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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認為角色行當創造的靈活性、多樣性凡藝術皆有程式。「程式一詞在語言學中,本義是法式、規章和格式。立一定的準式以為法,謂之程式。」(引自《辭源》午集216頁)豫劇的角色行當,一行有一行的程式規範。同是「大開門」,紅臉出來有紅臉的儀表,花臉出來有花臉的架勢;同謂「坐轎」,花旦坐得有花旦的姿態,官醜坐得有官醜的路數,這是行當程式所概括的性格內涵所決定的。鑑於此,那種以為程式既為模式,程式既是刻板化、僵化的同義詞的看法是站不住腳的。正象武術套路、中醫湯頭一樣, 雖有固定路數,然而不同的人可有不同的用法,不同的病可有不同的配方,變化無窮,氣象萬千。豫劇行當在創造人物方面,除要遵循它的基本規律外,具有充分的靈活性、多樣性,即使同一個行當,不僅可以演出不同的人物,而且同一人物又可因演員各自表演技術專長的不同,而展現出不同的個性色彩和表演風範。
其一,同一演員飾演同一行當的不同人物,根據對人物的體驗,在表現方法上顯示出極大的不同性。如崔派傳人張寶英,在飾演《桃花庵》中的正旦角色竇氏時,展現出的是一種雍容典雅、深沉含蓄的藝術特色。「盤姑」一折,當竇氏試探妙善,雖神態安然,則外松內緊,語氣委婉地追問,透出步步緊通的情勢。當證實張才夫確是十六年前死於庵中之時,昏厥中的窶氏那激蕩的情感,不是用哭天搶地、大舞大動來表現,而是透過怔徵的眼神,顫抖的手指,掙扎的探身,揭示出竇氏十六年眼望穿、泊流幹、欲哭無淚、欲悲無聲的情狀。
而張寶英在《秦香蓮後傳》中創造另一個正旦角色秦香蓮時,卻突破了崔派藝術的固有基調,呈現出一種清新質樸、熱烈奔放的藝術特色。「哭廟」一場戲中,秦香蓮因兒子招仇人之女為妻,子走父路,在悲恨絕望之中遇上了恩人韓琪的廟字,面對韓琪的金身,把壓在心底的舊恨新怨如火山爍發衝向蒼彎,「進韓廟我心中浪起千層」,張寶英借用女高音的唱法使拖腔噴薄而出,她運用個大甩腔,三個三百六十度的旋轉,接眷將一雙水袖譁然拋出,勢如飛箭。此段唱做,其音律之高,甩腔之長,武動之激烈,乃豫劇正旦角色所罕見。
其二,同一行當飾演同一人物,因演員不同,亦有不同的側重,不同的體驗。如花旦行的看家戲《抬花轎》就十分典型。其中「議親」一段是周鳳蓮的亮相戲,姚淑芳的表演是以大步小挪,雙手划動的碎挪步和上下翻飛的舞花扇動作來表現周鳳蓮的「嬌」;吳碧波是以打辮子、甩辮子、繞飛辮的動作來表現周鳳蓮的「躁」,王清芬是以繞花扇、扭腰肢,猛背躬抖膀顫肩的動作來表現周鳳蓮的「俏」。 三種手法,三種韻味,看似不統一,但從總體上瀏覽,又都沒有背離周鳳蓮嬌憨酒脫的基本性格。
其三,同一行當飾演同一人物,不同演員有不同的表現方法。拿袍帶生的重頭戲《黃鶴樓》作例:沙河調名武生曹彥章飾演周瑜,「三竄椅」為其絕技,他演周瑜與趙雲對峙,趙雲第一次飛腳踢周瑜,周瑜是雙手持翎,竄身倒臥椅梁;趙雲二次踢周瑜,周瑜是平身橫竄入椅,雙翎掃地;趙雲第三次踢周瑜,周瑜咬雙翎飛身躍起,箭步倒竄,「抱月式」跌掛座椅。三竄椅動作輕盈,快速、矯健,大有「英雄架不倒」的氣勢,突出的是外在形式美,更多地造成驚奇的審美效果。豫西調名生李行林飾演周瑜,氣色好,做功深,初見趙雲時兩眼怒火,在臺下即可看到兩隻可怕的紅眼睛,轉見劉備,紅眼即失,變成笑容可掬的樣子。演到周瑜脫身下樓時,拔地躍起一個提翻,單腳著地,盔翎蟒甲紋絲不亂,表現出得計後的狂喜和不露聲色的大將風度,突出了周瑜的內在情感。
祥符調武生謝順明演周瑜,作派典雅規範,翎子功和亮相很有特點。魯肅報劉備過江,周瑜大喜,三聲笑後,得知趙雲保駕,眼神露怯,面部則微笑,使用「戰翎」表現其思考對策,先雙翎微耍,然後倒翎子,再單起左翎、右翎,又倒雙翎,再將雙翎站起,悠悠然不失大將風度。當傳報「酒宴擺到黃鶴樓」時,周瑜一直將劉備送下場,才得意地發出兩笑:「哈哈!哈哈!」頭聲笑是小生腔,二聲笑是小旦腔,中了用的是武生腔,然後欣喜地掏翎、。甩蟒、跨腿、小翻身,後提蟒吸腿亮相。這組動作,起範是大武生,亮相是武小生,回相入場是刀馬旦,以表現周瑜傲然興奮之心態,動態地展示了人物的恩想感情。沙河調武生劉法印飾周瑜,尤見功力的是五次不同的笑:一是周瑜得知劉備中計過江的揚聲大笑;二是在與劉備君臣虛意應酬間的嘲笑;三是發出「擺宴黃鶴樓」的陰笑;四是在劉備面前當麵攤牌,殺機畢露的冷笑;五是趙雲揭了老底,周瑜預料大功將成而趾高氣揚的狂笑。五次笑怡用在火候上,層層深入,簡潔含蓄,多側面、多層次地展示了人物的內心世界。《黃鶴樓》一個周瑜,四路名家,四路章法,幹秋不一,風範各異。
其四,同一人物。 可因戲的變化而變換不同的行當。也就是說豫劇的行當還可因戲而異。如同是一個程咬金,在《花打朝》中扮花臉,在《麒麟山》中則扮鬍子生,在《對花槍》中再扮插一根翎子的二花臉, 在《豹頭山》中又扮帶掛搭胡的三花臉。
其五,不同演員在飾同一行當時各有自己的絕活。武丑行的拿手戲《三盜九龍杯》,各路名家就各有鮮招。
沙河調武丑曹憲章飾楊香武,以大頂表現其「輕功」,偵察山寨時用「蠍子頂」、「 臥雲頂」、「樓上樓頂」等頂功展現出飄逸的風範。祥符調名醜萬鳳祥飾楊香武,以「盤椅子」顯示其「靈功」,他腰背功夫敏捷利落,象一條靈蛇似地盤舞在重疊的椅背空檔中,穿來繞去,時兒獨腳倒掛,身子懸空伸手盜杯,時而收回雙腿,盤藏椅背,似僵蛇蜇伏,顯示出一股靈敏之氣。豫西調武丑韓留成演盜杯,以「盤繩」突出其「險」 功,楊香武在高約三丈的「肘根兒」上翻筋鬥,擰麻花,雙腳勾繩倒掛,飛速旋轉中將杯盜去,展現出驚險的風採。「盜杯」之技雖各有絕處,然在刻畫這位綠林豪俠機智英武的主體性格上,各路名家卻是殊路同歸的。
參考資料《中國豫劇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