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本名呂群峰,1978年生於浙江嘉興,畢業於浙江大學。2002年與友人創辦《野外》,2010年參與創辦《詩建設》。著有詩集《忍冬花的黃昏》《不確定的群山》。現居杭州,從事編輯工作。
這首詩的題目吸引了我,它讓我想到昆德拉的同名小說《不朽》;幾年前,我也曾以「不朽」為題寫過詩。我本能地感覺,這個題目透露的信息是:這是一首與形而上有關的詩,而非日常之詩。詩歌的開頭卻是日常性的,有極簡主義小說的敘述風味,「一個寒冷的早晨,我去看我的/父親」,短短兩句,便將讀者帶入具體的場景中。當然,這個「日常性」只是引子,詩歌的重心馬上折轉,詩人緊接著寫道「在那個白色的房間,/他裹在床單裡」——這兩句提醒讀者:「我」的父親剛剛去世,「不朽」的話題即將現身。接下來,詩歌的核心部分便是圍繞著父親之死這一事實,由實入虛,探討「不朽」的話題。問題的核心集中在這兩句:「要我從易逝的事物中尋找不朽的本質/——那唯一不死之物。」它讓我想到玉珍的一首詩《只有死亡像極了我的沉默》,玉珍在詩裡說:「只有死是不需要毀滅的/也只有死/是永遠寫不死的。」那麼,江離找到「那唯一不死之物」(也即「不朽」)了嗎?在詩的末尾,他說「好吧,請聽我說,一切到此為止」;他承認「十四年來,我從沒捉摸到本質/而只有虛無,和虛無的不同形式」。前面花了那麼大力氣,最後,對不朽的探討卻走向虛無,乍一看,這似乎是一種失敗;然而並非如此,這種「失敗」才是詩的「勝利」,詩的勝利,恰恰發生於「失敗」之處,又歸於「失敗」。古人講三不朽,立德立言立功,為什麼要重視不朽這樣的主題,因為每個人都會有一個相同的終點就是死亡。未知生焉知死,未能事人焉能事鬼,這些話都是在講人們面對死亡的態度,這是永恆的主題。面對別人的死亡和自己的死亡又是有區別的,紅樓夢裡襲人看到自己咳血不覺將素日想著後來爭榮誇耀之心盡皆灰了,死亡意味著虛無,所以爭榮之心瞬間就像洩了氣的皮球,沒有了彈力。這首詩裡描述的是一個時間跨度很長的思想過程,講述作者如何面對父親的死亡,父親並沒有對他說什麼話,但是這個情形卻在他的心中不朽,相對應的是這些面孔沒有什麼可以留住,也就是每個人都是易朽的,甚至速朽的。而這次死亡給他的刺激仿佛一次新生,因為這讓他明白了人的本質就是虛無,虛無才是最終的不朽。這首詩擁有真摯而清晰的結構中,通過場景與諸多細節的展示,以平靜而沉重的敘述語調,表現出其內在的秩序。「他裹在床單裡,就這樣/唯一一次,他對我說記住,他說/記住這些面孔/沒有什麼可以留住他們」,哲學與親情立足於詞語的博弈,情感真摯又充滿強烈的思辨色彩。同時,詩人恰如其分地處理好細節與整體之間微妙的秩序,「那麼我覺醒了嗎/仿佛我並非來自子宮/而是誕生於你的死亡」,在現實、親情,哲學的相互融合中,體現其精神的超越性。最後,以「十四年來,我從沒捉摸到本質/而只有虛無,和虛無的不同形式」結尾,再次指向「虛無」與「不朽」的近乎終極的哲學命題。大約在2012年秋日的一個下午,西湖漫遊之後,我獨自來到寶石山純真年代書吧,被書架上一本《忍冬花的黃昏》所吸引,在嫋嫋茶香中一口氣通讀完畢,掩卷而思,令人感動!這本詩集以其瑰麗的想像、哲學的思辨、節奏的舒緩、語言的典雅深深打動了我,每一首作品都堪稱經典之作。這首《不朽》便是其中代表作之一。初讀這首詩,我的內心是被震憾的。死亡多麼司空見慣,而在江離的詩中死亡卻呈現的如此徹底,如此清晰的立體感。那些死亡的面孔,死神的冷酷及肅穆的現場感,浮雕般矗立在我的眼前。他冷峻的筆調遊刃般划過敘事部分,卻宛然讓我察覺他是在和死神對話。父親之死讓詩人從此覺醒,是詩人生命歷程中的重大轉折,而這種轉折是一種作為生命裡程碑般的本質的跨越,是有限的生命面對無限的宇宙間的那種悲涼感和虛無感,每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孤獨的個體,每個個體的生命進程誰也都無法選擇和替代。詩的前面六行,是別開生面的敘事,而這種敘事並沒有就此結束,而是進一步拓展延伸,並用「是的,我牢記著」來承上啟下連結。接著他說,「事實上,父親什麼也沒有說過/他躺在那裡/床單蓋在臉上/他死了。」但對於詩人而言,父親並沒有死,「父親始終在那裡指揮著我,這裡,那裡」。在我讀來,這是一種對以往的碎片式生活經驗整合後延續下來的一種思維慣性。這麼多年,父親佔據著我的生活,甚至可以說統治著我的生活,父子在同一生活空間裡的一種對抗狀態,這種對抗隨著父親的離去而結束,但它的影響顯然還在。接下來詩行再一次推進,「要我從易逝的事物中尋找不朽的的本質――那唯一不死之物」。「仿佛我並非來自子宮而是誕生於你的死亡「。我認為這是這首詩最神性的部分,鑄就了名詩品格,烙下深刻印記。在最後三行,詩人從哲學的高度提升了詩歌的高度,「十四年來,我從沒有捕捉到本質,只有虛無,和虛無的不同形式」。這樣收尾使這首詩嘎然而止,使整首詩達到一種渾然一體的美學效果。說到這首詩就不得不提江離另外兩首詩《阿拉比集市》《回憶錄》,同樣是寫與父親相關的事,同樣也是兩首經典之作,連起來閱讀會更饒有意味,對於理解江離也會更加地深入。當然,想把握江離是艱難的,我是他眾多鐵粉之一,幾乎他的每一首詩我都仔細地研讀過,近年他的佳作疊出,令人興奮,如《重力的禮物》《認識論的早晨》《年幼的造物者》《你是風》等。這些年在與江離交往中常聆聽他的鴻儒闊論,感悟他的「少即是多」的藝術詩觀,他詩歌創作的嚴肅態度,讓我受教良多。有時在野外詩歌沙龍上,他甚至可以說是一面「照妖鏡」,直抵每首習作的缺陷。有感於此,我在2018年7月的一個黃昏,當我再次來到寶石山純真年代書吧,坐在窗下,窗外飄起蒙蒙小雨,遙望西湖,使我浮想聯篇,隨即寫下一首詩《空無的引力》,其中有這麼幾句「所有事物正在消失,恥辱和愛/也遠離了我,只有憂傷在默默滑行/而你已替代我未能完成的孤旅」,以示對詩人江離的推崇和敬意。讀江離兄《不朽》已經很多次,每每都被感動,這就是好詩的力量,它可以擺脫時間的效應。寫親情的詩歌多如牛毛,一首好詩就足以不朽。人生雖然漫長,但是由幾件大事組成的或者分割開來的,比如生與死……「寒冷的清晨」「白色的房間」「記住這些面孔」,詩人極力摁住內心的悲慟,仿佛在寫一個不認識的人,寥寥數筆白描刻畫了離別的場景——這個場景將會是他人生裡永恆的印記。無論是反抗父權還是父愛如山,這都是文學和人生永恆的母題。肉身的消失,但是精神的遺產仍在發揮效用,「始終在指揮我:這裡、那裡。」,「仿佛我並非來自子宮/而是誕生於你的死亡」。試圖從死亡裡尋找不朽?但摸到的卻是虛無。死亡是一次終極教育,是一個男人和另一個男人生命和意義的接力棒。《不朽》寫的是少年在面對自己父親死亡,內心所產生的無以言說的震撼、虛空和淡淡的傷感,而後從情感進入到哲思層面,仿佛接到了死亡贈與的禮物,不管其本人是否願意。詩歌中的父親有著一種普遍性的意義,在遇到親人死亡之時,凡人都將直面生存的本質:處在「易逝的事物中」,所思考的是生命本質的問題:人類的延續、個體的生滅、我與父親的一體性和差異性等等。這些關於生命的問答仿佛是父親直接傳授的,實際上父親本身並沒有說什麼。從死亡中把握生命傳遞的永恆,在瞬滅之中體會到「不朽」,這些是詩人的獨特內在體驗和解讀,父親雖然去世了,但生命與生命之間的聯繫依舊存在,並不會因為個體的死亡而徹底消失,在某種時空下父親依舊在啟迪著,讓少年不斷重新確認生命的意義,仿佛「我並非來自子宮,而是誕生於你的死亡」。浙大哲學系畢業的江離,一貫在詩歌中加入自己的思考。這首《不朽》,就是代表性的「詩和思」的結合。死亡,尤其是喪父,對於一個男詩人來說,是生命的大事件。這意味著父權、父一輩責任在晚輩中的交接,意味著一個必須要接受的事實:生命的短暫和局限。詩人在詩中完成了對父輩的致敬,以冷靜筆觸,寫出了內心的悲傷。「是的。我牢記著。/事實上,父親什麼也沒說/他躺在那兒,床單蓋在臉上。他死了。」父親死了,這是發生的事實;人作為存在的尺度,對其進行思考和追尋,而更深的,是為了達到「精神喪父」的破和立。「以死者特有的那種聲調/要我從易逝的事物中尋找不朽的本質」,這就是文中的覺醒:詩人從死亡中窺見虛無,通過有限的生命來體會虛無永恆。活著就是邁向死亡,宗薩蔣揚欽哲仁波切如是說。這是一首死亡之詩,也是思之詩,詩人通過語言和回憶,完成對父輩的祭奠以及人生本質的致意。「由死亡導致的自我的覺醒到尋找不朽的方式再到對不朽的懷疑,這一觀念上的轉變是促使我寫作這首詩歌的原因。」——江離江離老師的《不朽》是我早期閱讀到非常好的文本之一,那時它從死亡的主題擊中了我,使人開始思考死亡與生活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正如他自己所說的,父親的死亡給他帶來的自我覺醒,我們同樣會在詩意的震撼中探尋不朽之物的存在。首先是對生命脆弱的懷疑,「記住這些面孔/沒有什麼可以留住他們」,再到回憶親人熟悉的語調,「但一直以來他從沒有消失/始終在指揮著我:這裡、那裡。以死者特有的那種聲調。」,這令我想起蘇格拉底的論調:失去了肉體,精神實體能活得更好,肉體只是個障礙而已。父親的聲音更強烈了,迴蕩著因為死亡而帶來的深長回聲。在這首詩的中部,父親的回音作為第一層不朽之物而出現,同時套著「不朽的本質」作為更深一層的「不死之物」,但這種閱讀並不帶來停滯,緣於他非常令人熟悉的語調,「好吧,請聽我說……」,在江離老師的詩集中,這種語調出現的頻率令人迷戀,帶著親近而孤絕的哲學先導意味。詩人尋找到最後會有對不朽存在性的懷疑,這是非常容易分出來的最後一個層次,「十四年來,我從沒捉摸到本質/而只有虛無,和虛無的不同形式。」到最後,他懷著堅定的懷疑論否認了對不朽之物的追尋。但這似乎存在一個陷阱:不朽在詩歌中的地位勝過在哲學中的地位,詩歌作為文本一經寫出,就具備了成為不朽之物的可能。布魯克在詩中談到「在這裡,在死亡之後,我們因失去雙手而仍將觸摸,因雙目失明而仍將觀看」,這是對不朽的認同一種。同樣的,我們也能選擇對《不朽》這首詩的部分吸收,止步於它的前兩個層次,迷戀於用終生去追尋不朽。詩人可以將他懷疑的結論呈現在作品之中,但讀者的解讀與把握則可以更寬容一些。隨著年齡的漸長,我們或許也將開始懷疑生活的本質,是否有真正的不朽之物?這種懷疑會包括詩歌本身。江離這首《不朽》,曾於數年前在「明天」微信群被一眾詩友討論過。討論由寧波的黃洪光(金黃的老虎)主持,參與的有安琪、蘇省、阿翔等等,我當然也在內。當時的討論集中在全詩後三行的去留問題上,大致形成了兩方意見:一是認為這三行多餘,「那麼我覺醒了嗎」這個問句可以衍生出後三行,或者至少最後一行的「虛無」應該有更具備「穿透力」的詞來替換它;二是認為這三行不能少,這是作者的個體感受,不是別人的,不容替代,從詩意上說,作最後的陳述,進行情緒的最後宣洩是一種「完整」和「飽滿」。必須要說,刪掉後三行,這首詩也是完整的,從對逝者的記憶出發,到對自我存在的體認,情感的不朽構成為生命存在的本質。情緒壓抑於此,詩的內斂、含蓄固然必須,但內斂、含蓄從來也是要有一個「度」,要有一個合適的「邊界」。引而不發也看「引」到了何種程度,如果挽弓如滿月,即使「不發」,也有足夠的力量感讓人緊張;如果本就沒有「引」到極點,那麼「不發」就成了力之不足的證據。江離的寫作,歷來以沉靜、平穩的調子起始,這首也不例外,現實和回憶在詩中交錯、交織,對「父親」的懷念成為「十四年」間最根本的生存導向。在後三行出現之前,詩歌的意義就止步於此了。像無數悼亡的詩歌一樣,以懷念和愛完成作品。在沉靜、平穩中,讀者固然可以感受緩緩的眼淚流淌,哀而不傷,無從發掘情感的真正厚度和力度。可江離顯然不想這樣,現代主義的審美也拒絕這樣。「好吧,請聽我說」,這是話語權的轉變,是「生存導向」的轉變;「一切到此為止」,「十四年」的光陰需要一次收束,「我」需要一個新的開始。而抗拒一種「不朽」的情感,在此外化為敘述的柔弱,甚至泣聲。「我」甚至否定了這種「不朽」,因為「我從沒捉摸到」。逝者已矣,還剩下什麼?「只有虛無,和虛無的不同形式」。於此,柔弱的抵抗或宣洩讓鬱積了「十四」年的「哀」徹底展露為巨大的傷口,卻又不失一種新生的力量。這是好多年後,江離回顧父親逝世的那一個寒冷的早晨,並依據彼時情景,虛構了與父親的對話。「記住這些面孔/沒有什麼可以留住他們」,死亡不可避免,這或許是父親之死的「冷」能給予少年的唯一安慰。「但一直以來他從沒有消失/始終在指揮著我」死亡沒有終結記憶,而是延續了關於父親的記憶,並且給予了新的想像。父親對「我」的影響並沒有終結 。正是少年亡父的變故改變並塑造著少年,他在父親早逝的陰影中成長,從事著務虛的哲學和詩歌等「一個人的事業」。在27歲那年(2005年)江離寫下了這首詩。2007年,江離改定了這首詩,或許也錨定了他的詩歌觀念。死亡既然是不朽的一個構件,既然可以是開始,瞬間如何不是永恆呢?詩,或許就是應該這樣立足最高存在形式——虛無,以及藉助現實瞬間完成「最高虛構上」(不朽)的捕捉。閱讀江離的《不朽》可選擇從「父親」和「永恆」、「時間」和「虛無」成二組關鍵詞開始。一個寒冷的冬天,「我」去看父親,這是發生在父親去世十四年之後的事件;接著,詩人說,「事實上,父親什麼也沒說過/他躺在那兒,床單蓋在臉上。他死了」。至此,江離給我們製造了一個困惑:見面是虛構的,是回憶的?「時間」有三種:1,作為「時間」本身的「時間」,它應是非矢量,所以它應是與主體無關係的自在之物,不生不滅;2,主體的客觀經驗「時間」,它是空間移動(或量的損耗)的計量,是帶有擴散、耗散、離心的矢量性;3,主體的心理體驗時間,在演繹(言說、藝術)方面,時間遵守主題的心理感受來完成內容的先後排序。基於以上的分析,《不朽》中的「時間」是後二者;因為「1」指向不生不滅,也可稱之為「不朽」,但與本詩「不朽」有違和——即《不朽》的「不朽」指向倫理學的價值永恆,是有主體在其中的。「他對我說記住,他說/記住這些面孔/沒有什麼可以留住他們」,「要我從易逝的事物中尋找不朽的本質/——那唯一不死之物」,但是,「十四年來,我從沒捉摸到本質/而只有虛無,和虛無的不同形式」。關於「永恆」的尋找結果,江離對詞語選擇非常有趣,他用了「虛無」作為尋找「永恆」的結果,而不是「虛假、虛偽」——在此,他不是指向父權。「1」義的「時間」與「虛無」——前者自然狀態如茫茫大海,後者主體感受判斷;也就是「虛無」指價值系統失範,主體無法與整個價值體統建立、支撐整個倫理網。「父親」是詩人通向(建構)「永恆」的一座橋,或者是人類度過茫茫「時間」大海的一艘船,通過船靠「岸、陸地(即永恆)」。但是,當下的現代社會對傳統價值體系的破壞,新的價值體系無法完成,個體的人的未來是什麼,可能是江離創作《不朽》的思考——當詩人說「好吧,請聽我說,一切到此為止」,「3」義的時間又將我們送回了《不朽》的開頭「一個寒冷的早晨,我去看我的/父親」……在詩歌中,或者所有藝術門類中,「永恆」,幾乎都是一個不可動搖的母題。初讀《不朽》一詩,我也將其歸納為永恆的母題。因為這個話題的普遍性、陳舊性,讓我不禁有些擔心:如何寫出新意?尤其是,詩中的角色又是一對父子關係,這是一種常見的,甚至有點老舊的角色設置。當我讀到第九行「他死了」,我才突然放下心來,巧妙性的東西已經開始顯現。至少,關於永恆的念想,不是由一個健全的人,更不是由一個年輕人引出的,而是一個垂死之人說出的。正式這個角色的特殊性,以及對生命寂滅、消失的恐懼感,讓永恆的概念顯得十分貼切而且震撼!但往下讀,我開始有了新的發現,此詩要討論的並不僅僅是關乎永恆的話題,而是父權社會下自我意識的覺醒。在傳統的家庭中,父親的意志是至高無上的,也是不可動搖的,就連詩中,「父親」在臨死之前,對於生命不朽的理解,也是一種不可動搖的意志。事實上,在父權的威嚴下,「我」也遵循著「父親」的教導,並始終被其指揮著去「尋找不朽的本質」。這幾乎是「父親」死前的一個命令。作為兒子,「我」只能領受,而不可置疑。往深處看,這種「尋找」,是帶有被迫性的,是在某種恐懼、甚至陰森的氛圍下進行的,是在「以死者特有的那種聲調」的氛圍下進行的。一直到「仿佛我並非來自子宮/而是誕生於你的死亡。」「我」的主體性,「我」個體思想都在被「父親」壓抑著,或者說,都一直屈從於「父親」的意志。終於,「我」忍不住了,開始反抗。「好吧,請聽我說,一切到此為止」。我的態度一下子亮明出來。毫無疑問,這是對「死去的父親」的一次攤牌,更是一次意識的覺醒,也是在多年探索後的鄭重告知:我從沒捉摸到你所說的關於不朽的本質。「我」所理解的生命本質,不是不朽,不是永恆,而是虛無和虛無的不同形式,一種完全異於父親的生命探索與理解。至此,我才恍然大悟,詩人並非是在講一個關於永恆話題,而是借重「永恆」的這樣一個話題,講了一個關於父權與反父權的話題。劍走偏鋒,令人嘆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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