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生於老牌士族之家河東柳氏,父輩更是在朝為官,身為官宦子弟的柳永受家庭影響,從小就有考取功名的壯志。官宦家庭一直非常重視對後代的培養,柳永家也不例外。柳永自小在族中老師的教導下飽讀詩書,不過他從小是一個桀驁不馴的人,本計劃進京參加考試,卻被蘇杭、江淮美景吸引,竟在這些地方逗留數年之久後才繼續進京之路。
宋真宗大中祥符初年,柳永抵達汴京,被京城的繁華吸引,寫了不少詠嘆東京繁華的詞。柳永是一個自信的人,他從來不覺得自己能力比別人差,認為自己必然能金榜題名,「算好把、夕雨朝雲相繼。便是仙禁春深,御爐香嫋,臨軒親試。對天顏咫尺,定然魁甲登高第。待恁時、等著回來賀喜。好生地。剩與我兒利市」。然而一切出乎柳永的意料,他竟然鎩羽而歸,宋真宗不喜歡參加考試的人「屬辭浮糜」,柳永風格向來如此,就這樣與功名擦肩。
這時候的柳永二十多歲,銳氣正盛,落第讓他不開心。柳永骨子裡是一個叛逆的人,既然考試不中,乾脆自己就不考了,乾脆流連煙花樂坊之中,換一個新的生活方向,在這樣的心境下,柳永寫了一首《鶴沖天》表露內心。
鶴沖天 北宋·柳永
黃金榜上,偶失龍頭望。明代暫遺賢,如何向。未遂風雲便,爭不恣狂蕩。何須論得喪?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 煙花巷陌,依約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尋訪。且恁偎紅倚翠,風流事,平生暢。青春都一餉,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
開篇第一句柳永就直言自己科考落第,「黃金榜上,偶失龍頭望」,不過他的落第只是偶然,柳永必然會再次去參加考試,他依然是自負的他。即使在政治清明的時代,君王也會一時錯失賢能之才,自己以後該如何是好?柳永這是在對皇帝略微表示不滿,認為自己是被埋沒的人才。迷惘之後,柳永規劃好了自己的未來生活,繼續之前恣意狂蕩的生活,何必管什麼得失?做一個風流才子,流連煙花之地,為那些歌姬舞女填詞,這樣的我和公卿宰相有什麼區別?這是一條傳統讀書人不願意走的路,而柳永卻不認為有什麼兩樣。
煙花柳巷中,歌姬舞女聚居,繡房中都擺列著丹青畫屏。比較幸運的是柳永的意中人們正是住在那裡,值得他前去追求尋芳。柳永每每對著這些煙花伴侶,都能滿足的沉浸在風流當中,人生快意就是如此,青春自當如此享受。「青春都一餉,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青春易逝,與其將美好時光用來博取功名,不如在這煙花柳巷中淺酌低唱,表面上看,柳永很豁達,似乎看透了人生,然而一個「忍」字卻是將柳永真實的內心暴露得乾乾淨淨,科舉落第給柳永帶去了多少的心酸和哀楚。
在此後的人生中,年輕的柳永也曾幾次參加科舉,奈何都沒有中,40歲那年,柳永又去考試,沒想到尚未親政的宋仁宗「臨軒放榜」,看到柳永的名字,想起他在《鶴沖天》中的「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甚是不高興,於是說:「且去淺斟低唱,何要浮名。」划去了原本已經在榜上的「柳永」二字。柳永聽到消息後失望到了極點,從此乾脆直接常駐煙花柳巷中「奉旨填詞」,柳永的人生便因這首詞發生了巨大變化。十年後,仁宗親政,特開恩科,對歷屆科場沉淪之士的錄取放寬尺度,聞訊之後,不甘心的柳永又去參加考試,如願高中,那年他已經50歲了。
參考資料:《全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