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性法師憶恩師:剃度那段日子,陽光正好

2021-01-08 手機鳳凰網

編者按:在佛教中,師父不僅僅是一聲稱呼,更是生生世世輪迴中彌足珍貴的因緣。以心傳心,心心相印,法脈正是如此傳承。農曆七月初三,為宗性法師的師父智益上人誕辰百周年紀念日,為此,宗性法師撰寫《照亮我前行路上的明燈——紀念上智下益上人》,回顧了那段師徒相伴的歲月,有初入佛門的生澀、奮進求學的青春、無聲言教的風範,更呈現了近現代佛教發展的珍貴歷史瞬間。

此篇為《照亮我前行路上的明燈——紀念上智下益上人》前半部分,敘述了宗性法師與智益上人初識的日子:那個年代的佛教是什麼樣貌?宗性法師最初得到了哪些佛法的啟蒙?對現如今的佛教界有哪些啟示?文辭雋永,情真意切,每一句都值得細品,一起來看:

引子

「近二十年來,我從來沒有覺得上人離開過,總是感受到上人在身邊加持著我。」

——宗性法師

智益上人(圖片來源:鳳凰網佛教)

轉眼間,已到恩師上智下益上人誕辰百周年的紀念日子。上人辭世至今,已跨入二十個年頭。近二十年來,我從來沒有覺得上人離開過,總是感受到上人在身邊加持著我。每當人生面臨重要的節點,或者遇到違緣,總會回憶起上人住世時,在他身邊的日子。上人的容貌,上人的寡言,上人的力行,一幕幕時常浮現眼前,心裡會感受到格外的溫暖,常會有一種特別的力量,鼓舞我克服困難,常不懈怠,努力前行。

記得恩師智益上人滅卻塵勞辭世的那天,是農曆的四月初一,陽曆的5月4日,正是當時的「五一」黃金周。當天下午接到消息,正值岀行高峰,連續三天內沒有回成都的機票,最後好不容易訂到第二天下午飛重慶的航班,還特別麻煩內江西林寺的果聰尼師,聯繫重慶能仁寺的廣慧尼師,派車送我連夜趕回昭覺寺。

記得回到昭覺寺時,已是5月6日的凌晨。當我跨進涅槃堂,第一眼看見的是涅槃堂上方懸掛著一盞瓦數不高的電燈,散發出的燈光十分微弱,涅槃堂門外,疏星淡月,四周寂靜,微弱的燈光也就顯得格外明亮,燈光灑向躺在靈床上的上人法體,平躺著的上人,如同睡覺一樣,滿臉的安祥。望著眼前曾經對我噓寒問暖、關懷備至的恩師,再也不能坐起來同我說話,不由得悲從心來,心緒不能自已,淚水奪眶而出,頓失依怙的惶恐湧上心頭。

我稍作休息和調整,請來了廣福戒兄為上人剃頭,沐浴更衣後,又請來寺裡的演坤師,我同弟子們一同協助,將上人法體入龕,入龕畢,我同弟子們一道,將上人的靈龕升至涅槃堂的供臺上,迅速整理好香案上的供品和燭臺,安排好助念人員後,讓其他人員輪班去休息。

我坐在靈龕前,面對上人助念。在念佛聲中,我久久地凝視著上人的慈容,那盞懸著的電燈離上人的靈龕更近,我的淚水不由自主的隨著臉頰流淌,淚眼模糊中,我仿佛看見,上人的慈容依然就像是一盞黑夜中的明燈,越發的光亮。

回想起來,至今二十個年頭過去了,那一年,那一天,那一夜,刻骨銘心的驚恐和不安,深深地留在了記憶中。

上人的履歷

「此時的昭覺寺遭受了嚴重的破壞,已是滿目瘡痍。」

——宗性法師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昭覺寺大殿廢墟(圖片來源:鳳凰網佛教)

上人生於1919年農曆閏七月初三,大英縣古柏鄉七裡橋劉氏子,名漢毓,父福真,母雷氏,兄妹八人,上人行二。上人的大妹劉志英,適重慶製藥三廠胡氏,退休後到成都昭覺寺護法,並住寺學佛;上人的四弟劉志華,1986年禮清定上師出家,法名智有。

1927年至1932年,上人先後在原籍讀私塾兩年、小學三年。1932年至1942年,先後在原籍放牛、務農、學木工。1942年至1943年,為躲壯丁,在本縣古井寺務工。

1943年,上人在大英縣隆盛鎮長潭寺,禮上清下芬師爺披剃出家。

1946年冬,赴成都文殊院受具未果,至蒲江淨因寺等地參學,在蒲江結識淨天師父。1947年冬,在淨天師父的幫助下,赴成都文殊院依圓照和尚座下受具,並住堂學習一年。

1948年冬,上人受師爺囑託,回長潭寺務農。1949年,在長潭寺迎來新中國成立。土改之初,在長潭寺分得田地,劃定成分為貧農,繼續從事農業生產,至1957年。

1957年,上人同師叔清恢師赴成都大慈寺常住,先後在大慈寺售茶、種菜、任採購等職。1959年,調至成都市宗教處新成立的農藥廠勞動。1960年,由農藥廠調至昭覺寺,從事澱粉生產。昭覺寺在土地改革後,除劃為地主階級的班首執事外,寺院中共有54名僧人分得水田42畝、菜園地34畝,全寺僧人除從事農業生產外,還開設了澱粉加工廠,上人就是被分配在澱粉加工組從事勞作。1971年,昭覺寺被改為成都市北郊公園。

1974年,成都動物園從百花潭遷入昭覺寺,昭覺寺全體僧人劃入動物園,被吸收為動物園職工,上人被分配在動物園經營的餐廳作工。

1979年起,由昭覺寺退院定慧和尚發起,上人與任職動物園職工的原昭覺寺僧人,參與上書省市佛協、省市有關部門、省市領導,呼籲恢復昭覺寺。寺院原大雄寶殿、禪堂等建築在文革期間早被拆除,各殿堂的佛像全被搗毀,全寺的經書法器蕩然無存。原大雄寶殿和禪堂的廢址上,鑿成了飼養天鵝的人工湖,五觀堂被改為了湖濱餐廳,圓覺殿被改為了大象館,藏經樓、御書樓、觀音閣等殘存建築被用作辦公室或職工宿舍,在原寺院的林盤裡,建起了熊山、猴山、熊貓館、金魚廊等建築。此時的昭覺寺遭受了嚴重的破壞,已是滿目瘡痍。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昭覺寺重建工地(圖片來源:鳳凰網佛教)

1981年,上人受命任昭覺寺監院,擔任五人小組負責人。先後與果鎣師、常濟師、清證師等寺僧共同籌劃,搶佔回普同塔、藏經樓、觀音閣等建築,已經是動物園集體職工的僧人們,大都進入老年,其中三十幾位僧人穿上僧服,恢復法名,並在普同塔恢復宗教活動,堅持早晚功課,後相繼遷入觀音閣、藏經樓。1983年,上人與廣雲師等幾位寺僧以昭覺寺全體僧眾的名義,寫信給清定上師,禮請他重返祖庭住持法席。1984年,委派澄裕師專程赴浙江天台山高明講寺,面見清定上師,向清定上師匯報了昭覺寺的現狀。1985年,在初步徵得清定上師同意後,與寺僧聯名迎請清定上師回昭覺寺駐錫。是年秋,清定上師由龍泉驛石經寺正式回到昭覺寺。1987年,推舉清定上師榮任昭覺寺方丈。1988年,卸任昭覺寺監院,擔任首座兼都監。

1982年智益上人為恢復昭覺寺所寫的材料(圖片來源:鳳凰網佛教)

1982年起,上人歷任成都市佛教協會第三、第四、第五、第六屆理事會理事、常務理事;1981年起,歷任四川省佛教協會第三、第四屆代表會議代表;1994年,任首屆蓬溪縣佛教協會副會長。

1989年起,上人歷任四川尼眾佛學院二部僧傳戒、四川省佛教協會第五次、八次傳戒法會尊證阿闍黎。

八十年代後期,上人先後擔任成都市金牛區人大代表、政協委員。

上人晚年,卸任寺務,放下萬緣;閉門靜修,安心淨土;信願念佛,回向極樂。

2000年5月4日辭世,世壽81歲,戒臘53夏。

1983~1984年,智益上人為呼籲保護昭覺寺落實宗教政策所寫的材料。(圖片來源:鳳凰網佛教)

上人座下先後剃度弟子有:宗顯(1984年剃度,1985年在寶光寺受戒)、宗觀(1988年剃度,1991年在昭覺寺受戒)、宗學(1989年剃度,1992年在西安草堂寺受戒)、宗靜(1989年剃度,1992年在西安草堂寺受戒)、宗性(1990年剃度,1991年在昭覺寺受戒)、宗定(1994年剃度,1995年在寶光寺受戒)、宗道(1999年剃度,2001年在梁平雙桂堂受戒)。另有成都、遂寧、蓬溪(大英)等地皈依弟子千餘人。

初識那一天,陽光正好

「到昭覺寺時,已經是下午,當天是大晴天,太陽較好,上人正在寮房傍的洗衣槽內洗衣服。」

——宗性法師

1981年智益上人在李白紀念館參觀(圖片來源:鳳凰網佛教)

1990年9月,我準備於遂寧靈泉寺發心出家,因家人反對未果。後在道友崇興師、普正師的引薦下,至大英縣隆盛鎮長潭寺,準備另找機會出家。長潭寺是有悠久歷史的古剎,最早建於唐代開元、大曆年間,代有興廢,明正德年間有過大規模的重建。清代末期,海明老和尚從九峰山海會堂移錫長潭寺。

我剛到長潭寺的時候,還沒有一座正規的殿堂,只有臨時借用原村委會辦公室布置的簡易佛堂,另有幾間工棚性質的住房,宗學師兄住寺負責,張坤先、鄭守珍、廖清輝等幾位居士住在寺裡護法。當時退休工人楊成多擔任會計,楊國芝(時任村幼兒園教師,後任村支部書記)擔任出納,徐庸芝、羅久香、蘇遠珍、王瓊華、陳榮秀、何泰珍、李惠君、徐瓊芳、漆明鳳、鄧益秀、漆明淑等信士也紛紛從不同角度支持寺廟建設。由於長潭寺重建工作是白手起家,經濟狀況非常拮据,隆盛鎮上的白輝順、李素華、吳應春、劉文淑等人常來寺裡手工製作蠟燭;廖清輝、唐立英、白禮群、唐德廣等人逢初一、十五會期,常來寺裡加工涼粉,銷售後的利潤悉數用於寺廟開支。

期間遇上人的大妹劉志英居士來長潭寺辦事,事畢回成都時,帶我一道赴昭覺寺拜謁上人。那時交通不是十分便利,一大早從隆盛坐長途汽車,途經樂至、簡陽、龍泉驛,大約需花六小時左右,才能到達成都。

記得到昭覺寺時,已經是下午,當天是大晴天,太陽較好,上人正在寮房傍的洗衣槽內洗衣服。劉志英居士向他介紹了我的情況,並說明是來投他座下出家的。上人問我為什麼要出家,我那時候幾乎沒有任何佛法的基礎知識,再加上初次拜見,既膽怯,又緊張,回答了什麼內容,已經毫無印象。上人應該看出了我的拘謹,簡單的說了幾句鼓勵的話,帶著我去客堂拜見知客師父,知客師父做了登記,安排我住在客堂旁邊的發心寮,記得當時發心寮裡住有大約二十餘位新發心出家的人員。

上人是寺裡的尊宿,憑他在寺裡的地位,差使人員為自己洗衣倒水,應該是最平常不過的事。初次拜見上人,眼見上人親手搓洗衣服,樸實惜福的生活作風,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還有就是上人滿臉的嚴肅,讓我內心多少有幾分畏懼。

大約十天後,上人叫我到佛堂前,吩咐我說,長潭寺重建剛要起步,正是缺人手的時候,並告誡我,初發心出家,要多培福,讓我還是繼續到長潭寺協助恢復重建工作,並為我落髮,取法名宗性,號化空,正式歸投上人座下出家。之後,遵上人囑咐,返回長潭寺協助宗學師兄襄理寺務。

上人的無言之教

「上人在細行中體現出的體諒和力行,低調行事,不講排場,是對我出家生涯的啟蒙教育。」

——宗性法師

1981年智益上人參加四川省佛教協會第三屆代表會議(圖片來源:鳳凰網佛教)

上人讀學不多,文化不高,平常對弟子的引導,沒有講教說理的方法,更多是在日常生活中,注重細行,行大於言。上人在與人相處時,幾乎是不苟言笑,神情嚴肅,往往給人不易接近的印象。但我自己在追隨上人身邊時,也許是時間長了的緣故,覺得上人雖然嚴肅,但內心深處也有溫和慈悲的情懷,上人在我的心中,完全是「望之儼然,即之也溫」慈父般的形象。

1991年2月,上人應隆盛信眾的懇請,來長潭寺主持觀音殿上梁法會,前後在長潭寺住了約二十天。期間,我隨侍上人去了蓬萊鎮五鳳寺、通仙鄉高觀寺,去看望負責五鳳寺的智明師叔和負責高觀寺的宗靜師兄。上人在五鳳寺住了三天,還順道去了古柏鄉七裡橋,那是上人的出生、成長之地,是上人的血緣之根。上人一路上給我講了他家裡的情況,是如何出家的,上人說他是天生出家的命。上人之所以有返鄉之行,是特別去祭掃父母及兄長的墳墓。隨侍上人的行程中,上人同大家一道擠客運汽車,上五鳳寺、高觀寺的山路是崎嶇難行的,但上人總是不顧年高,不坐信眾安排的滑杆,堅持步行登山,衣物自己攜帶。短暫的幾天相處,上人在細行中體現出的體諒和力行,低調行事,不講排場,是對我出家生涯的啟蒙教育。

1991年4月,長潭寺觀音殿修建完成,由於還沒有獲得批准開放,又有別有用心的人搗亂,長潭寺的重建工作被迫停止。我受當地信眾的委託,到昭覺寺向上人匯報了這一情況,上人聽了後決定,既然長潭寺重建因緣還欠缺,就暫時停下來,並讓我不用回長潭寺,留在昭覺寺學習梵唄禮儀。

到昭覺寺長住後,得以朝夕近距離地親近上人。上人的日常生活簡單而有規律。當時他已經卸任監院之職,不負責具體的寺務,由於年齡、視力的原因,早課已不隨眾,但大眾早課時,上人也是同時起床,在自己寮房內禪凳上趺坐,自己做功課。上人一直是堅持隨眾參加晚課的。此外,上人早上、中午也隨眾過堂用齋。早齋過堂回寮後,上人會有簡單的洗漱,然後親自提上暖水瓶去鍋爐房灌開水,回來後沏上一杯花茶,供一天飲用。上人每天有自己的定課。上人晩年一直棲心淨土,專修念佛法門,上午主修持名念佛,日課萬聲。中午午休後,下午一般會念誦大乘經典,我知道上人常誦的有《涅槃經》《華嚴經》《法華經》等大部頭經典。在隨侍上人身邊的日子裡,上人每天一絲不苟地堅持自己的定課,在上人身上,真切地感受到他對三寶信念的堅守,潛移默化中,對我影響至深。

上人一生生活簡單,衣著樸素,不尚奢華。記得一次宗觀師兄給我買了一雙白色的球鞋,上人看見後,對我說:這雙白鞋很好看,放在我這看看,過兩天來拿。幾天後,我去上人寮房時,上人告訴我:你的那雙鞋可以拿回去了。我上前一看,白色的球鞋上刷了一層厚厚的棕色土漆,頓時覺得哭笑不得。但上人卻說:刷上好,不怕髒,不怕水,耐用。還有一次,一位信眾供養了我一件白色的汗衫,上人看見後,讓我脫下來交給他洗。幾天後,上人遞給我一件灰色襯衫,我告訴上人:我的襯衫不是白色的嗎?上人說:白的怕髒,染了一下,以後好洗。有了這兩次經歷後,我才明白過來,上人是覺得白色的球鞋和白色的襯衫不適合出家人穿,穿上後也太醒目,所以用這樣的方式來啟發我,要養成衣著樸素的出家人生活習慣,上人雖然沒有厲聲斥責,但對我的教育卻是深刻的,我至今也不敢忘懷上人的教導。

上人支持我求學

「他獨自一人坐公共汽車,親自到佛學院給我送來藥品和醫療費用,並囑咐我注意身體,無論什麼情況下堅持學習的信心不能動搖,有任何困難有他作後盾。」

——宗性法師

1982年智益上人參加成都市佛教協會第三屆代表會議(圖片來源:鳳凰網佛教)

我出家之初,就一直有想要去佛學院求學的願望。1991年4月,我剛從長潭寺到昭覺寺時,上人就有送我去寶光僧伽學校插班學習的想法,並託請大文師父代為聯繫,學校回覆說還有一年就畢業了,不便於安排。於是上人又準備送我去文殊院僧伽培訓班學習,當時也因為其他原因,沒能如願。

也就是在這一階段,上人與昭覺寺維那大濟師父等發起舉辦梵唄學習班,將全寺青年比丘、已剃度的沙彌、初發心的行者等七十餘人集中起來,學習早晚功課、基本唱誦、法器、禮儀等內容,前後約八個月。由於上佛學院的願望沒能實現,上人也安排我進入梵唄學習班學習,大濟師父主要擔綱教授,淨天師父、大昌師父也經常到課堂輔助。這期間,集中學習了包括四大祝延、八大香贊在內的《簡明常用贊本》所載梵唄的全部內容,以後還陸續學習了焰口、齋天、拜懺等佛事活動中所用到的唱誦。當時的方法是白天集中學習,晚上分組練習,寮房門口貼上「此處演習梵音,請諸鬼神迴避」的字條,上人時常會在晚上練習時查寮,指導我學習,有好幾首香贊就是在上人的反覆提示和糾正下,才得以領會要領而熟練掌握。記得有一次晚上練習時,我們幾位同寮房的沙彌貪玩,不在寮房練習,上人查寮時,發現我們不在寮房後,打著手電筒,拄著手杖,全寺院上下滿處叫我,到第二天,全寺院都知道我晚上沒在寮房認真學習,從此以後,再也不敢貪玩放鬆梵唄練習。當時內心是覺得十分憋屈的,但現在回想起來,要是沒有上人的嚴格督促,唱誦梵唄一門,我恐怕不會打下全面紮實的基礎,內心的感恩終身相隨。

先是1992年初,我向上人提出想去佛學院求學的想法,上人鼓勵我去設在羅漢寺內的重慶佛學院學習。並對我說,竺霞法師、惟賢法師是漢藏教理院畢業的高材生,是太虛大師的學生,學問非常好,惟賢法師是唯識專家,那裡的師資力量雄厚。上人安排宗觀師兄幫我買好火車票,過完元宵節,我就按上人的囑咐,去重慶佛學院學習,開啟了我出家生涯的求學之旅,沒有上人的支持,恐怕是難以成行的。

1992年初,中國佛教協會年在上海召開了全國漢傳佛教教育工作座談會。趙樸老就是在這次座談會上,向全國佛教界發出了呼籲,「當前及今後一個時期,佛教界最主要的工作,第一任務是培養人才,第二任務是培養人才,第三任務還是培養人才。」正是這次會議後,催生了全國各地興辦佛教教育的熱情。是年3月,四川省佛教協會訊速貫徹落實座談會精神,決定在寶光僧伽學校的基礎上,成立四川省佛學院,任命遍能和尚擔任首任院長。是年6月,因羅漢寺鬧風波,影響到學生的正常學習,我寫信給上人,準備退學回成都,報考新成立的四川省佛學院。上人同意了我的想法,我很快就離開了重慶佛學院,回到昭覺寺。

回到昭覺寺後,我一邊準備報考四川佛學院的同時,又發起禮請維那大濟師父舉辦了為期三個月的梵唄訓練班,學習內容既有對從前學過的香贊進行溫習,也有拓展至應酬經懺的小調。有一天,上人對我說:你的梵唄唱念已經有基礎了,應該請淨天師父為你把焰口的座傳了。我當時覺得自己太年輕,太早學會放焰口上座不太適合,因為民間有一種說法,「長命的金剛,短命的焰口」 ,因此內心裡是極不情願的。上人又去找維那師父給我做工作,並且告訴我:你現在還沒去讀書,還好教你,你以後要是去讀了佛學院,畢業後就是法師了,就沒人好意思再教你了。後來,在上人的再三催促下,並帶著我去向淨天師父請法,淨天師父慈悲允諾,手把手教會了我放焰口登座時金剛上師所應結的密印和觀想。現在回想起來,真是要感恩上人、淨天師父、大濟師父的慈悲成就,不然我恐怕一輩子也沒有機會學習這一堂佛事了。

在上人的支持下,由昭覺寺推薦報考了四川省佛學院,後獲錄取,並於9月入學,開始了岀家後系統學習佛法經典的生涯。在寶光寺學習之初,由於不慎中暑,生了一場重病,上人知道後,派寺裡的性普師到寶光寺來探望。可能是性普師回去沒有向上人說明清楚病情,引起上人的擔心,後來他獨自一人坐公共汽車,親自到佛學院給我送來藥品和醫療費用,並囑咐我注意身體,無論什麼情況下堅持學習的信心不能動搖,有任何困難有他作後盾。現在回想起來,內心裡仍覺得溫暖猶在。

1994年夏,我在四川省佛學院學習興趣正濃,上人突然要我報考中國佛學院,先師唐仲容先生強烈反對,我自己雖有不舍,但還是遵叢上人的安排,從四川佛學院退學,報考了中國佛學院。

當時報考的經過還頗費周折,每一個關鍵節點,都是上人親自出面攻克。後來我也沒有辜負上人的厚望,順利考入中國佛學院,於是年9月入學。在中國佛學院學習的幾年,上人給了我極大的支持,每月的生活補助,平常購買書籍的費用,都是上人省吃儉用,從自己微薄的單金中節省下來,給予始終如一的支持,消除我全心投入學習的後顧之憂,增添我堅持學習的信心。

在我的學習經歷中,有一段至今令我沒能悟透的因緣。1998年7月,我在中國佛學院本科班學習畢業前,曾寫信回昭覺寺常住,匯報學習情況,一直沒有得到常住的明示,後來學院領導傳印長老、姚長壽副院長商議後,決定留錄我繼續讀研究生班。能有機會再深入學,也是自己的志向,於是也就選擇了留校繼續學習。當我8月初回到常住向上人匯報時,上人聽了是明確表示反對的。上人當時說,已經外出學習幾年了,應該回到常住服務,還說擔心以後被留在北京,不會回成都來了。但我自己表達了還想繼續學習的意願後,上人沒有再堅持讓我回常住服務,但說了一句至今讓我沒能明白的話。上人說:宗性,我告訴你,你以後走到哪兒都逃不掉領眾的命。我的老家有風俗,就是長輩對晚輩說一些吉利祝福的話,叫做「討封贈」。上人當時說這句話,我自己並沒有在意,但後來上人一語成讖,讓我至今沒能領會箇中原因,只能視作上人對我日後要努力為佛教做事的期許和鼓勵。用文殊院寂真師父的話說,上人是在文殊院受的戒,沒有回戒常住報恩,我來文殊院任職,也算是替上人到文殊院報恩。前輩的話,我銘記在心,一直以來,也是秉持通過在文殊院服務這一平臺,報答佛門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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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宗性法師總結講話:彌勒垂化慈雲遠 應夢名山法音宣
    宗性法師在閉幕式上做總結講話,他衷心希望獲獎的法師真切領會「佛教正需才,勸諸君努力學修,切莫為名韁利鎖」的教誡,用「法門惟種竹,有我輩頂天立地,真堪作鬥雪迎霜」的昂揚激情,繼續保持聞思並重的研習狀態而深入經藏,始終恪守學修並進的修持要旨而經世致用,秉承「上求佛道、下化眾生」的菩提行願莊嚴身心,以「欲成諸佛龍象,先作眾生馬牛」的奉獻精神砥礪前行,早日成為佛門棟梁,主動承擔起「弘法是家務,利生為事業」的歷史重任
  • 道泓法師簡介
    釋道泓,俗名靳慶福,山東省鄒城市人,生於1973年1月29日,畢業於福建佛學院、河北師範大學,1999年在北京廣濟寺禮啟燈法師剃度出家
  • 【淨界法師】【唯識學概要218】性相二宗不能圓融,這是不對的!
    性相二宗不能圓融,這是不對的!
  • 上宗下德法師簡介
    宗德法師(隆裕法師)簡介為了讓您對上宗下德法師有一個基本了解,我們從十二個方面向您介紹
  • 覺定法師16歲剃度出家,曾割肉救母,花43年用一磚一瓦建寺廟
    16歲的陳多興正式在他經常去的那家寺廟剃度出家,被賜予法號:覺定。只是不同於寺廟裡的其他和尚。覺定法師只有晚上才會回到寺廟,因為白天他要回家照顧已腿腳不便的母親。可即使這樣,母親的身體還是每況愈下。就在覺定法師出家以後沒多久,母親生了一場大病,覺定法師帶著母親到處求醫,得到的回答都是「無藥可醫」。
  • 淨耀法師高票當選臺灣中國佛教會第十九屆理事長
    淨耀法師佛教在線臺灣訊 據悉,今日,淨耀法師高票當選臺灣中國佛教會第十九屆理事長。遂於一九八二年在廣化老和尚座下剃度,並跟隨佛學泰鬥印順導師座下修習三年,更在2013年至2014年分別受法於佛光山星雲大師及臺灣中國佛教會理事長圓宗長老。在師長們諄諄教誨,以及佛法的薰習之下,淨耀法師始終期許自己能背負佛陀的法輪,傳播佛陀的真理到每一個角落,畢生致力於「人間佛教」的實踐,多年來積極奔走各地去做弘法利生的工作。
  • 佛光山寺住持心保法師一行參訪棲霞古寺
    佛光山寺住持心保法師、南京天隆寺副住持慧寬法師、佛光山慧柏法師、慧靖法師、慧中法師、慧鳴法師、慧眾法師、慧啟法師、妙霖法師等一行到棲霞古寺參訪。南京佛教協會會長、棲霞古寺住持隆相法師率寺院法師及義工隊員熱情接待了參訪團一行。恰值明年是棲霞古寺中興一百周年,隆相法師還介紹了100周年的準備情況。
  • 農曆七月十九 淨土宗三祖承遠法師圓寂紀念日
    淨宗三祖承遠法師(圖片來源:鳳凰網華人佛教)2014年8月14日,農曆七月十九,淨土宗三祖承遠法師圓寂紀念日。承遠(712~802),唐代高僧,淨土宗第三祖。承遠法師出家之前師事成都唐公,開元二十三年前往荊州玉泉寺,依止蘭若惠真和尚門下,剃髮染衣,始備緇錫,方顯僧寶法相。出家之後,又遵師命至南嶽衡山從通相受具足戒,更學經、律。後至廣州,當時慧日法師(玄宗賜號慈愍三藏)正在此地遊方傳法,承遠法師久聞其名,仰慕至極,不遠千裡前來求法,拜謁慧日三藏,乞教修行要義。慧日三藏告訴承遠法師:「如來付受吾徒,用弘拯救;超然獨善,豈曰能仁。」
  • 弘一法師是華嚴宗高僧,堅持拜在印光大師門下轉求淨土,原因何在
    弘一法師上一節說到弘一法師點燃了三支香縛在自己手臂上,跪在大殿裡,要求拜印光大師為師。在佛門裡面,燃臂香和燃指香都是極高也極難的願心。印光大師不願接受這個才學聲譽遠遠高出自己的弘一法師為徒弟,忍心掉頭走進了關房。不多時,關房裡飄進來皮肉燃燒發出的奇臭,不言而喻是那弘一法師燃臂香的結果。目睹此時此景,印光大師再也忍不住了,大步奔出去奪下弘一法師的臂香,眼裡早已湧出熱淚來,哽咽著埋怨說:「弘一法師快快請起!哎呀,你這是何苦呢?」
  • 淨空法師是清淨比丘的鐵證!
    )、悟明法師(1911-2011,河南籍高僧,1976年擔任臺北玄奘寺住持、1986年任中國佛教會理事長)、悟一法師(臺北善導寺住持)、成一法師(1914-2011江蘇籍高僧、中國佛教會監事、臺北華嚴蓮社住持、華嚴專宗學院院長)、真華法師(1922-2012,河南籍高僧、臺灣福嚴佛學院院長)、達宗法師和淨空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