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你為什麼背上小書包。我要上學校,天天不遲到,愛學習愛勞動,長大要為人民立功勞。
——80年代的小學生兒歌
上學是一件快樂而美好的事,但對於70年代出生的我們來說,卻五味雜陳。
那時候,村子裡沒有固定的教室。後來村支書一咬牙,將人民公社辦公室讓了出來,我們才終於了一個安穩的學堂。
說是公社辦公室,其實也就三間土坯房,由於常年失修,早已破舊不堪。牆上滿是洞,最大的能鑽進半個小腦袋。窗戶也沒幾塊玻璃,颳風下雨老師就用硬紙盒、塑料堵上。夏天無所謂,冬天卻要命。北風呼嘯,寒氣逼人,教室成了一個冰窟窿。有時實在忍不住,我們就在下面跺腳,老師起先不準,後來也跟著在講臺上面跺。一個冬季下來,手上腳上全是凍瘡。皮肉裂開處,鮮血淋漓。
求學的日子雖有些苦,但也很有趣。那時教室少,學生多,經常兩個年級合在一間教室上課。老師教完左邊教右邊,聰明的孩子一年下來,往往捎帶能學完下一年級的課程。
對於那個年代的孩子來說,有學上畢竟是很幸運的。女孩子是進不了學堂的——「遲早都是別人家的人,上什麼學」,鄉親們當時都這樣說,其實還是因為窮。男孩子雖能上學,但如成績不好也極有可能被父母勒令回家幹活,將機會讓給家裡的哥哥、弟弟。
與父輩們相比,70年代的我們雖也經歷了一些風霜,但總體還是幸福的。在老一輩人中,除早年地主家孩子,是沒有上過學的,文盲率幾乎100%——我的父親是個例外,躲在私塾牆外偷偷學了一年,總算記住了《百家姓》、《三字經》。
這些都是二十幾年前的記憶,而今早已成為歷史。初中時,人民公社邊上加了兩間小瓦房;高中時,我到縣城上學,原來的小學已經搬遷,人民公社成了養豬場。
再後來,關於那三間校舍的消息漸漸少了,進入我視線的是村頭那四排整齊的紅磚小瓦房——村裡新蓋的小學。大學畢業後,我去看了一次:平整光滑的水泥地面,明亮潔淨的窗戶玻璃,整齊劃一的課桌、板凳……與昔日雜草叢生,到處是蜜蜂的人民公社辦公室相比,恍若隔世。
靜下心來數一數,從人民公社那三間土坯房到新蓋的教室,二十幾年間村子裡陸陸續續走出不少大學生,有普通院校的,也有重點、名牌的,有本科,也有碩士、博士。我們這代人(男孩子),小學畢業幾乎100%,中學畢業的也近60-70%。
建國60年,人們都說滄桑巨變,變在哪呢?每個人的感受不同,但相信每個人都有一個故事,變化就在一個個普通人命運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