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溪山行旅圖》有可能是偽作
《溪山行旅圖》局部,重重密林中有「範寬」二字。
北宋 範寬 《溪山行旅圖》
龐鷗鑑畫
南京博物院藝術研究所副研究員,國家文物局書畫專項責任鑑定員,江蘇省館藏文物書畫類定級專家,江蘇省第一次全國可移動文物普查專家指導小組成員。
上一次,我們談到了鑑賞與鑑定,還簡單的提及了鑑定的難與易,這一次,我們接著聊一聊鑑定有多難。
說一個例子,範寬,這是一個大家不太熟悉的名字,但是提到他的一張作品——《溪山行旅圖》,見過有印象的人就多了,這幅畫是臺北「故宮博物院」的鎮院之寶之一。這幅畫被譽為是北宋山水畫的典範,也是範寬流傳至今惟一沒有爭議的作品,幾乎所有介紹中國畫史的書都會提到這幅畫,可以稱得上是一幅確鑿無疑的「真跡無上神品」。 甚至一位當代學者在畫幅下部重重幽深的密林中找到了「範寬」二字,畫面中有了作者本款,再討論這幅畫的真偽問題似乎完全多餘。然而,恰恰這「範寬」二字出了問題。範寬,本名範中正,字中立,為人寬厚,大家就稱呼他為「範寬」。這道理就像包拯,有人稱他為「包青天」、有人稱他為「包黑子」,這些都是外號,所以,包拯不會自稱為「包黑子」,更不會在正式的情況下稱自己為「包黑子」,同樣,範寬怎麼會在自己的傑作上用外號題款,理所應當是寫上「範中正」或「範中立」,那麼,畫中「範寬」二字就是後添的偽款。問題來了:《溪山行旅圖》中出現了偽款,這幅畫到底是不是範中正真跡?
這樣一幅赫赫名跡、巨跡尚且有不容易解決的疑問,就更不用說其他的一些本就有爭議的作品了,比如說隋代展子虔的《遊春圖》、唐代周昉的《簪花仕女圖》、北宋董源的《溪岸圖》等等,中國畫鑑定的難度可見一斑。
中國畫鑑定還有哪些難度呢?太多了,光是講現象就能舉出一大堆:
比如「代筆畫」,經過老師的許可,學生代替老師畫畫,畫好後,老師再添上幾筆,寫上自己的名字,蓋上自己的圖章。這怎麼辦?代筆是畫家本人授意的,畫中的款、印等都是真的,既然畫家授意指定某人為自己代筆,那麼這人的畫法、畫風、畫詣與畫家本人是接近的,是被畫家認可的,並且畫家的代筆人往往不止一人,明代書畫大家董其昌的代筆人已知的就有13個之多,天哪!撲朔迷離,眼花繚亂!想想都「頭大」。
再比如,當代科技日新月異,列印複製技術也是如此,列印還原真跡原作的真實度已經「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完全不可與傳統的水印木刻、宣紙印刷等技術同日而語。經過對原作高精度掃描、軟體圖像處理、參照原作校色,最後列印在與原作相同的紙絹等材料上,這樣的列印稿與原作幾乎是完全一樣,光憑肉眼而不藉助於上百、甚至數百倍的放大鏡,很難觀察出一些蛛絲馬跡,蒙你根本沒商量。
自古至今一直存在的代筆畫現象、當代的列印複製技術等這些僅僅給中國畫鑑定造成了某些方面的難度,還有更多的「坎兒」在等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