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說》中史航老師提到過物理學家《時間簡史》作者霍金的一則訪談:記者採訪霍金,問他人世間最讓他感動的事情是什麼?他的回答是:遙遠的相似性。有人將其比作量子力學裡的量子糾纏。兩個粒子在經過短暫時間彼此耦合之後,相距再遙遠,其中一個粒子受幹擾發生變化,瞬時地,遙遠空間外另一個粒子也會發生變化。」
今天「抑鬱症成僅次於癌症的人類第二大殺手」上了熱搜,數據顯示:抑鬱症患者連年遞增,全球預計有3.5億人患病。
有人認為,抑鬱症是太矯情、抗壓能力差的表現。
有人認為,抑鬱症是想的太多,行動太少。
有人信誓旦旦,說自己不會患上抑鬱症。
正是這些錯誤的觀念,導致很多患者不能被及時發現和治療,不能被理解和支持。
前段時間「網抑雲」的梗非常流行,無論是知乎、抖音、小紅書還是微博,總能看到滿屏幕「老網抑雲了」、「網抑雲時間到了」、「老抑鬱症了」的語錄、段子和表情包。
只要有一個人發,就能在瞬間之內得到刷屏級的響應,那些無聲的嘲笑,網絡背後的掌聲帶來的衝擊,讓人看得脊背發寒。
其實在玩梗的時候,他們已經掉進了偏見的陷阱。
我不喜歡「網抑雲」這個梗。
寺內壽太郎寫的「生而為人,我很抱歉」,起初在太宰治的短篇小說《二十世紀旗手》裡被用作副標題,在《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中,被女主松子作為遺言,可這句話現在卻被謬傳為太宰治的名言,衍生出了「生吃了人,我很抱歉」、「生了個人,我很抱歉」,「生不如人,我很抱歉」等等。
如果太宰治還活著,看到自己儼然成了「網抑雲之父」,他會怎麼想呢?
他在《人間失格》中這麼寫:「我偽裝成騙子,人們就說我是個騙子。我充闊,人人以為我是闊佬。我故作冷淡,人人說我是個無情的傢伙。然而,當我真的痛苦萬分,不由得呻吟時,人人卻認為我在無病呻吟。」
很多抑鬱症患者被心理醫生費盡千辛萬苦,修修補補把他們從抑鬱的深淵拉了出來,結果,有人輕飄飄的一句話,全都前功盡棄了。
很多人說,玩「網抑雲」針對的不是抑鬱症患者,而是「為賦新詞強說愁」,「強行矯情」的人,但這樣無差別攻擊,難免會誤傷到真正的抑鬱患者或有抑鬱情緒的人。
我一直喜歡網易雲,因為我在雲村聽過很多感動人心的故事:
2017年,音樂人三畝地在網易雲收到了一位名叫「城南花已開」的粉絲的私信,他說很喜歡三畝地的歌曲,只是自己得了骨癌,只剩下半年的生命,希望三畝地可以用他的暱稱寫一首歌曲。
後來,三畝地了解到真實情況後,便為他創作了一首《城南花已開》的純音樂。
這件事在雲村傳開後,很多人被這個故事中人與人之間的善意,生命特有的不屈所感動,直到現在依然有很多人在評論區打卡,訴說自己的心情。
雲村有人間煙火,浮生四季,俗世煩惱。
在這裡,我體會到了和一首首歌曲間意外「邂逅」,產生的「怦然心動」。每天打開日推,總有一兩首歌曲,入心入耳,就好像去沙灘,撿到貝殼的感覺,這種小確幸給予我很大的力量。
多少人打著「反裝抑鬱」的口號,其實是把真正的用戶或抑鬱患者放在火上烤?
一味群嘲,會擴散成偏見,偏見一旦造成,看什麼都「網抑雲」了。
抑鬱症是一種痛苦的疾病,用痛苦開玩笑有何幽默可言呢?
這種文化表面在玩梗,其實損害的是人們的「共情能力」。
同時是在閹割和羞恥化「自我表達」。
它會讓喜歡表達的人充滿負罪感,讓抑鬱症患者感到更深的恥辱。
就像伊莉莎白·斯特勞特在《一切皆有可能》寫的那樣:「讓我們感興趣的是,我們如何想方設法,感覺自己比另一個人或另一個群體的人高出一等,這種現象無處不在,無時不有,不管我們把這稱作什麼,在我看來,這是我們最卑劣的一面,這種非要找一個對象來貶低的需求。」
有些人非要找對象貶低,其實是秀優越感的體現。
在這個娛樂至死的年代,好像萬事萬物皆可娛樂。
《娛樂至死》裡說:「一切公眾話語日漸以娛樂的方式出現,並成為一種文化精神。我們的政治、宗教、新聞、體育、教育和商業都心甘情願地成為娛樂的附庸,毫無怨言,甚至無聲無息,其結果是我們成了一個娛樂至死的物種。」
試想一下,往後的語文課可能是這樣的:
這誰受得了?
人人都需要娛樂,但我們不能只有娛樂。
如果只懂得盲目地追求快樂,那麼快樂就會變成麻木。
就像喪文化正在年輕人中流行,誰稍微積極就會遭群嘲「打了雞血」一樣。
在競爭激烈的社會上,巨大的生活壓力下,很多人無助、無力、無心,選擇消極應對。
適度的喪,是紓解壓力,過度的喪,就是自我墮落。
亦舒說:「無論怎麼樣,一個人藉故墮落總是不值得原諒的,越是沒有人愛,越要愛自己。」
除了喪,我們還能做得更多,可以引導未成年人正確認知和處理自己的情緒,可以安慰、幫助身邊的人,可以多了解抑鬱情緒,不再將它妖魔化,汙名化。
魯迅說:「願中國青年都擺脫冷氣,只是向上走,不必聽自暴自棄者流的話。能做事的做事,能發聲的發聲。有一分熱,發一分光,就令螢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裡發一點光,不必等候炬火。」
對別人多一分善意吧,他們就不必等炬火了。
有人說,是那些假裝抑鬱症的人到處複製、粘貼,才讓人對網易雲反感的。
其實,就算是那些裝抑鬱症,言論矯情的人,也只不過是想博得關注而已,不喜歡直接無視就可以了。
我曾經參加過「貧困山區午餐救助」的項目,也借錢給過路邊的乞丐、公交車上沒零錢的人、醫院門口治不起病的人,朋友笑我說:「人家可能比你還有錢呢,都是假的。」
可我想,萬一是真的呢?
只要真正幫助到一個人,善意就不算空擲。
就像艾米莉·狄金森寫的那首詩:「假如我能使一顆心免於破碎,我便沒有白活一場。假如我能消除一個人的痛苦,或者平息一個人的悲傷,或者幫助一隻昏迷的知更鳥,重新回到它的巢中,我便沒有虛度此生。」
前兩天,韓國女星崔雪莉的紀錄片發布預告,她的好朋友劉亞仁發了長文紀念,裡面有句話說得特別好:「請不要去怪罪,不要去後悔,而去反省吧,然後伸出雙手,敞開心扉給彼此一點安慰吧,為了再也無法相見的雪莉,為了讓她的名字不會淪為虛無。」
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無法感同身受,至少留點善意和溫柔。
很多人一邊抒發著自己的情緒,一邊受不了別人的負面情緒,就像《三十而已》中鍾曉芹說的那樣:「都想避風誰當港啊?」
每一個人都會產生抑鬱情緒,尤其在深夜。
那些讓人喘不過氣的日子、高考的壓力、父母的期望、壓在身上的車貸,房貸,孩子的奶粉錢,父母的養老錢,同齡人的壓力,讓人操碎了心。
生活已經夠讓人累了,大家也不過是互相攙扶著向前走而已。
在網易雲這樣的「網絡自留地」,沒有門檻,能自由表達,相互給予善意的,它是很多人精神上的避難所。
所以別掀翻別人避難所的屋頂。
一個深受消費主義毒害,滿腦子毒雞湯,知行不合一的聖母婊也會因為真真切切的愛過而悲傷,一個遊弋在女人中間,虛偽自私的渣男也會想起某個辜負過的人。
發自內心的溝通始終是人類情緒共鳴的基礎需要。
「我很抱歉」總好過「傲慢於偏見」吧?
大家真的只是抒發,你得讓人說話。
誠如霍金所說,人世間最讓人感動的就是遙遠的相似性,如果你能放開心態在網絡上找到共鳴,就好像在遙遠的地方多了志趣相投的朋友,沒有什麼比這更美好的了。
對於今天的話題:您喜歡「網抑雲」這種梗嗎?您有過抑鬱情緒嗎?您身邊有抑鬱症朋友嗎?歡迎留言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