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的森林》是村上春樹的長篇小說,一部優雅卻又帶有感傷的戀愛小說。圍繞著主人公渡邊,展現了他與兩個女孩的愛情糾葛。木月、直子、初美都死於自殺,在書中不禁讓人感覺到窒息般的絕望。不過,即使面對殘酷的現實,生命總還是要向前看,渡邊就這樣開始了他的成長。
真正面對必然不幸的到來,好好珍惜當下。
「唯死者永遠十七」無論出於什麼樣的理由,木月已經死了,渡邊因此充滿了對死亡的恐懼,與其說是恐懼,更可以說是思考,他說「深刻未必是接近真實的同義詞」。在渡邊的認知裡,他認為自己已經對死亡有了足夠深刻的認識,可是當摯友死亡到來的時刻,他十八歲的春天轟然破滅,死亡在他看來不再是遙遠的彼側,死亡如同細小的微塵,被人吸入肺中。於是便有了那句名言「死不是生的對立面,而是作為生的一面永存」。
我想說,我很幸運。十九歲的我,到目前為止,還未經歷過至親之人的離世,為此我也對未來必然到來的某一天充滿了恐懼。這是我讀完《挪威的森林》之後最為深刻的感悟,我可能就是十八歲仍處在春天中的渡邊。我想我雖未經歷死亡,但我至少明白渡邊為何而痛苦。
人們總是執著的去思考、認識事物,去追究事物的本質,每當有所領悟,便高傲的以為未來事物所感就是此時的心中所想,但現實往往不是這樣的,我們對事物認識的再過真切也抵不過現實的殘削薄切。
魯迅這樣寫道:「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我只覺得他們吵鬧。」我們用力去體會,去領悟,便覺得我已經完全理解了你,實在是太過傲慢。劇場外的人怎麼會對真正的對劇中人感同身受呢?唯有真正設身處地地成為劇中人的時候,才會明白那種切膚之痛。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與我同樣的經歷,倘若有一天,你閉上眼睛,腦子裡去幻想親人的離世,往往巨大的悲傷便如潮水一般湧來,可能這時的我開始觸碰到渡邊的痛苦了吧。
我曾經把這種行為作為自己做的思想準備,以至於不幸的那天到來,情感會得到些許緩衝。渡邊讓我明白,假若那一天真正來臨,只是空明白些許大道理,我依然會被現實衝擊得體無完膚。
聽禪宗說人若參悟,在面對死亡時,能夠心如止水。怎樣才能參悟呢?是精神層面在閱歷的豐富下能高人一等呢?還是說面對苦痛早已麻木、淚已流幹?那看來要達到那樣的超我,也只有必須經歷這一條路,那悲傷就是必然到來的。
史鐵生說「死不是一件急於求成的事情,死是必然會到來的節日」。看來在巨大悲傷的洪水猛獸到來之前,我們有且僅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好好珍惜。
成長是一筆交易,需要巨大的勇氣。
可以說,渡邊在經歷了木月的死之後,他幾乎把自己永遠定格在了木月死去的那一段時間。糾結於過去的痛苦,害怕再次受到傷害,於是把自己緊鎖在一扇門裡,與周圍世界格格不入。
他說過,自己和永澤其實是一類人,那就是都對生活充滿了絕望。永澤的選擇是遊戲人生,所以他能生吞蛞蝓,毫不在乎別人眼光。在渡邊看來接近完美的女性——初美,都無法真正溫暖他的內心。渡邊則選擇站在人世冰冷的一角,獨來獨往,以致似乎什麼東西都不能調動他的感情。
「哪有人會喜歡孤獨,只是不想失望罷了」。曾經他還有直子可以在乎,直子被他看作這個世界救贖的出口,可直子仍是不可避免地死去了。
如果給成長去下一個定義,我想定義為,面對現實仍願意擁抱明天的勇氣。世界對渡邊是殘忍的,她把渡邊身邊最好的朋友都帶走了。可貴的是,還有綠子,一個檸檬水一般的女孩。綠子真實、率真、真性情,同時不認輸又追求自由。在整個挪威的森林裡,她是唯一一個處於殘酷的現實仍堅持抗爭的人,也是唯一一個從始至終都擁有成長的勇氣的人。她曾經對渡邊死纏爛打,直到後來她發現自己扣動不了渡邊封閉的內心,她勇敢地選擇拉開距離。
在綠子離開的時間裡,渡邊經歷了直子的死亡,流浪在戈壁灘,痛苦使他不敢再回到外面的世界。在不斷的思考中,以及玲子的勸解下,他終於明白,痛苦不是綠子給的,再這樣下去,只會繼續傷害別人,痛苦與失去讓他感覺到綠子愛情的真實。
在死亡與時間的考驗下,渡邊相信了綠子, 綠子浮出表面的真與渡邊內心的真終於達到契合,這就是《挪威的森林》中希望的證明。他開始從自我編織的殼裡走出來,再一次去面對現實。借用村上的話——「所謂的成長,恰恰就是這回事」。
書一開頭,是多年後的渡邊在飛機上的場景,村上這樣寫道「而我,仿佛依然置身於那片草地之中」。他身旁並沒有綠子,我們是不是可以推測,村上在暗示渡邊實際上最後並沒有和綠子在一起。也有人說這是村上春樹一部自傳性質的小說,綠子就是村上如今的妻子,村上陽子夫人。我想,無論怎樣,結果已經不重要了。
宮崎駿在《魔女宅急便》裡有句話:「成長是一筆交易,我們都是用樸素的童真與未經人事的潔白交換長大的勇氣。」
現實生活中從來也不缺乏放棄現實去追尋的人,海子臥軌去實現自我,顧城送走妻子亦隨之奔向天國,三毛最終還是選擇去陪伴荷西。可愛情從來不是生活的全部,我們需要的是在面對現實的苦痛時,與生活和解。
看清生活的本質與愛情的虛幻,然後回歸濃烈的現實。生活中總是包含著快樂與痛苦,希望與絕望,把他們合起來,就是挪威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