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已至,伴隨著炎炎夏日的還有如火如荼的教育培訓機構。經歷了超長寒假後的家長們紛紛把孩子們送進了培訓機構玲琅滿目的暑期班。大樓裡有人來人往的,重新「火」起來的培訓班,也有人去樓空,「活」不下去的空房子。
過去的150天可以說是線下教培機構的至暗時刻,值得慶幸的是,他們有的努力「活」了下來,才讓我們看到了今天「火」的景象。
文 /編| Jade
7月15日晚上,位於寧波江北區的魔聲堡少兒英語培訓中心突然關門,教師和家長找不到負責人,引發了最新一期的培訓機構跑路事件。
雖然直至目前為止,還未能確定江北魔聲堡少兒英語培訓中心負責人的跑路是否受疫情影響,但這半年來,確實有不少大大小小線下教培機構因為疫情的原因相繼倒下……
2月,專注於IT技術培訓的北京兄弟連創始人李超在微信公眾號中發布《致兄弟連全體學員、員工、股東的一封信》,成為了疫情期間倒下的第一家教育培訓機構。
3月,趣動旅程宣布破產,公開信中提到,公司上半年將完全沒有收入。
6月,華特迪士尼英語培訓(上海)有限公司官方微信「迪士尼英語」發布了《致迪士尼英語學員及家長的一封信》,告別了中國市場。
此外,還有北京海澱黃莊無數空蕩蕩的辦公室。
根據中國民辦教育協會培訓教育專業委員會發布的《疫情期間培訓行業狀況調研報告》顯示,2020上半年,受疫情影響,有近一半的線下教育培訓機構同比營收減半。
在《K12教育培訓機構疫情影響情況調查報告》中,更是有85%的機構表示疫情讓機構受重創。
面對疫情期間全國學校和教培機構停課現象,新東方創始人俞敏洪也曾坦言,上百萬寒假班的學生無法上課,如果新東方全部停課退費,就只能關門大吉。
中小機構則更不用說,若是此前毫無線上經驗,品牌在線下無營業、線上高投入的情況下,更易陷入兩難境地。
這段時間裡,有的線下教培機構因不堪重負倒閉了、有的則如魔聲堡江北店一樣「跑路了事」,但也有一群懷揣著夢想的中小型線下教培機構的負責人們,嘗試著活下來,為了學員、為了員工、為了自己、也為了教育……
導演金宇就採訪了這樣一位中小型教培機構的校長,拍攝了一部教培行業的紀實短片。校長的名字叫金昊,經營的是線下的少兒英語培訓機構。這部名為《活》的紀錄片向我們真實地展現了一位北京中小型線下教培機構校長的真實生存現狀...
時代的一粒灰,線下教育培訓的三座山
2020年1月,新冠疫情在中國爆發。
疫情期間,為了避免人群聚集感染,教育部規定學校和教育培訓機構一律停課。隨著疫情的好轉,全國各地開始逐步複課,但培訓機構的複課時間是最晚的,在幼兒園複課之後。
如四川綿陽、江蘇海安、甘肅四川這樣一些疫情控制較好的地區的教育培訓機構在4月就開始陸續複課。
但也有如北京、上海、深圳這樣疫情嚴重的地區直到6才能遞交複課申請。
根據華映資本的分析結果,如果疫情的情況持續1-2個月,對線下教培機構的業務可持續性不會形成重大影響;如果疫情的影響持續到3個月或者更久,將對部分線下教培機構的業務可持續經營形成重大影響。
也就意味著,如若疫情拖延到2個月以上,房租、人力成本、學生退費、收入斷流等因素隨時可能「幹掉」機構。
在紀錄片《活》的開頭,少兒英語教培機構校長金昊就在與員工打電話,溝通薪資問題。
「現在確實比較難,真的比較難」金校長在電話裡,聲音滿是愧疚和無助。
儘管金校長表示不會拖欠員工工資,但這些員工們仍舊沒有辦法放心。
確實,學校都沒有收入了,工資還能如實發放嗎?如若無法如實發放,這些北漂的打工仔們該如何生存呢?
據了解,在疫情期間,很多教育培訓機構能夠支付給員工的工資是以往的1/3,這針對的還是持續在線上堅持給學生上網絡公益課的老師們。
有的教育培訓機構的老師們則直接停工停薪。很多培訓機構的老師們被迫轉業,尋找新的出路。
紀錄片中,曾經坐滿了小朋友的少兒英語培訓機構已失去了往日的喧鬧。
沒有坐在座位上爭先恐後舉手回答問題的孩子們,有的只是一排排疊起的小椅子,在等待他們「主人」的歸來。
機構的大門已落鎖,上面還有著拖欠的水電費的收據,房租仍舊需要照付……
在金昊跟員工承諾,「我不會因為付不起這點錢跑路」的同時,他也在與銀行溝通貸款事宜,希望能從銀行那再借點錢以順利度過這一「劫」。
與銀行的溝通並不順利,金昊很是無奈,「比較尷尬的是,這不是我自己的資金(鏈)出現問題」。
員工工資、房租,以及在這部紀錄片中還沒有體現出來的學員退費,是壓在所有教培機構從業者人員身上的三座大山。
在金昊與他母親的對話中,老人坐在陰暗窄小的房子裡,緊皺的眉頭透露出了她對兒子的擔心。
「兩個孩子要養」
「因辦學而拖欠的銀行貸款要還」。
這個局應該怎麼破?
老人說:先活起來。
「活」下去
「活」是當時所有線下教培機構從業人員的想法。學校要「活」、員工要「活」、這個行業也要「活」。
合作
金昊的少兒英語教培機構在北京屬於中小型的線下教培學校,和金昊類似的培訓機構,北京還有很多家。
以往這些教培機構都各自為陣。沒想到,因為疫情,他們坐在了一起。
紀錄片中金昊與其它四所教培機構的負責人坐在一起,共同商討如何在不開學、員工離職、學員流失的情況下「活下去」。
五位負責人在剖析了自身的真實情況後,決定通過合作來戰勝這次難關。
五家機構一起抱團取暖,生源合併、教師資源整合。他們從五所傷痕累累的小型戰船,組合成了「航空母艦」。
毫無疑問,千人大校的規模將會讓彼此的境遇好很多。但也意味著五位負責人的利益和權利會受到一定程度的損失。
紀錄片中,一位機構負責人表態:我可以做最大的讓步。
合作促成了,如何整合資源,如何調配老師,如何統籌管理,他們未來的路依舊艱難。
可以說,疫情期間,每一個堅守下來的教培機構,尤其是中小型的教培機構都是真的勇士,是對教育心懷夢想的人。
線上公益課
除了不能開學,線下教培機構還有一個強勁的對手,那就是「網課」。
如果說新冠疫情對線下教培機構而言是一場噩夢,那對線上教培機構而言則是發展的契機。斑馬、騰訊ABC、有道……學前教育、K12賽道的線上教培機構如雨後春筍般湧現。
免費或者低價試課,比線下課程低得多的課時費和相對完善的線上課程系統,籠絡了一大批的生源。
為了穩固生源,線下教培機構在疫情期間也開展線上課程。
但因為學生的學習環境從與老師在同一個物理空間面對面交流到與老師在虛擬空間上課;老師從可以直接管控課堂紀律到對屏幕後方的學生「鞭長莫及」。
線下教培機構的「網課」效果並不盡如人意。
因此,線下教培機構只能通過免費的公益課來穩固生源。也就是說這些機構的老師們在付出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後,他們的課程是0收費。
0收費就意味著0收入。機構沒有收入,員工的工資也成問題。
有很多人質疑,為什麼這些線下教育機構不能轉線上?更有人提出用OMO(Online Merge Offline)的方式實現線上線下的整合。
實際上,線上教育和線下教育本質上是兩種不同的商業邏輯,前者始終無法解決教學效果的行業難題,只能走量;後者局限於地域的線下場景,只能走質。
更何況,以廉價的課時費和低成本的試課需要強大的資本作背書,而這些恰恰是這些中小型教培機構所欠缺的。
盼望開學的家長們
一方面是面臨巨大生存壓力的線下教培機構,另一方面則是親自上陣教育孩子的無奈家長們。
疫情期間全國範圍都「停課」,但不「停學」。對此,全國所有的學校都在教育部統一的領導下開展了線上課程。
但線上課程缺乏集體學習的環境、老師的管束和師生互動。對孩子的自律能力有著很高的要求。
如果說線上授課效果對高年級的學生而言是「差強人意」,那麼對幼兒園、小學低年級段的學生而言則是「災難」,家長被迫成為了全科助教和課堂紀律老師。
紀錄片有一個片段拍攝的是北京一個普通家庭疫情期間由爸爸輔導兒子學習的日常。
爸爸無奈的話語和小男孩因緊張和無聊而不斷抽動的腳趾,無一不體現了雙方的困窘。
而這是全國千萬家庭的縮影。
據統計,受科目和年齡的限制,能夠在疫情發生後順利開展線上課程的線下教培機構只有45%,他們在線上教授的學員中有70%的學員的年齡在9歲以上。
由此可見,小學三年級以下的線上教學效果欠佳。
中國社科院發布的在線教育報告也顯示,自主性是影響學習效果的最大主觀因素。
其中,56%的學生/家長認為疫情期間,線上教育並沒有達到預期的學習效果,反而更加青睞於線下教育。
中國有一句老話:孩子是別人教的。也就是說父母沒有辦法或者很難教會自己的孩子。
而線上的教培機構,無論課程設計得多麼精良都無法替代線下教育。對於低齡兒童而言,家長更是必須充當助教才能確保一堂課的順利進行。
在一份對成都家長的調查問卷中,有約三成家長明確表示,當疫情結束後,自己將回歸線下培訓,短時間不會再為網課買單。
紀錄片中的北京媽媽們也分別表達了對線上課程的看法。
無論是更喜歡面對面的授課方式。
還是認為線下課程更有語言環境。
抑或是擔心孩子的視力和對網絡產品的依賴。
都體現了家長對線下教培機構的強烈需求。
諸如運動、樂器、舞蹈等項目,面對面的學習效果是線上課程所無法替代的。即便是英語、繪畫這樣的科目,對於低年齡學生而言,線上和線下的課程效果也完全不同。
更遑論,有的家長讓孩子上輔導班興趣班的存在不完全在於讓他們學習知識,而是有一個安全的地方讓家長放鬆的同時沒有虛度光陰、有所學習。
紀錄片的最後,金昊坐在鏡頭前表示,希望大家可以多給他們一點時間和空間。面對突如其來的疫情,無論是員工抑或是家長,都能夠保持一個冷靜理智的心態。
再困難的事情,終究有過去的一天;再嚴重的疫情,總有結束的一刻。
寫在最後的話:
這一場疫情帶來的是全球經濟的停擺,對各行各業都帶來了不小的影響。
這段時間國際學校的日子也不好過,耗費了老師大量時間和精力的網課質量備受質疑,不少學校還遇到了家長要求退費的現象。
然而學校的房租要繳、老師的工資要付,滯留海外的外教和外籍學生還無法及時回歸。國際學校的運營成本和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疫情期間,我走訪了不少國際學校,很多學校的防疫工作和線上教學成效可圈可點。
而這背後其實是整個學校團隊加班加點共同努力的結果。我經常在晚上十點和學校老師溝通的時候,對方仍舊在加班。
家長的退費要求未必不合理,畢竟有很多培訓機構跑路劣跡在先。但正如金昊在紀錄片中所說的,希望家長多多理解他們,因為教育行業,沒有足夠的責任心,也不會去涉足。
暑假已至,看著有些城市,培訓機構大樓中又重新熱鬧起來的培訓班,看著進進出出的孩子們和坐在椅子上等待的家長們,不禁感到「活下來」真好!
本文配圖為紀錄片《活》的截圖
想要觀看紀錄片,後臺回復《活》
2020的開年是魔幻的,新冠疫情的發生、中美關係交惡。有太多太多的壞消息,各行各業的人都舉步維艱,努力嘗試在這樣一個不穩定(Volatile)、不確定(Uncertain)、複雜(Complex)而模糊(Ambiguous)的VUCA時代尋找自己的出路。
如同紀錄片中因為疫情相聚在一起共渡難關的北京5家培訓機構負責人一樣,在這樣一個困難的時刻,國際學校的代表們也可以坐在一起商討VUCA時代的學校治理。
今年10月31日到11月2日,頂思在上海跨國採購會展中心(光復西路2739號)舉辦2020年的RAISE大會,誠邀各位的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