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昊宸/攝
編劇王寶社的作品,比他的名字要為人熟知:陳佩斯、朱時茂的小品《王爺與郵差》,黃宏、鞏漢林的小品《鞋釘》,陳佩斯的話劇《託兒》……作為曾經《綜藝大觀》等欄目的策劃撰稿,當年倪萍的臺詞大多也是他寫的。
話劇《三灣,那一夜》,是王寶社第一次寫歷史題材。故事的發生時間很短,1927年9月29日晚至30日凌晨;故事的情節很簡單,開會;就連故事的結果大家也都知道了,三灣改編嘛。這怎麼寫?在接受中國青年報·中國青年網記者專訪時,王寶社說:「年輕人如果中途退場,算我輸。」
繼首輪公演和上海國際藝術節後,12月25日-29日,被王寶社定義為「熱血青春偶像劇」的《三灣,那一夜》,又將在國家話劇院劇場連演5場。
90多年前,一個會議決定了22年後的勝利。與會者都很年輕:主持人34歲、師長29歲、團長23歲、營長26歲、戰士21歲……正面人物燃,反派也燃——28歲的師長,黃埔軍校畢業生,只是路線不同,胸懷目標都是一致的。
換個時代背景和敘事角度,這就像一個年輕的創業團隊,開了一次事關公司命運的會議。「如果把中國革命比作一個公司從初創到上市的過程,那三灣改編,就是樹立企業文化的階段,確立了公司的方向、綱領、目標。一個有了價值觀的公司才可能長久。」王寶社說。
要寫一個開會的戲,朋友們知道後,對王寶社說,「開會能有多精彩?你膽兒真大」!王寶社不這麼覺得,「不僅要寫,還要寫給90後、00後看」。
為了驗證自己的戲好不好看,王寶社特地講給一個「憤青」聽:「25歲的羅榮桓荷槍實彈保護的這個會議,作了哪些決定呢?去掉軍官的四菜一湯——就像現在老闆和員工一起吃食堂;不許軍官坐轎子——就像老闆和員工一起坐大巴車上下班……」
聽完這些細節,那位「憤青」有點激動。王寶社接著說:「一個『創業公司』剛經歷失敗,5000人只剩下不足1000人,還是一盤散沙,開了一夜會,突然就變成了一支最有戰鬥力的隊伍。你想知道懦夫一夜之間變成勇士的故事嗎?」怎麼辦到的?王寶社賣了個關子,「你去看這部戲吧」。
王寶社說:「軍隊指揮官都希望『將士受命之日,則忘其家;臨陣之時,則忘其親;擊鼓之時,則忘其身』,那一夜,毛澤東讓所有人做到了。這種能力,用『勵志』來形容都太弱。放到今天,能夠指導年輕人的創業、成長。」
王寶社曾說,喜劇是讓觀眾樂,不是當觀眾傻。主旋律劇也是一樣的道理。「你一定要尊重戲劇的藝術規律,比如,毛澤東是戲中人,一定要在戲劇的漩渦裡攪來攪去,而不是作為一個神立在那兒。今天的年輕人太聰明了,一旦意識到你在教育我,就讓你一邊兒待著去。他們平常看的是短視頻,劇情三五分鐘沒變化,他就煩了。所以,你的信息量一定要豐富、矛盾衝突要密集」。
但講紅色歷史的戲似乎有一個大問題——結局大家都知道,懸念從何而來?為此,王寶社在《三灣,那一夜》中設置了兩個主要懸念:「既然知道結果,那就千方百計讓觀眾不知道過程;同時設置了一條副線,一個22歲雷排長跑還是不跑,看到最後才知道。」
在王寶社看來,主旋律的故事其實非常精彩,因為一個民族的主旋律一定是經歷了曲折、戲劇性特別強的歷史,「說年輕人不愛看主旋律,那是講故事的人沒做好」。
為了寫這部戲,王寶社專注地花了一年多時間,別的啥事兒沒幹,還去了幾次三灣、井岡山等地。他也跟很多年輕人聊天,「他們的思維直截了當,蒙不了」。
王寶社注意到,近年來有一種現象,請流量明星出演主旋律影視劇,以吸引年輕觀眾。「我並不反對用這種方式,但這也可能是編劇導演沒用功,沒有挖掘出真正精彩的故事,只能靠外包裝來吸引觀眾。」王寶社說,「我們要相信年輕人的判斷力,他們是願意看故事的,如果只靠明星,我覺得這是瞧不起年輕人的審美」。
王寶社覺得自己「不如年輕人聰明」,所以只想好好地用編劇的基本功來講故事。「我渴望成為年輕人的朋友,叫我一聲『大哥』,雖然年齡上已經是『大爺』了。我沒有存教育你的心,就想跟你分享先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