,不要笑,懷疑與想像本就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
「讀一篇文章,我們要有自己的見解,讀者本就是再創作的主體,假若課本上怎麼說,我們便怎麼認為,那便是隨波逐流人云亦云了。」
直到現在,我還記得這堂課,那天的陽光很好,透過玻璃灑在前排女生的頭髮上,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