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還發明了另一種與此類似的遊戲。那就是反義詞的字謎遊戲。比如,黑色的反義(反義詞的略稱)是白色,白色的反義卻是紅色,而紅色的反義是黑色。
「花的反義詞呢?」我問道。
堀木撇起嘴,想了想說道:
「哎,有一個餐館的名字叫『花月』,這樣說來,就該是月亮吧。」
「不,那可不是反,不如說是同義詞。星星和紫羅蘭,不就是同義詞嗎?那絕對不是反義詞。」
「我明白了。那就是蜜蜂。」
「蜜蜂?!」
「牡丹......螞蟻?」
「什麼呀,那是畫題吶。你可別想矇混過關。」
「我明白了。花兒是與雲朵相對吧。」
「對,對,花與風吶。是風。花的反義詞是風。」
「差勁吶。那不是浪花調16的詞句?你真是露出馬腳了啦。」
「要不,就是琵琶。」
「更不對了。花的反義詞嘛.....應該是舉出這個世界上最不像花的東西才對。」
「所以……等一等,什麼呀,莫非是女人?」
注16 浪花調:浪花是大阪的古代名字。浪花調就是日本江戶時代,起源於大阪的一種民間說唱故事的一種大眾曲藝的形式。由曲師弾三味線伴奏,由一個演員以通俗易懂的曲調說唱故事,分說和唱兩部分。
「順便問一句,女人的同義詞是什麼?」
「是內臟唄。」
「你吶,真是,對詩一竅不通。那麼,內臟的反義詞呢?」
「是牛奶。」
「這還差不多。照這樣子再來一個。羞恥。羞恥的反義詞呢?」
「是無恥。是流行漫畫家上司幾太。」
「那堀木正雄呢?」
說到這裡,我們倆卻漸漸地笑不出來了。喝醉了燒酒之後那種特有的,玻璃碎片扎著腦袋似的,陰鬱的氣氛籠罩著我們。
「別出言不遜吶!我還沒有像你那樣受過繩索加身的恥辱吶。」
我大吃一驚。原來在堀木心中,並沒有把我當做真正的人來看待。只是把我當成一個自殺未遂的,恬不知恥,呆頭呆腦的的怪物,即所謂的「行屍走肉」。他僅僅是為了最大限度地利用我能被利用的地方。一想到我們是這樣的「交情」,頓時心情不佳。但轉念一想,堀木如此看我也是在所難免,我本來一直以來就像一個沒有做人資格的孩童,遭受堀木的蔑視也是合情合理的。
「罪。罪的反義詞是什麼呢?這個,可難了啦。」我裝著若無其事的表情說道。
「法律呀。」 堀木坦然自若地回答道。
我不由得重新打量了一下堀木的臉。附近大樓上一閃一閃的霓虹燈的紅光映在堀木的臉上,使他的臉看起來就像是陰間的判官一般威風凜凜。我驚得目瞪口呆的。
「罪的反義詞,可不是你說的那玩意兒。」
他竟然說罪的反義詞是法律。或許世人都是想得那麼簡單,滿不在乎地打發著日子。以為但凡沒有沒有警察的地方,罪惡就會肆意橫行。
「那你說,是什麼呢?是上帝嗎?你小子身上總有股信耶穌洋和尚的味道,真讓人討厭吶。」
「別那麼武斷啊!咱們再想想看。不過,這不是一個有趣的題目嗎?我覺得,單憑對這個題目的回答,就可以了解那個人的全部。」
「未必吧。……罪的反義詞是善。善良的市民,就是像我這樣的人。」
「別開玩笑啦。不過,善是惡的反義詞,不是罪的反義詞吶。」
「惡與罪難道有什麼不同嗎?」
「我想是不同的。善惡的概念是由人創造出來的,是人隨隨便便創造出來的道德詞語。」
「真討厭吶。那麼,還是上帝吧。上帝,上帝。把什麼都歸結為上帝,總不會有錯吧。肚子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