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失格
一旦別人問起自己想要什麼,那一剎那反倒什麼都不想要了。怎麼樣都行,反正不可能有什麼讓我快樂的東西,這種想法陡然掠過我的腦海。
—— 引自第14頁
《人間失格》露骨的文字,壓抑的文風,把悲情流露到極致,讀起來皆是無奈與悲憫。
自閉抑鬱而歡淫無度的富家公子,為混帳丈夫還酒債的賣笑婦女,想回歸平淡生活而竭力擺脫多段婚外情的濫情富商,情竇初開卻被世俗掐滅的貧苦少女,為患病丈夫守貞三年終得解禁的賢妻,曾是翩翩少年卻以香菸和酒為人生態度的流浪漢,長了膿包覺得整個世界都黑暗了的醜女,被世俗同化變得滿身銅臭味的畫家。
是作者對於自己一生的回顧和懺悔。書中說:「人活在這世上,真是不容易的事,到處都有枷鎖來束縛你,哪怕是稍微動一下,也會冒出血來。」最後,太宰治借葉藏之口說出了唯一視為真理的一句話:「一切都將過去」。
對於葉藏悲哀、匪夷所思的一生,對於他的彷徨與絕望,不理解也許是我的幸運。沒有感同身受,但是並不代表有批判的權利。我仍是同情葉藏那顆敏感脆弱且不能自愈的心。但是,不同的選擇便是不同的一生,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每一個人一生的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是痛苦的走完這一生還是歡聲笑語的走完,都是自己的選擇。
作者一生的「尋死」
太宰治,原名津島修治,1909年出生在一個大地主和大資產階級家庭裡,排行老十。他父親津島源右衛門(171-1923)是日本兩院議員,既是政治家,也是企業家。《人間失格》書成當年,太宰治旋即投水自盡。
這部遺作,也因此在太宰的作品之中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被認為是作家一生遭遇與心路歷程的映射。史鐵生曾說過:「寫作者,未必能塑造出真實的他人,寫作者只可能塑造真實的自己。」這話用在太宰治身上可謂恰如其分,縱觀他的各部作品中那諸多角色,不啻為他自己的無數分身。
而在《人間失格》裡,這種自我寫照實在過於明顯,
因母親多病,他自幼被保姆和姨媽帶大。
中學時期,他深受芥川龍之介等人的作品影響,同時也被芥川龍之介的自殺震撼。從那以後,他就跟自殺結上了緣,每隔幾年就想死一死。
1928年,19歲的他加入學校的左翼雜誌社,受到馬克思主義的的影響,並深為自己的大地主家庭出身而苦惱,服安眠藥自殺,但未遂;
21歲時,與酒吧店員田邊純美相約服安眠藥自殺,未遂;
28歲時,他又一次嘗試安眠藥自殺,依然未遂;
最終,1948年,39歲的太宰治與仰慕自己的女讀者山崎富榮相約自盡,沒有再選擇安眠藥,而是採用了《人間失格》裡敘述的方法——投水,「幸運的是」,這次終於成功了。
在小說《人間失格》裡,主人公葉藏也在尋死,我們可以讀到「我想死,強烈地想死」這樣的句子,並能感受到「自殺與死亡纏繞」的小說基調。小說之外,這也是作者本人悲觀主義的基調。
小說裡的「失格」
書中的主人公葉藏 他總是試著默默承受別人的攻擊,甚至連僕人侵犯他的身體,他都選擇原諒,但他真切感受到自己的恐懼。 他試著思考「女人到底懷著什麼樣的心情活著?」對他而言,「思考這種問題比揣摩蚯蚓的心思還要複雜與繁瑣,而且可怕」。 也不斷被朋友利用,卻認為妥協退讓才是活下去的方法,甚至為了混跡世間,學習人性的種種卑劣。
序中描寫的三張照片可說是其一生的縮影。從強顏歡笑到矯飾輕薄,最後是面無表情的"死相",正是葉藏極力迎合社會卻最終失敗的一生。
敘述者"我"對三張照片的評價毫不客氣-古怪,令人生厭。這無疑是站在社會一般人的角度去評價葉藏;也可以說是太宰治分裂出來一個"正常"的人格來痛斥自己。
這種自虐式的敘述卻很難讀出諷刺的意味,反倒情真意切得令人同情。接下來的第二手札則是葉藏對自己"罪孽"的陳述。幼年葉藏的本性曾與人類最醜惡的七宗罪之一-欺騙發生了第一次衝擊。父親的演講會上,男傭們背地裡批評演講枯燥無味,一轉身又為了討好主人而讚不絕口。
葉藏目睹了這一"可恨罪想",他無賴般荒唐的生活背後,藏著一顆敏感的,渴望愛撫,但終究挫敗的心。從那以後,軟弱更加墮落成死循環:每一次打擊之後,他都試圖了結自己的生命,直到最後,葉藏形同枯木,像是個「把馬頭安裝在人身上」的人。
失格與自殺的背後
1.
從短短的一篇小說來看,葉藏作為小說主人公,似乎一直都是個孩子,那個小說背後的太宰治似乎也從來都沒有長大。
他可能只是個缺乏愛而且敏感的「純粹的小孩子」。小時候他不知道飢餓的感覺,成人後他也不知道愛情的意義是什麼;小時候他討好家人甚至僕人,長大後他討好女人,迴避衝突;他嘗試加入「非法組織」來釋放自己的叛逆,這一切不過是在渴求安全感,尋找迷失的依賴。
小孩子最能看透人間的炎涼與虛偽,也最是無法抵抗「世人」的脅迫,弱者可以選擇迎合「世人」以求存活,也可以選擇結束生命來求得解脫。
2.
《易經》有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所以,自甘軟弱者至少不是所謂的」君子「,更多的可能是「搞笑的小丑」或者是一無是處的「無賴」。所以,軟弱者難免在「世人」「君子」間失去做「人」的資格。
我們需要成為剛強的或者頑強的人,就像海明威的老人,就像維克多雨果的冉阿讓,就像多數普普通通卻不屈不撓的人們,但是,我們也絕不能欺凌弱者,也不忘記憐憫他們。
文學作品不能像一件物品那樣,能以它的功用大小而評判。
但更像一幅畫,它擺在那裡,不告訴你任何事。但是當你靜下來觀察那幅畫的時候,其中的某處景象觸動到你,那麼這幅畫的意義,便在那裡!
而對於《人間失格》,我覺得這樣比喻,再恰當不過。它就在那裡,不好也不壞,但你看它的時候,你會被觸動,這就夠了。書封上有句話「期望這些苦痛掙扎、成為你的良藥,去愛這世間萬物。」
忽然很感動,好似他在說「這些頹喪與消極我替你試了,你便可以放心大膽地去熱愛這世間萬物」生而為人,他從不需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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