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節就要來了!作為文人,端午總要寫文章。一篇文章,一段故事。比如下面這篇老掉牙的舊文:
端午弔屈原
你生就一副鋼鐵的骨頭,且風華萬代,文冠千秋;你飽含一腔愛國的憂愁,但珠淚空拋,枉有良謀。只因不事權貴,不肯俯首,以致走遍天下,也懷才不遇,明珠暗投。怒目蒼天,一卷《離騷》何處有?蒼茫大地,半江碧水日夜流。哪裡去了?只剩下青山隱隱,綠水悠悠。
啊!歲月埋葬了昏庸的楚王,罪惡的南後,而你卻永垂不朽,青史長留。看節日的粽子,端午的龍舟,雄黃美酒,哪一樁不是在呼喚:歸來吧?民族的精靈,人民的歌手;哪一年不是在祭奠:安息吧,文壇的巨星,詩界的領袖!
說明:此文寫於1980年6月17日,那天也是端午。我在上大學二年級,正在河南省許昌市,參加學校校辦農場組織的麥收。我們辦了一份印油小報,刊名很牛,叫著《收穫》。此文就發在那天的小報《收穫》上。也算中文系學生的一番無病呻吟吧!
這篇文章現在看來也算正能量。但故事在下一篇:
端午說屈原
一年一度的端午節來了,人們照例子節日裡又是吃喝玩樂一番,而作為端午節的內涵,許多人來不及想,也懶得去想。是的,一位死了幾千年的讀書人,還犯得上每年都念叨念叨麼?
那自沉汨羅江大老頭兒也傻得可愛。人家辛辛苦苦掙來的江山,人家愛怎麼樣就怎麼樣,犯得上你去說三道四麼?讀了幾句書,自以為了不起,居然敢在國王面前賣弄,殊不知你筆下的理論怎敵他馬上的經驗?不知天高地厚,以卵擊石,此其一傻也。
老頭兒貴為大夫,也算白領階層。能經常出入王宮,對話的渠道也是暢通的。出有車,想必也食有魚。待遇不低,禮節不薄,還人心不足,得隴望蜀。結果是希望的沒得到,已有的也丟了,偷雞不著蝕把米,此其二傻也。
國破家亡,吃虧的是楚王,人家能由太上皇屈就階下囚,你又何必咽不下這口氣?誰當頭兒也少不了你一碗飯吃,謀生的路也還多著呢。留得青山在,何愁沒柴燒,撞到南牆也不回頭。杞人憂天,此其三傻也。
縱然是走投無路,也還能遁入空門,入不能經邦濟世,出可以隔岸觀火,當裁判比當隊員要輕鬆得多,也偉大得多。倘若當時唱完《離騷》,即便歸隱山林,安心著述,傳之後人,中國文學又不知該增添多少光輝。以一時血氣爭高下,年紀大了也不成熟,此其四傻也。
於是,局外人吃罷肉粽,品罷美酒,只好一唱三嘆,虧哉!惜哉!但屈原依舊是屈原。
說明:此文首發於《南陽日報》1989年6月13日,有點調侃,有點牢騷。其實,此文寫得很早,只是每年端午都找個出口。沒想到,那一年的此文給時任該報副總編的同學惹出了一定的麻煩。
所謂麻煩,是在下半年同學要把「副總編」的「副」字去掉,遭到了同事的質疑和舉報。理由很簡單,很有點無限上綱,借題發揮的意思。當年沒有現在臭名昭著的「正能量」說法,說是「借題發揮」、「含沙射影」,「不講政治」云云。好在那時,當局也不想惹事,這種語言當時找不到響應者。於是,同學升官了,這事算完了。
幾年以後,偶遇同學,他才說起這事,剛開始的事故,過去了就成了故事。我們感嘆歲月,感慨生活,覺得好好活著才是硬道理,屈原當時就不該跳江的。
又是端午了,沒心思寫什麼新文章,發舊文,說往事,祝賀祖國,祝福民族,祝願自己。在多災多難的庚子年,去病棄疾,安康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