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各種中文教材封面。
以下為單項選擇題,每題2分。
1.學生請假須面向輔導員遞交 。
A.拉麵申請 B.方便麵申請 C.刀削麵申請 D.書面申請
2.生物學家和經濟學家在樹林中散步,突然碰到一頭大黑熊。經濟學家扭頭就跑。生物學家說:「別跑了,我們跑不過黑熊!」而經濟學家一邊狂跑,一邊回頭說:「我雖然跑不過黑熊,但我跑得過你!」
A. 他們去動物園了
B. 他們遇到了老虎
C. 生物學家嚇暈了
D. 經濟學家一直在跑
3.在機場,小張對他旁邊的漂亮女孩說:「我可以向你問路嗎?」女孩回答道:「可以,你要到哪裡?」小張說:「到你心裡。」
A.女孩迷路了
B.小張迷路了
C.小張不知道怎麼問路
D.小張喜歡這個女孩
沒有對比就沒有安慰。回想一下Han Meimei與Li Lei,再看看眼前這些針對母語非中文人士的HSK(漢語水平考試)真題,我們有理由相信,出題者當年應該受盡了英語四六級考試的苦頭,才逮到這個「報復」機會。
「戰鬥民族」俄羅斯人的中文教材內頁對話很勁爆。
謎一樣的方塊「畫」、讓人暈頭轉向的四聲調、音與義變化多樣,外國人吐槽中文難學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在許多語言裡,要拒絕一個人時,會說「等你學好中文再來見我吧」;聽不懂一個人所說的話,可以說「你在說什麼呢,聽著跟中文似的」;法國爵士歌手塞日·甘斯布有一首歌,名字就叫《女人啊,你們就像中文》……
就連精通英、法、德三種語言的「美國飛魚」麥可·菲爾普斯,也在2008年北京奧運會時說:「學習中文普通話比拿金牌還要難。」注意,他指的奧運金牌不是一塊,而是八塊。
不過,正如2017年11月13日《時代》周刊首次出現的中英雙語封面標題所寫的——「中國贏了」,再多的困難,都無法阻擋越來越多的外國人前赴後繼地倒在學中文的沙灘上。
據孔子學院總部/中國國家漢辦粗略估算,截至2017年,除中國(含港澳臺)之外,全球學習使用漢語的人數已超過1億。專家預測,2020年年底,海外學習漢語的人數將達2億。
最近,有老外總結了「老外學中文的大禁忌」:信課本,得永生——才怪。如果沒有正式的漢語教材,或許意味著你會聽到越來越多的「英式中文」:
Knee How Ma(你好嗎)、Hen How(很好)、Book Itchy(不客氣)、Woe Boots Dow(我不知道)、How May Win Tee(好,沒問題)、Pea Joe(啤酒)……對了,他們還知道「Duang」——就是那個把「成龍」上下疊著寫的方塊字!
選購教材有風險,信還是不信,這是個問題。
這本由美國人Mike Ellis編寫的《中國俚語》,用英文單詞為漢字作了發音註解,讓每句話說出來都成了「英式中文」。
美國人的中文教材:
各種街頭黑話,包教包會
大多數中國人或許只有在出國後才會發現,自己從小到大脫口而出的「How are you?」「 Fine, thank you. And you?」並不能幫我們和外國友人談笑風生。這就像一個外國人只會講「你好嗎」「我很好」一樣,既是開場白,也是話題終結語。
美國人比中國人幸運的是,他們有大量優秀的中文教材,其中還有在國外論壇被評為「不正經老外來中國前必須要學習的一本書」——Dirty Chinese,或許可以翻譯成《中國有黑話》。
在此書中,作者Matt Coleman會告訴你,中國人有許多種方法打招呼,除了「你好」,還有「吃了麼」「在幹嗎」,以及各種眼瞎式的明知故問。
當然,問候語屬於第一章基礎課,重點還是日常交流。例如你坐了15小時的飛機終於來到上海,在Tinder或探探上約了個中國姑娘去酒吧見面。這時,你得帶上Dirty Chinese。
見面時不妨先聊對方的家鄉,然後趁她不留意,快速翻到「地域」那一章,看看她是什麼「屬性」——如果是廣東人,她應該什麼都吃;如果是上海人,她或許會很神經質、很龜毛;如果是東北娘們,她會愛穿貂兒。
接下來,可以聊聊她的興趣愛好。如果她說喜歡高檔咖啡館和藝術畫廊,或沒完沒了地談論如何去拉薩尋找靈魂伴侶、住在帳篷裡喝酥油茶、和犛牛生活在一起……在你眼前的這位就是所謂的「裝×犯」(The Poser)。註:她可能從未去過拉薩。
《中國有黑話》封面。
Dirty Chinese完全體現了一本工具書的作用,不只教你說中文,連撩妹的招兒都給你想好了:「我叫馬丁,我來自美國的內布拉斯加州,我身患絕症了,我沒怎麼見過世面,還沒嘗過女人的味道。」
如果出現突發狀況,例如「第二天在天津的大街上醒來時,發現自己穿了空姐制服」,你可以用這個帶滷煮味兒的例句:「甭擔心,我跟他倍兒磁,警察面前他不會說什麼的。」實在沒轍時,還剩這句:「俺要回老家!」
更多的街頭黑話、花式逗悶子都在這本中英雙語「黃暴詞典」中出現,包教包會。作者還在書末特別寫了一條免責聲明:「你代表所有西方人——儘量不要讓我們看起來比我們已經做的更糟!」
在中國待了12年的美國人Alex看完這本書後,深深懷疑作者是中國人,因為整本書都是中國特有的亮點和槽點,「作者對中國文化的觀察簡直細緻到可怕」。
剛學中文三個月的S. Sandell在亞馬遜上給這本書打了五星好評,他覺得這本書比提供文化見解的歷史課更好,自己對中國的陳舊觀念在閱讀此書的過程中消失殆盡。
《中國有黑話》教老外的中文非常社會。
日本人的中文教材:冷槓精的養成
場景一:兒子問媽媽:「爸爸從前害羞嗎?」媽媽回答:「要是他不害羞,你現在至少大三歲。」
場景二:乘客稱讚計程車司機:「你戴墨鏡真帥呀。」司機回答:「車費可沒法給你便宜。」
當印著這樣「槓精」對話的日本中文教材圖片出現在網絡時,不少人懷疑這是惡作劇PS。但實際上,這本名為《一定能說的中文入門》不僅真實存在,銷量還相當好,在亞馬遜網站上獲得四星評價。用戶評價「這本書的照片和插圖讓學習的心情很好」「遇到這本書,重拾十多年前半途而廢的中文學習」「期待出第二部」等。
據介紹,這本書的第一版於2004年推出,獲得過2006年度中國國家漢辦評選的「最受歡迎國際漢語教材」。作者相原茂,曾任東京御茶水女子大學中文教授,現在是日本承辦「中國語交流能力考試」的協會代表。
相原茂編撰的中文教材超過十本,既有學術性的語法書,也有活潑的故事書,絕大部分還是走正統嚴謹路線。
日本出版的中國語教材。
另一本中文教材——今年4月10日一出版就位居日本Paburibu新書暢銷榜第一名的《中國抗日劇讀本:意想不到的反日·愛國喜劇》,才是真正被段子手附體了。
該書作者巖田宇伯是一位住在日本愛知縣的IT男。一次偶然機會他在上海出差「邂逅」了中國的抗日劇,便一發不可收拾。
作為日本人,巖田做事有匠人精神。他前後花了6年工夫,自學大量中文,看了21部中國最具代表性的「抗日神劇」,合計678集30180分鐘。
巖田把自己看劇的經驗,寫成這本書,一一列舉出劇中各種奇葩劇情、人物關係及劇中搞笑的硬傷。比如劇中人物衣襟壓反了,那是壽衣穿法;機密文件裡的日語寫得亂七八糟;日本軍官竟然還留著明治維新以前的髮髻……
當然,此書還兼具漢語教學功能——給所有出場人物的中文名字標上日語發音,並設有「跟著抗日神劇學中文」的專欄,隨書附贈中文教學CD,教你如何說一口流利的抗日中文。
無需擔心,學校不會拿這些書當教材,讀者也不會把書裡的段子當真。這些教材與其說是黑中文,倒不如說是把他們的本國文化黑了一圈,讀起來反而更「實用」。
畢竟,任何一個懷著對中國博大文化熱情的日本人,自信滿滿地立下「今天開始學中文了喲」的目標後,很快都會被四聲調的拼音徹底擊碎對中文的一切幻想。
日本人果然是冷槓精。
俄、德、法的中文教材:
戰鬥民族VS好戰之士
俄羅斯的《無師自通書》中的對話,則無不是來自「戰鬥民族」的審問:「你出嫁了啊」「我單身」「我是寡婦」。除此之外,必須學好的還有全世界主要國家的中文名字——不學好政治,怎麼打遍天下?
「令人生畏的好戰之士」日耳曼人民又怎會輸給「戰鬥民族」?從1963年就把漢語課正式納入中小學學科課程體系的德國人,截至2010/2011學年,至少有10000到15000名中小學生在學漢語。他們的漢語課本跟美國人、日本人、法國人的相比,就像研究生之於小學生。
例如,曾獲得2010年度「典寧豪斯優秀教材獎」的《Liao Liao》,主要由德國人編寫,出版於2009年,非常受中小學的漢語教學老師及學生(學霸)的喜歡。
但是,翻開頭幾頁,便會看到複雜漢字的田字格抄寫及800字的閱讀理解《北京烤鴨一二》,其詞彙與語法難度不亞於英語六級。
任由以上兩國鬥得你死我活,向來對他國語言不感興趣的高盧人,卻對漢語出奇地有好感。法國教育部漢語教學總督白樂桑指出,法國是歐洲漢語教學歷史最長、漢語學習規模最大的國家。在法國漫長的漢語教學史上,漢學大家熙來攘往,優秀教材層出不窮。
但法國人以一貫的傲慢掩飾了自己在漢語學習上的成績。在當地最流行的中文入門教材《你說呢?》的扉頁上,寫著「好好學習,將來過好日子」。這種「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口號從法國人口中一本正經地說出來,倒是很幽默可愛。
德國人的中文教材,難度相當高。
中國人自編的中文教材:
活在漢語教材裡的古文明
文化決定語言,語言是文化的載體。語言和文化密不可分。不同國家的不同思維,會在對相同事物的不同觀察上體現出來,其中的民族性也得以被窺見。
中國人民大學文學院教授與博士李泉認為,寫一本教外國人領悟中國文化的教材並非易事。一方面,對文化內容的取向和具體內容的選擇,常常見仁見智;另一方面,文化本身是個複雜現象,對文化的呈現更非易事,同樣見仁見智。
2009年8月在桂林召開的一次國際漢語教學研討會上,一位學者持「當代就沒有文化,文化都是古代的」的觀點,讓李泉印象深刻。他覺得這或許是國人自編的漢語教材在內容取向上大都厚古薄今的原因。
「許多教材文化內容的選取角度和目標是找中國特色元素。於是,京劇、故宮、漢字、書法、瓷器、端午、春節、龍、熊貓、孔子……應該說,這種展示心態並沒有什麼錯,但這種做法並不一定就好。
從語言教學的角度看,可能造成生詞過多過偏,課文過難。從文化傳播的角度看,可能造成中國『神秘』甚至『落後』的印象。
無論是人民、國家還是文化,過於獨特、神秘、不食人間煙火,也就難以讓人接近,對漢語和中國文化的傳播並不見得有利。」李泉說。
孔子學院舉辦的HSK漢語水平考試。
4000多年來,漢字的文字形式沒有斷過層,中華文化也一樣。但許多外國人對中國或者完全不了解,或者停留在百年前、三十年前的狀態。
對他們而言,如果不從文化角度來解讀,就可能難以理解當代中國的「時間就是金錢」、「雙十一」、用感謝回答對方的稱讚、AA制、網購、手機轉帳、見面掃碼等現象。
事實上,願意吸收外來文化並不斷吸收外來文化,這本身就是值得向外國人介紹的中國文化特色。教材理應反映這種現代化的現實,而不是只活在中國的古代文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