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揭秘老教授的書房之四)中山大學教授黃天驥:努力當好一座橋梁)
新華社廣州10月28日電(記者毛鑫)今年82歲的中山大學中文系教授黃天驥,最近又忙了起來。原來,北京一家出版社要出一本德語版的《元曲》,急著要他推薦一百篇元曲代表作品並寫一篇前言。「本來我正忙著編纂手頭的書稿,但這本書是推動中國傳統文化走出國門的,非常有意義,多付出點精力也值得。」他說。
黃天驥所在的中山大學中文系是研究中國古代戲曲的重鎮,而他本人也是中國戲曲學會副會長。然而,在別人看來已經是古代戲曲學界泰鬥的他卻說:這輩子只努力做好一座橋梁。
見到黃天驥老先生,是在他位於中山大學中文堂八樓的辦公室裡。這裡也是他的書房:面積不大,三個書架、一張辦公桌上堆得滿滿當當的都是書,但也都收拾得整整齊齊的,並不覺得擁擠。這很像他本人,滿頭銀髮往後梳得齊整,一身素色衣服,顯得爽爽朗朗。雖然已經82歲高齡,但黃天驥精神很好,身板也硬朗,至今仍堅持每周來辦公室工作三四天。
「說到書,我印象最深的是小時候讀到的《精忠嶽傳》。」黃天驥說,這本書是影響他一輩子的。在他讀小學二年級的時候,偶然得到這本《精忠嶽傳》,講的是嶽飛抗金的故事。「那時抗戰還沒結束,廣州還是淪陷區,我雖然是個小孩子,但是已經什麼都懂了,所以讀到嶽飛精忠愛國的故事是非常感動的。」
說到動情處,黃天驥擺起身架就誦讀起嶽飛的《滿江紅》:「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聲音高亢頓挫。後來,《滿江紅》也成為他最喜歡的一首詞。愛國主義的種子也早早埋進了他的心底。
在黃天驥的書桌上,擺放著一摞等待校對的書稿,這是他正在主持編纂的國家重大社科項目——《全明戲曲》。這部書是要把明代的雜劇、傳奇等戲曲儘可能都收集過來,加以校注、斷句,成書後不僅會成為明代戲曲的集大成之作,而且將對研究明代社會大有裨益。
「我們中國的傳統文化實在太豐富了,需要整理出來,一代一代延續下去,這是我們這一代人的責任。」他說。
黃天驥把「責任」兩字看得很重。作為總主編,黃天驥需要對多達5000萬字的文獻逐字逐句校對、斷句。有時不放心,還經常會把屬於分卷主編的二次審稿工作也「搶」了去。對於年過八旬的老人來說,這些瑣碎卻極其重要的工作消耗了他太多的體力、精力。長時間埋頭校對書稿已經對他的視力造成了影響。儘管如此,他依然不敢輕易地放過一詞一句。
他告訴記者,對古代戲曲進行校對、斷句非常考驗編輯的音律、古詩詞功底。這對編纂工作來說,資料收集不全的問題或可原諒,但在校對、斷句的問題上,卻絲毫馬虎不得。
「我國的傳統文化、文獻作品等,只有保存得好,才能談繼承和發揚。古人在條件很差的時候都能整理保留那麼多典籍,現在我們具備很好的條件,如果沒有整理保存好傳統文獻,我們就失職了」。黃天驥說。
除了堅持做研究外,黃天驥還抽時間重返講臺,承擔起針對本科生的教學工作。2013年,一次偶然的機會黃天驥對中文系的學生辦了一次唐詩宋詞講座,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只要時間、身體允許,他都會定期站上講臺。去年,黃天驥又一次回到全校公選課的講臺。這次他開設了《中國古典戲曲研究》課程,面向學校本科生講起了自己的老本行。
「我講戲曲講到興起的時候就會情不自禁地唱起來,聲情並茂,手舞足蹈。這樣一堂課下來,累當然累,不過累也是一種享受。」黃天驥說:「如果我能把我的知識以及對傳統文化的熱愛,傳達給我的學生,使他們對祖國的傳統文化有所認識和感悟,那我覺得我對社會就做出了一點貢獻。」
黃天驥說:「我從不敢想會成為大師,但 橋梁 總是可以做一做的。這一輩子我只是努力去當一座橋梁,這是我的使命」。這個使命是什麼?在黃天驥自己看來,就是通過畢生努力,讓下一代人更加靠近傳統經典;同時也將知識分子的家國情懷,通過言傳身教,傳遞給後輩。
在中山大學中文堂大廳的一面牆上,鐫刻著黃天驥手書的一副楹聯:領百粵風騷開一園桃李,攬九天星鬥寫千古文章。它在寄寓老先生對母校的殷切希望的同時,又何嘗不是老先生一生的寫照?
記者告別黃天驥時,窗外夕陽彤紅。
(原標題:(揭秘老教授的書房之四)中山大學教授黃天驥:努力當好一座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