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傳而敬師,敬師而敬佛。法布施得智慧,財布施得財富,無畏布施得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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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無阿彌陀佛!
弘一法師
上一節說到弘一法師點燃了三支香縛在自己手臂上,跪在大殿裡,要求拜印光大師為師。
在佛門裡面,燃臂香和燃指香都是極高也極難的願心。隨著縛在指頭手臂的香火漸漸燃燒,發願者的指頭手臂勢必遭受炙烤乃至冒出縷縷青煙,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並非尋常人所能忍受,故此古往今來,不是心如鐵石的人不敢輕易發這樣的宏願。印光大師不願接受這個才學聲譽遠遠高出自己的弘一法師為徒弟,忍心掉頭走進了關房。
不多時,關房裡飄進來皮肉燃燒發出的奇臭,不言而喻是那弘一法師燃臂香的結果。目睹此時此景,印光大師再也忍不住了,大步奔出去奪下弘一法師的臂香,眼裡早已湧出熱淚來,哽咽著埋怨說:「弘一法師快快請起!哎呀,你這是何苦呢?」
弘一法師仍然直挺挺跪在佛像前,慘然一笑說:「大師,你若答應了,弟子才肯起來!」
「你呀!叫我說什麼才好呢?」印光大師也動了執拗脾氣,「我早就說過,法師才學聲譽遠遠勝過我百倍,萬萬不敢以師父自居!你若願意彼此師兄弟相稱,老衲才敢答應。如果執意硬要鬧玄虛當什么弟子,印光也情願燃臂香發誓!」
見大師也這麼堅決,弘一法師開顏一笑:「別人都說弘一痴,不料師兄更要痴!」
大師聽到弘一法師叫了「師兄」,懸在心頭的一塊石頭這才落了地,趕緊將師弟攙起來,弘一法師隨同走進房裡,明空搶著搬過一張竹椅來請師叔坐下。弘一法師微微一笑,隨手在椅子上拍打幾下,還拉開幾尺才坐。看到大師眼裡流露出詫異,幾分不自在地解釋說:「師兄休的誤會,師侄也別尷尬。古賢尚且『愛惜飛蛾紗罩燈,走路常惜螻蟻命』,我輩佛門弟子更應如此。剛才拍打幾下,並非嫌上面落有灰塵,而是唯恐有什麼小蟲子,一不小心給坐死了,便是殺生害命的罪過。」
大師聽了,從心裡敬佩這個弘一師弟不愧是當世高僧,深得佛門普渡眾生之真諦,他讓明空趕快去庫房給師叔尋找藥物療傷,然後誠摯詢問他何故半路出家?
弘一法師這才敞開心扉:正因為涉及的學術範圍面積寬廣了,才越發感到無知的範圍越大,心裡充滿困惑。個人以為人生有三個層次:第一是物質,第二是精神,第三是靈魂。在物質方面,自己出身官宦世家,世人所能享受的物質差不多已經享受過了;在精神方面呢,別人夢寐以求而沒能得到的也基本得到了,自認沒有遺憾;於是追求靈魂的解救。說到出家,自己家有嬌妻兒子,並不是容易割捨的事情。在那無所適從難以決斷的時候,才真正領會到出家是大事情,是大丈夫所為,非將相所能為。恰巧那時到了虎跑寺,看到摯友受寺院梵音感悟毅然出家,於是痛下決心皈依佛門。現在想來,多虧了那時到了虎跑寺,才得以跳出三界外!
聽了弘一法師的肺腑之言,印光大師不由得勾起了終南剃度前後的回憶,頓時生出惺惺相惜之感,也慶幸自己當初下定了決心。停停,又詢問他已經是華嚴高僧,何以轉求淨土。
弘一法師坦然說:師兄佛學淵博,當知如今想求沙彌戒和比丘戒福報都不可得了。因若想授沙彌戒,必須兩個沙彌傳授;而若想授比丘戒,還得十位比丘戒師方可。我們生在這麼法時代,哪裡能找到傳授戒律的人呢?先前拜讀了師兄文鈔,更覺得蒼生難得溫飽的今天,僧人尚且難以領悟艱深佛典,何況那目不識丁的民眾?又何以談普渡眾生?左思右想,自然認定淨土宗倡導的「三根普被,利鈍全收」完全符合當今的國民國情,故此毅然轉求淨土。
印光大師聽了深受感動,更生出相見恨晚之感,當即請他留在法雨寺朝夕探討淨土法門。
弘一法師求之不得,擇大師鄰室而臥,討教有關淨土法門之經典。他畢竟是個觀察力敏銳的文學家,每天都跟印光大師寸步不離,細心觀察大師的一言一行。他發現,大師房裡的用具極其簡樸,一床薄被,一張蘆葦草蓆,白色的帳子上綴滿了補丁,白、黃、黑不同的顏色相映成趣……一個名滿天下的高僧如此自律,令他深深嘆服。大師每天早餐只吃一碗粥,卻並不用菜,不由得觸動了好奇心,詢問大師為何這樣節儉。大師坦言說:「師弟誤會了,印光還未節儉到如此程度。乃是初到普陀時,早餐的鹹菜吃不慣,就乾脆只吃白粥,已經三十多年,反而習慣白粥了。」說話間喝完粥,用舌頭將碗舔得乾乾淨淨,還要用開水反覆蕩滌,再用來漱口後喝下。他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察覺大師每餐如此,便明白這是大師不肯輕拋殘餘飯粒的緣故,深深敬服大師節儉惜福之至。
就在第五天晚餐的時候,弘一法師卻發現大師居然對侍者明空大動肝火:「你有多大的福氣,竟敢如此糟蹋糧食?」明空委屈地辯解說:「師父,我沒有糟蹋。」聽了明空的辯解,只見大師臉色鐵青咆哮開來:「你還敢強辯?看看你碗裡!」(預知明空的碗裡剩了多少飯,請看下一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