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過最好吃的東西是什麼時候吃到的?我猜這個答案多半是小時候。我吃過的最好吃的湯圓,是小時候吃的寧波湯圓;我吃過最好吃的水果,是小時候吃的野生獼猴桃;我吃過最鮮嫩的魚,是小時候吃的梅童;我吃過最好吃的冰粉,是小時候吃的「草糊凍」。
說到冰粉,各地都有,叫法各異,配比各異,味道倒是相差不大。總之就是類似果凍的啫喱狀食品,顏色有黑的,有白的,還有透明的。一般在夏天食用,在沒有空調的小時候,那真是消暑神器。
我們老家的冰粉,叫「草糊凍」,是黑色的。上下學必經過的大橋頭,一到夏天就支起一個攤點,掛個硬紙板,上面手寫著幾個大字:草糊凍。攤子上放著一個大大的搪瓷臉盆,裝滿了黝黑的草糊凍。走來過去的人渴了,停下來要上一杯。攤主就拿個鋁製的大勺子,貼著臉盆邊舀開一勺來,再用勺子在臉盆壁上把分開來的那一勺草糊凍打碎,鋁勺敲擊搪瓷盆,發出清脆的「鐺鐺」聲,就像冰塊落在碗裡,聽到這個聲音,先就涼快了兩分。打碎的草糊凍盛到杯裡,加一點蜜水,加幾顆葡萄乾,最後來一點薄荷水。薄荷的香氣撲面而來,頓時一陣清涼,暑氣自然消散了大半。
現在很容易在網上買到做冰粉的材料。做法很簡單,按照包裝上的說明,多少水兌幾克粉,化開了,靜置幾個小時,等凝固了就可以享用。自己在家做,吃的時候,切成小方塊,再加上各種水果塊、煉乳或蜂蜜,雪白的煉乳、紅色的西瓜、粉色的蜜桃、黃色的芒果、黑色的草糊凍,一碗五彩繽紛,讓人食指大動。如果買的是白涼粉,也可以加蝶豆花做成藍色的,加紅絲絨精做成粉色的,都是孩子們最愛的色彩。
可是不知道是原材料不夠地道,還是嘴變刁了的緣故。自己做的冰粉,加了各種水果,調了自己最合適的口味,但總覺得跟小時候吃過的比,還是少了點什麼,也許,缺少的那一味,就叫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