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凌夏
近日,證監會發布顯示，同意株洲歐科億數控精密股份有限公司(簡稱「歐科億」)科創板首發註冊。儘管發行在即，歐科億似乎仍然存在的大客戶數據矛盾、關聯交易前後不一等多個問題。
與廈門金鷺業績相差7倍
據企查查顯示，歐科億成立於1996年，是一家業從事數控刀具產品和硬質合金製品的研發、生產和銷售，具有自主研發和創新能力的高新技術企業。公司生產的數控刀具產品主要是數控刀片。據悉，數控刀片是數控工具機實現切削功能的「牙齒」，也是工作母機的關鍵部件。
數控刀片廣泛應用於加工不鏽鋼、鋼、鑄鐵、有色金屬等金屬材料工件。而公司生產的硬質合金製品主要是鋸齒刀片和圓片，經下遊企業加工製成硬質合金鋸片、圓片銑刀等硬質合金切削刀具，廣泛應用於切割各種非金屬和金屬材料工件。
根據QYResearch11分析報告，2016年和2017年全球切削工具消耗量分別為331億美元和340億美元，全球金屬切削工具市場預計到2022年將從2016年的331.06億美元增長到389.84億美元，2016年至2022年的複合年增長率為 2.75%。
長久以來，刀具市場的消費情況和結構變化情況是我國製造業發展的晴雨表而伴隨著全球切削工具需求的增長，我國國內刀具市場的消費情況和結構也有所改善，尤其是隨著「十三五」規劃的落地，製造業朝著自動化和智能化方向快速前進，製造業轉型升級推動切削刀具行業快速發展。這也促使2016—2018年我國切削刀具年消費規模出現明顯快速增長，2018年刀具年消費總額達到421億元，超過2011年400億的高點，創造了歷史最高紀錄。
正是受行業景氣度的影響，報告期內，歐科億的營業收入迎來了大幅度的上升，財務數據顯示，2017年-2019年，歐科億實現營收分別為42,849.37萬元、58,392.42萬元、60,298.77萬元;實現歸母淨利潤分別為4,457.97萬元、6,709.49萬元、8,843.78萬元。
但歐科億增長之餘，已經明顯顯示出後勁不足，尤其是受新冠疫情全球肆虐的影響，其營業收入還是受到了影響。雖然2018年其營業收入出現大幅上升，當年度營收增長率達到了36.45%，不過，大幅度的增長卻只出現了一次。2019年，歐科億營收增長率大幅度萎縮，當年度僅增長了3.25%，與上一年的增長率相差了10倍。
據了解，歐科億生產的硬質合金數控刀具所處的行業為數控刀具行業。相對傳統標準刀具，數控刀具有著「高精度、高效率、高可靠性和專用化」的特點，適應了先進位造業的柔性化發展趨勢。發達國家首先將數控刀具應用在汽車行業並取得了巨大效果，隨後迅速推廣到各行各業，數控刀具成為發達國家工具工業發展的主流。
一直以來，我國硬質合金刀具以中低端為主。2007年我國生產的1.65萬噸硬質合金中，有 4500噸用於切削刀具生產上，數量上和日本相當，但製成刀具後的價值僅8億美元，遠不及日本的25億美元。此外，2008年金融危機給國內低端刀具加工企業帶來了較大的衝擊，定位中高端加工需求的數控刀具企業獲得了發展機會。
而隨著「十三五」規劃的落地，我國在自動製造、智能製造方面的推進使得切削刀具行業得以進一步向高端領域發展。報告期內，歐科億硬質合金數控刀具業務發展迅猛，從2017年1.33億元營收增長至2019年2.56億元。因此，數控刀具業務所處行業的發展也對歐科億愈發重要。
不過，近年來，由於受到房住不炒政策的影響，國內家具製造行業需求表現相對疲軟，這導致硬質合金鋸齒刀片業務於2019財年出現了下滑，從2018年的3.2億元下滑至2019年的2.8億元。因此，有券商人士表示，未來歐科億硬質合金鋸齒刀片能否進一步增長，主要取決於城鎮化水平能否進一步提升以及居民消費升級的程度有多大。目前來看，該業務的增長仍然存在一定的不確定性。
與此同時，隨著刀具材料技術的發展，其他材質的刀具應用領域正在不斷擴大。目前，超硬材料刀具在部分領域衝擊硬質合金刀具，例如金剛石鋸片在人造板加工領域，CBN 刀片在淬硬鋼高速精加工領域等。歐科億也坦言，如果超硬材料刀具的應用領域擴大，同時使用成本大幅降低，將對硬質合金刀具產生部分替代，從而對公司的持續經營能力造成不利影響。
另外，通過翻閱招股書發現，2019年的增長水平背後還出現了降價銷售的策略，2019年其數控刀具產品單價從上一年的6.73元/片降至6.11元/片，鋸齒刀片產品從304.90元/公斤降至295.22元/公斤。然而，即使運用了降價的策略，也並未能讓歐科億的業績維持大幅增長，而是僅維持3.25%的低增長。
即使是對比2018年的營業收入，在國內競爭對手中，歐科億的營業收入也明顯小於株洲鑽石和廈門金鷺，株洲鑽石隸屬中鎢高新（000657.SZ）,2018年營收約18.7億元；廈門金鷺隸屬廈門鎢業（600549.SH），18年營收為41億元，而歐科億同年的營收僅為5.8億元。
大客戶金泰五金疑似皮包公司「歐科億」商號存管理風險
據中國鎢業協會統計數據顯示，2019年國內企業硬質合金數控刀片產量約為2.4億片，其中年產超過4000萬片的企業只有3家，公司數控刀片產量在國內企業中排名第二，僅次於株洲鑽石。據業內人士透露，由於刀具企業普遍規模較小，抗風險能力較弱，這也意味著競爭格局以存量競爭為主。
從上表可以看出，任丘市金泰五金工具有限公司一直是歐科億大客戶之一，2017至2019年歐科億分別對其實現銷售收入1551.58萬元、2182.87萬元、1612.91萬元，報告期內，分別位列歐科億的第二、第三、第三大客戶，三年銷售總額達5347.36元。
不過，值得注意的是，據天眼查查詢，按照工商年報中的信息顯示，2017年金泰五金的資產總額僅1394.33萬元，營業總收入1594.6萬元，當年度淨利潤29.12萬元，淨利率僅1.8%。然而，對比一下，2017年歐科億實現了對金泰五金共計1551.58萬元的銷售額，遠遠超過了金泰五金當年度的資產總額。
與此同時，金泰五金實繳資本只有200萬人民幣，沒有任何正式員工，根據工商年報信息顯示，金泰五金2017年、2018年繳納社會保險的員工數量均為0。雖然此前歐科億接受媒體採訪時曾表示，其對客戶的選擇更多是看重合同履行能力，不過，對於金泰五金的營收、資產規模與其作為大客戶向歐科億大額採購，這中間存在的數據矛盾，歐科億並未作出正面回應。
通過對比招股書發現，除了金泰五金之外，歐科億的大供應商清河縣同德有色金屬冶煉有限公司也有類似的問題，其作為歐科億的大供應商，2018年與2019年均位居其大供應商第4名，而工商年報顯示2017至2018年同德金屬繳納社保的正式員工數量為0。
此外，在市場開拓早期，公司為了快速提升數控刀具產品「歐科億」品牌的知名度，允許個別客戶使用「歐科億」字樣註冊公司。目前，名稱中帶有「歐科億」字樣的客戶數量有5家。為了規範「歐科億」字樣的使用權限，公司與名稱帶有「歐科億」字樣的5家客戶籤署了《關於使用「歐科億」字樣的協議》。
截至本招股說明書籤署日，這 5 家客戶均未發生濫用「歐科億」商號，侵犯公司合法權利的情形。不過，如果未來名稱帶有「歐科億」字樣的客戶在未來經營活動中違背雙方關於「歐科億」商號的使用約定，或者出現其他不規範的情形，將會影響公司的產品銷售及聲譽，對公司的經營業績產生不利影響。
除了上述問題外，歐科億還存在較為頻繁的關聯交易。此前歐科億與上市公司股東格林美股份有限公司（簡稱「格林美」）存在著頻繁且額度較大的關聯交易，直到報告期內雙方之間的關聯交易才逐漸減少。據招股書顯示，2017年歐科億向格林美旗下子公司荊門德威、格林美新材料關聯採購額合計896.3萬元。
不過，據格林美2017年年報數據顯示，當年度其對歐科億的關聯交易額為1048.66萬元，與歐科億所披露的數據相差了152.36萬元。對此歐科億表示其披露的數據為稅後數據，格林美所披露的數據為稅前數據，雙方披露的數據不存在差距。根據格林美的年報以及關聯交易報告顯示，其與歐科億關聯交易的子公司增值稅率為17%，並沒有標明其關聯交易數據的含稅情況。
研發費用低於同行 上市前夕大額舉債分紅？
據了解，歐科億公司數控刀具產品和硬質合金製品廣泛應用於汽車、模具、軌道交通、新能源、衛浴、工程機械、家具等領域。然而，上述行業的發展受國民宏觀經濟形勢變化的影響較大。當宏觀經濟處於下行周期時，固定資產投資出現萎縮，硬質合金刀具行業的發展也隨之放緩。因此，公司經營情況的穩定性受到宏觀經濟波動的影響。
據招股書顯示，2017年、2018年和2019年歐科億外銷收入分別為2,566.35 萬元、3,824.06萬元和5,151.07萬元，佔主營業務收入的比例分別為6.02%、6.57%和8.56%，佔比逐年提升。如果疫情在全球蔓延持續，公司產品的出口將受到不利影響。
長久以來，中國是世界鋸片製造中心，中國製造的鋸片大部分出口到國外市場。如果疫情導致下遊鋸片製造企業的出口受阻，公司鋸齒刀片的生產銷售將受到不利影響。據公開數據顯示，由於全球疫情影響，同行上市公司沃爾德今年1季報淨利同比降22%；恆鋒工具預告1季報業績同比降超五成。
與此同時，即使以技術密集和資金密集為特點的數控刀具產品製造領域，歐科億同樣也面臨著來自國內外企業的激烈競爭。儘管國內數控刀具企業的製造能力、產品質量在提高，一定程度上替代了部分國際刀具企業的產品，不過，國內數控刀具市場還是以進口品牌產品為主。
由於進口產品具有先發優勢、技術優勢及品牌優勢，國內市場被進口品牌產品佔據絕大部分份額的局面預計將會持續相當長的時間。如果歐科億不能保持並強化自身的競爭優勢和核心競爭力，將無法迅速、顯著地擴大國內市場份額，從而影響歐科億未來的經營業績增長。
據招股書顯示，報告期內，公司研發費用分別為1,642.66萬元、2,076.65萬元和3,070.29萬元，佔營業收入的比例分別為3.83%、3.56%和5.09%。筆者發現，歐科億除了2019年研發投入佔營業收入比例達到5%,2017年、2018年均只有3%左右，而且明顯低於同行水平。
公司招股書中列出的四家可比公司中，已上市的沃爾德、恆鋒工具2017年、2018年研發投入佔營收比均超過了5%，且每年增速相對均勻。同行沃爾德2019年登陸科創板，公司2017年至2019年研發投入佔營收比重保持在6%以上，分別為1430萬、1665萬、1748萬；另一家創業板的恆鋒工具近三年研發投入變動範圍也不大。
截至招股說明書籤署日，歐科億擁有中國授權發明專利9項、實用新型專利42項、外觀設計專利23項，德國授權實用新型專利2項。目前在申請國內發明專利22項，PCT2項。公司正在參與制定的國家標準1項、行業標準 1 項。公司完成的國家級項目 1 項、省級科技創新項3項。
但經過對比後發現，截至2019年12月31日，歐科億研發人員共86人，佔員工總數的13.72%，已取得中國授權發明專利9項和實用新型專利42項，以及德國授權實用新型專利2項；而科創板的沃爾德，研發人員共102人，佔員工總數的16.59%，截至19年底已擁有國內外專利171項，其中發明專利28項，實用新型專利129項。歐科億與中南大學、四川大學等共同研發產品；而同行沃爾德則在此前招股書明確表示，不存在與外部機構合作研發情形。
某投行人士對筆者表示，對於科技創新型企業來說，審核一家公司是否具備科研實力，可以從以下幾個指標審核，其包括核心技術是否權屬清晰、是否獨立承擔科研項目以及研發人才數量、研發投入金額、專利技術數量等都是值得關注的指標，一般通過高校授權的專利技術，後期或將面臨產權糾紛的風險。
此外，2020年4月17日，歐科億的科創板上市申請正式被受理，計劃就數控刀具相關項目募集資金5.08億元。但就在上市申請被受理的七天前，歐科億還在進行著上市前的緊急分紅。報告期內，歐科億進行著不緊不慢的分紅，2016年至2019年分別分紅310萬元、600萬元、900萬元。
不過，直到2019年4月10日歐科億召開股東大會計劃進行分紅1275萬元，分紅計劃出臺的僅僅7天後，上交所便公布了歐科億的上市受理信息。也就是說在上市申請被受理的7天前，歐科億還在股東大會中進行著上市前的最後一次大額分紅。
值得注意的是，此次分紅也是歐科億最大的一次，分紅規模首次突破千萬規模。然而，與上市前的上千萬元緊急分紅相對比，歐科億在報告期內的資金狀況並不寬鬆。2018年歐科億甚至因資金問題大額舉債，當年度新增長期借款合計9685.14萬元。
現在歐科億更是面對著高達5.08億元的募資額，其募資項目「年產4000萬片高端數控刀片智造基地建設項目」的募資明細中，僅流動資金（鋪底）需求就達到了1976萬元，但即便如此，歐科億還是在上市前夕突擊分紅了上千萬元，這一舉措引起投行人士的普遍關注。
不過，值得關注的是，雖然沃爾德是科創板第一批企業，在上市之初也出現大幅上漲，但後期由於業績不明朗股價遭遇腰斬。那麼，歐科億作為第N批科創板上市企業以及不確定的上市時機則不一定能夠保證歐科億獲得同等的市場關注度。總體而言，歐科億長期成長價值值得期待，但仍有部分業務的增長存在不確定性，還是需要投資者謹慎對待。
（編輯：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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