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璞,原名馮鍾璞,是著名哲學家馮友蘭之女。從小在北大燕園裡長大的她,深受最高學府的文化薰陶,從《霞落燕園》、《人老燕園》,我們看到,北大的幽靜深邃的環境,孕育了她此生的滿腹才情。
儘管多年前就讀過宗璞的作品,但是真正令我難忘的還是初中課本上學過的《紫藤蘿瀑布》。「花和人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不幸,但是生命的長河是無止境的。」 作者通過描寫一樹盛開的紫藤蘿花,睹物釋懷,表達了花和人一樣,在生命的旅程中註定要遭遇各種無可奈何的悲哀和不幸,但不管時代怎樣變遷,我們的生活終將向前邁進。
無論是案頭前開放的水仙花,還是書房內至今留存的友人畫作;無論是動蕩年代裡的顛沛流離,還是安穩歲月中的尋山訪水;無論是不堪回首的往事,還是滿心歡喜的人生記憶,都在宗璞的筆下,以她細密從容的敘述方式,一一為我們展現。近些日子,當我手捧《宗璞文學回憶錄》時,才發覺生活中其實有很多美好的人和事,值得我們去發現,去珍惜。
01人雖已逝,記憶永在
讀宗璞的作品,令我最受感動的是她筆下寫的對親人、友人回憶的文章,回憶著與他們過往的點滴,記錄著他們的音容笑貌……這些文字,沒有華麗的辭藻堆砌,也沒有使用什麼過人的寫作技巧,有的只是作者對他們的至深感情。
作者寫下《三松堂斷憶》寄託了自己對父親的不盡哀思。文中作者記敘了父親馮友蘭生前諸多往事:馮友蘭先生於80歲才開始寫他的重要哲學著作《中國哲學史新編》,許多人擔心他寫不完,但他拼著性命支撐著完成了這部巨著。馮先生每住醫院,總要反覆吟哦《古詩十九首》,有記不清的字,便要旁人去查對,他在詩詞的意境中似乎覺得十分安寧。一次醫生來檢查後,他忽然對我說:「莊子說過,生為附贅懸疣,死為決疣潰癰。孔子說過,朝聞道,夕死可矣。張橫渠又說,存,吾順事;歿,吾寧也。我現在是事情沒有做完,所以還要治病。等書寫完了,再生病就不必冶了。」我只能說:「那不行,哪有生病不治的呢!」父親微笑不語。
《三松堂斷憶》一文中,雖然作者回憶的是與父親之間發生的幾件小事,但言語中我們可以感受到作者對父親的濃濃哀思,以及作者對父親高貴品質的無限崇敬。同時,在《三松堂斷憶》的首尾作者都提到了玉簪花。開頭寫道「轉眼間父親離開我們已快一年了。去年這時,也是玉簪花開得滿院雪白,我還計劃在向陽的草地上鋪出一小塊磚地,以便把輪椅推上去,讓父親在濃重的樹蔭中得一小片陽光。」結尾寫道「文章將盡,玉簪花也謝盡了。」作者在借玉簪花睹物思人時,我們也不難讓體會到作者內心的悲愴。宗璞說:「沒有真性情,寫不出好文章。如果有真情,則普通人的一點感慨常常很動人。」所以,宗璞筆下的作品常常是以真情投入,又借草木抒情,以此打動人心。
作者筆下其他文章如《蠟炬成灰淚始幹》、《花朝節的紀念》、《怎得長相依聚》等篇,也都極為打動人心。
02要學會去發現生活中的美
從宗璞的作品中我們不難看出她是一個熱愛自然的人,她總是善於發現色彩、構成要素、姿態的美。她寫《紫藤蘿瀑布》、《奔落的雪原》、《在黃水仙的故鄉》……由此可見,她的足跡遍布世界很多地方,每個地方都曾在她的筆下熠熠生輝過。宗璞的文字很精煉,常常是幾個短句,就足以把一個美麗的景致勾畫出來。例如,《怎得長相依聚》裡有這樣一段,可以充分地體現出她的語言特點:三棵松中有兩棵高大,一棵枝條平展,宛如舞者伸出的手臂。仲德在時,這一棵松樹已經枯萎,剩下一段枯木,我想留著,不料很不好看,挖去了。又栽上一棵油松,樹頂圓圓的,宛如垂髫少女。仲德和我曾在這棵樹前合影,他坐我立,這是他最後的一張室外照片,也是我們最後的合影。又-棵松樹在一次暴風雨中折斷了, 剩下很高的枯乾,有些兇相。現在這棵樹也挖去了,仍舊補上一-棵油松,姿態和垂髫少女完全不同,像是個小娃娃,人們說它是仙童。
由此,三棵松的形象便可以在我們腦海中浮現出來。所以啊,平常生活中我們需要的是一雙善於發現美的眼睛,這樣才能將世界的精彩捕捉到我們的記憶中。
宗璞寫散文的風格向來都是:主題積極,感情含蓄,景色雅致,文字簡潔精練。雖然曾在動蕩不安的年代裡吃過很多苦,但透過她的文字我們依然可以感受到她樂觀豁達、從容恬淡的心態。
高山流水詩千首,明月清風酒一船。讓我們捧起《宗璞文學回憶錄》一書,走進宗璞筆下的美好天地,感受這世間的諸般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