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紅豔
在鄉村,擼洋槐花最能將人的思鄉和念舊情結,發揮到淋漓精緻。每年的四五月份,在不被人注意的地方,那滿樹的小碎花。一串串,一束束,壓彎枝頭,老遠就能聞到怡人的清香。
正常情況下,蘇北洋槐花成熟的季節,是在四月底五月初,但由於最近氣溫的持續高升,四月中旬,它就迫不及待的盛開 。
洋槐花的香味,像是從記憶深處飄來一縷疤痕,誰在時光的陰天,能猜出哪片雲有雨,哪顆心在灌溉蒼茫。
密匝匝的日子,像洋槐花兒一樣茂盛,但生活總為人羅列出一大攤紅紅綠綠黑黑白白的事體,讓人去回味,咀嚼。
農人們像是和槐樹訂好的契約,每年這個時候,會在竹篙上綁上一個鋒利的鐮刀,把那一樹的潔白收入囊中。
一嘟嚨一嘟嚨的繁花,從冬的孕育裡出來,在暮春時月爆起,也勾畫出蜂飛蝶舞的景象,不為生的張揚,只為春末梢的守望。
一簇簇潔白的洋槐花綴滿樹枝,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醉人心田,使人產生一種立刻去採摘的欲望。
蜜蜂在槐花間嗡嗡的飛著,撿拾槐花的鄉親們在樹下來回忙碌著……
我始終覺得,孩子觸摸洋槐花,就是在觸摸自己最本真的童年。
聽老一輩的人說,過去,那個食不果腹的時代,人們總是盼望春暖花開的日子,因為,人們才看到了綠色,看到了希望,於是,大傢伙成群結隊,田間地頭四處挖野菜,捋榆錢,鉤洋槐花,沒想到就是這些不起眼的東西,竟救下了他們那一代人的命。
但如今,吃洋槐花的意義,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不管城鄉,我們的一日三餐基本都是雞鴨魚肉,因此,現在的洋槐花就成了一種生活的調劑,一種難覓的美食,一種舌尖上的享受。
孩子們拿著洋槐花留影,我相信,這將成為他們一生永遠的美好回憶。
在那缺吃少穿的年月,槐花飯是伴隨著很多農村孩子的童年記憶一路走過來的。
而現在的孩子不能理解,對于洋槐花,他們也會覺著好吃,但那也許只是換了一種口味的新鮮感而已。
捋洋槐花的感覺,你還記得嗎?
這樣圍坐在一起的畫面,恐怕以後只能在夢裡去尋找了。
這個調皮的男孩一邊捋,同時還問我:「這洋槐花可以生吃嗎?」 我說可以的,男孩的神態看似半信半疑。
可愛的小女孩小心翼翼的,生怕被刺扎著自己的手指。
摘洋槐花,成了父母們每年這個季節的必備「課題」。每一朵洋槐花裡,都含著父母的愛,他們自己捨不得吃,往往郵寄給遠方的兒女。
真羨慕農家被花香喚醒的生活,那香味甘甜淡雅、撩人心脾,卻又若有若無。
其實,鄉村的洋槐花並不寂寞,和它相伴綻放的孩子有很多不知名的花朵。
它們圍繞在槐樹的周圍,彼此交錯著迷人的香鬱。
小貓咪走在這瀰漫著花香的氣息裡……
捋洋槐花,是何等幸福浪漫的事。
在洋槐花盛開的季節裡,母親都要做香甜可口的槐花飯,耐心地等著我們回家嘗個鮮,這樣的日子在洋槐花的榮枯中年復一年。
這些年,母親總是把捋好的洋槐花,一捧捧裝進塑膠袋,放在冰箱裡,給我們留著。
其實,洋槐花的吃法法一點也不複雜。先把採摘的槐花洗淨、晾乾,然後摻上一些麵粉,也可把少量的饃塊揉碎摻入,往裡面放上適量的食鹽、五香粉,把食油燒熱潑入其中與洋槐花一起攪拌均勻。拌好後放在籠裡蒸熟就行了,特別簡單省事。
吃的時候,如果放上一些蒜泥、陳醋和油燒紅辣椒,吃起來就更加唇齒留香,食慾暴增,吃了還想吃,吃多少也不夠。
我是沿著這條熟悉的村間小路,走到這個馨香馥鬱的小院的。
在村後的池塘裡,我依然能夠清晰地感受到百米之外槐花的醇香。
路邊,這株亟待開放的小花,就和洋槐樹一牆之隔。
小杏樹也是,它也是聞著槐花的香味茁壯成長。
同在一個院落裡,梧桐和洋槐的花期彼此交錯。
田野間,麵條子棵,也開始開花了……
記得在網絡上,我曾看到一位哲人說的話:人類的最大不幸,是溫飽得不到解決,而人類更大的不幸,則是溫飽那麼容易就解決了。
留在我記憶裡的,卻是那以洋槐花充飯吃飽肚子的滿足與落在唇齒間綿遠悠長的歲月印記,似乎那就是最幸福最恰確的詮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