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天鵝堡裡的憨喜農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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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憨兒洗車中心」創辦人曹軍:
我的夢想莊園
我的兒子和我的夢想
我的兒子曹洲博今年13歲,從他出生七個月被診斷為「輕度智障」之後,我想得最多,最糾結的問題就是:將來父母不在了,孩子怎麼辦?
那時候假如我們有一個夢想莊園,建造有舒適的起居室、遊樂場、操場、圖書館,裡面生活的都是重度和老年的心智障礙孩子,他們能得到專業細緻的照顧……如果能實現,父母就能放心坦然離開,我一定會瞑目了。
我兒子從一年級開始學遊泳和手風琴,今年在四川舉辦的特殊奧運會上拿了四枚遊泳獎牌,兩枚金牌兩枚銀牌,看著他和他夥伴們的笑我就想,為什麼一定要認為這樣的孩子是不幸的呢?我們這個群體就永遠是悲哀的嗎?我覺得不是,如果有一天能解決那些面臨的問題,他們可能會是這個世界上最開心幸福的一個群體。
看,他們笑的多開心,多自在
與其給別人打工,為什麼不給自己的孩子打工?
但現實的地方在於,「夢想莊園」是一個消耗的地方,不能創造價值,那麼誰來為它造血?答案就是:社會企業。而且企業的規模要非常大,我要把它做成一架航空母艦,除了承載為夢想莊園造血的職能,還要為孩子們在各行各業提供就業的機會。
「喜憨兒洗車中心」僅僅是我正在做的事情裡最小的一個部分,我是希望可以用它達到拋磚引玉的效果,吸引更多比我聰明的家長加入,大家行動起來,從幫我們孩子就業開始解決——與其給別人打工,為什麼不給自己的孩子打工?與其幫別人賺錢,為什麼不給自己孩子賺錢?
就從考察開始做起吧!
剛開始當我想做這件事的時候,就像大多數家長一樣,思考問題和解決辦法只是針對自己的孩子,但這不是個人能解決的問題,一定要家長們團結起來,才能從弱勢的個體,變成強勢的團體。
為了給我的問題尋找更多答案,我開始去各地考察,國內首先去了泉州,因為在那裡有一個為自閉症孩子建造的「星星農場」,我就先從它開始調研。
泉州:靠慈善捐助生存的「星星農場」
「星星農場」的創辦人叫陳美容,是一對自閉症雙胞胎的媽媽,她很陽光,也在探索我想走的那條路。但是待了兩天後我發現這個農場不符合我的理念,雖然農場裡在種植、銷售百香果,但它沒有為自身造血的強大機能,每天都需要慈善捐助,農場的規模並不大,裡面大概有七八個孩子,卻依然走得很艱難。
臺灣的夢想莊園:天鵝堡
上海:由愛心人士負責的恩派公益組織發展中心
於是我接著去了北京、上海、杭州、廣州……在我看來在這些地區只有上海的「恩派公益組織發展中心(NPI)」,做得稍微好一些。「恩派」的背景是民政局,主要由民政局免費提供場地,引導商業創業,有餐廳、盲人影院等等,我認為這個方向是對的,絕對正確!
但在參考了幾個機構後,發現他們不是由家長組織帶動,而是交給了愛心人士,這件事由愛心人士來做和家長來做本質上會有很大的不同。
因為我是家長,我能體會到那種切膚之痛,我最了解自己孩子需要什麼,我們孩子還需要尊嚴。而愛心人士大多是把這些人群照顧好就是進步了,但是下一步要做什麼?他們通通沒有概念。如何讓社會重新認識我們這個群體?如果你不是家長,沒有那種切膚之痛,根本不會去考慮這一系列問題。
日本:堅定了我用商業辦法解決社會問題
日本有一家專門做粉筆的理化工株式會社,它的創辦人大山泰宏曾寫過一本書叫《我們為什麼工作》,我看了,書裡寫到一個偶然的機會他們接納了三四個心智障礙人士就業,最開始是無奈接受,但是到後來他看到了很多這些孩子身上優於其他員工的有點,最大的一點是忠誠度。
裡面有一個大媽,從十幾歲進去後一直待在那裡,到現在已經七十多歲了,從沒離開過。還有我們稱之為「呆板」的特質,但在操作機械化工作時,就是最適合他們的優勢。到後來,這家株式會社裡心智障礙群體所佔比重已經發展到了百分之六十左右。
我去日本採訪機構時雖然沒能去到理化工,但它的故事給了我很大的鼓勵,更加堅定了我要用商業辦法解決社會問題的理念。
天鵝堡
臺灣:讓我震撼的文化和豔羨不已的「天鵝堡」
再後來我去了香港、澳門,這兩個地方對我而言都沒有任何參考價值,直到我來到臺灣。
臺灣是我在走了那麼多地方後,真正的「無障礙」,不光是對心智障礙,整個殘障群體他們都照顧得非常好,不管是文化還是公共設施,殘障群體的孩子出現在大街小巷,大家都把他們當正常人群,沒有刻意去同情或憐憫的目光,這一切比大陸先進了二三十年,給了我非常大的震撼。
一場地震,消滅了一半愛心機構
臺灣模式也是這麼多年探索出來的,以前全島有四百多家靠社會捐助、福利運行的愛心機構,但問題出現在1999年,9·21大地震發生後,那一年全島的福利資源和募集全倒向賑災,一年裡募集到的善款為三百億新臺幣,是心智障礙機構群體十五年裡募集的總和。
地震過後,那些愛心機構只有一半存活了下來,而它們之所以能存活,就是因為之前探索過程中採用了創辦社會企業盈利的模式——財務不自由,你就永遠沒有辦法實現永續。
「天鵝堡」
我還去看了臺灣的一個基金會,他們用二十年時間,通過自己創辦的社會企業,建造出了自己的夢想莊園:天鵝堡。
天鵝堡裡解決了一百張床位,裡面有宿舍、有客廳、有洗衣房、康復室等等,供老年和重度的心智障礙患者生養,並且照顧得非常細緻,每半年就做一次口腔治療檢查等等,我看到之後羨慕不已,深深感覺這就是我的夢想啊!
天鵝堡裡還提供有訓練室
一定只有用商業的辦法,才能解決我們的問題
每一次考察回來,我都會在家長中間開講座分享我的經歷和感受,當我提出「夢想莊園」這個計劃時,太多家長告訴我,理想是好的,但現實太難,可是比起父母走了以後孩子獨立生活的難處,再難都能努力去實現。
我是投行出身,考察那麼多地方後我更加堅定地認為要解決我們孩子的社會問題,一定只有用商業的辦法,一切才具有可持續性。
把臺灣的企業模式借鑑起來
我們這些特殊群體的孩子,十八歲以後如果沒有正規、長期的幹預訓練,到三十五歲後各項機能就會急劇下降。
假如我們聚攏一百個孩子,讓他們做一些疊紙袋之類的手工活,其實真正能幫到他們什麼呢?可能連餬口都談不上,更別想改善生活。
而臺灣的做法是將這一百個障礙孩子放到自己創辦的大企業裡,同時再招收四百名正常人,形成五百人的企業,創造更大的社會效益和財富。而我們這些孩子在裡面分散開來做各種服務和幫助的工作比如清潔,也能拿到同樣的佣金,這就是可以讓他們收入得到倍增的途徑!
天鵝堡裡的洗衣房
最開始我最擔心的事
最後我和9名家長投資100萬註冊了「喜憨兒洗車中心」,它是民非企,我們把它當作一個模式的探索,暫時不考慮回報的問題。
實際上,最開始我最擔心的是來上班的孩子。我是一個13歲的孩子的父親,我太清楚13歲這個年齡段孩子的想法和需求,但18歲以上的大齡孩子我接觸的不多,我最擔心的問題就是,我雖然建造起來這樣的場所,但是孩子們來了以後,能力與熱情能到什麼程度,最重要的是能不能堅持,我都不知道,只能做好最壞的打算——他什麼都做不了,大不了我們這個模式不成功,我再去想其他辦法。
選擇洗車的理由
因此我在選擇模式時首先就從自己孩子的角度去考慮,對男孩子來說,玩水、打泡沫本身就是一種樂趣,平時我們自己去洗車,他都很開心地拎著桶,澆水。
洗車這樣的工作,投資不大,技術含量不高,可操作性又強,關鍵是能讓孩子們在工作中找到樂趣,那就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事實上我們很多人自己在社會中每天做的工作,未必是自己喜歡的,就為了養家餬口而已。所以我覺得最關鍵的,就是孩子們能不能夠堅持。
我的心裡又開心,又酸楚
但讓我非常欣喜的是,到現在我遇到的狀況反而是他們擔心不讓自己工作。我採取輪休制,那個叫李嘉師的孩子第一天輪休時,據他爸爸說他在家情緒很不穩定,大概中午時他實在堅持不住給我打了電話,他在那邊說:」曹老闆,是不是我哪裡做得不好,你不要我了?「
我聽後心裡又開心,又覺得酸楚,感覺到了我做這件事,身上所背負的責任是多麼重大。
天鵝堡裡的憨喜農場
輕、中、重的孩子我都招
如果按照社會擇優就業的標準,可能我們中重度的孩子永遠沒有機會,我們整個群體的孩子,也許有95%都沒辦法就業,所以在我通過洗車中心實踐了一個新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
現在上班的孩子,很多我在7月13號前都沒有見過,只給報名的孩子家長提了兩個要求:
第一:情緒穩定;
第二:能夠獨立地上下班。
我不對殘障程度做要求,我的想法就是要把輕度、中度和重度的員工團結在一起來完成一項工作。我們把洗車分為很多環節,輕度的多做一些,中度比輕度做少一些,重度的做少部分工作。比如有一個孩子陳星佑只會轉圈擦,那就讓他負責輪胎,大家同工同得,他是因為程度低不能做更多,並不是不願意。只有這樣,才能真正解決就業。
未來對自閉症孩子的構想
我也招收過自閉症的孩子,但遇到了一個最大的問題是:情緒不穩定。
自閉症孩子多數不適合做服務業行業,這是一個現實的問題。這段時間我有一個感受是,自閉症孩子更適合工療所這類場所,在農場或是莊園這類比較親近自然的地方,他們的情緒會相對穩定一些,即使情緒爆發,也不會周圍帶來傷害或麻煩。
我現在的構想一個是建立綠色環保洗車中心,另一個是如果能爭取到辦公室後面這個院子,我就會把它改造成一個小型農場,旁邊還設置房間,可以給自閉症孩子提供田園式的工作氛圍。
居住在「天鵝堡」裡的殘障人士
因為自閉症孩子絕大部分有繪畫或音樂的才能,還會給房子裡設置畫室和音樂室,這不僅是展示,還要把他們的作品轉成商品,你才會有收入。
我在跟維也納酒店集團談這件事,如果可以在他們旗下的五百多家連鎖店裡,每個房間都懸掛我們孩子的畫作,孩子的收入就會得到提高;比如音樂我又可以建立樂團,給他們出場費,農場裡種植的有機蔬菜也能銷售……總之所有想像都要圍繞著商業,要回到現實,不管多少一定要有收入。
如果開到一百家,就能解決1000-1500個孩子的就業
「喜憨兒洗車中心」如果能在未來開到一百家,靠這一百家就能解決1000-1500個特殊孩子的就業。接著我將從洗車產業的模式開始探討多種可能性,深入下去還有女孩子適合做什麼,這就是我現在拋出的一塊磚,尋找發散思維與方向,我覺得現在走的這條路一定是對的。
天鵝堡
也可以對家長遺產做委託
實際上除了洗車,孩子們量力而行可以做的事太多了,我們在未來都可以去挖掘,比如便利店、清潔公司、物資回收……等等。
當這一系列的產業構建起來後,才有為「夢想莊園」提供營養的可能,而所有盈利都將作為定向支撐,只能用於對「夢想莊園」的消耗。
不止如此,我還考慮了另一方面,如果家長不在了,留下的財產用到哪裡?我們現在想盡辦法為孩子攢錢,但他不會用,最後錢去了哪裡也不知道,如果有一種委託,變成基金形式的社會企業,那它能承載的就會更多,可以接納社會捐贈、政府支持,財政全公開,讓社會監督。
從我開始,在家長中一代代傳下去
我認為最終的問題不是錢,而是保障,怎麼才能保障這些錢安全地進入「夢想莊園」的體系當中?未來能不能推動社會政策出臺專門為孩子,為我們自己做的這樣一個保障?我覺得也不是不可能。
我現在四十歲,假設「夢想莊園」已經建立,我可以帶領大家去管理、照顧裡面的孩子。有一天當我也變老了,這個團隊該怎麼繼續?那就交給更年輕的爸爸媽媽,一代代用接力棒的形式傳遞下去,我們家長「守望相助、薪火相傳」,要堅持這個理念才能解決問題。
當這個體系建立好以後,問題得到解決,家長能安心,孩子們也可以不用面對應試教育,我們可以享受跟孩子在一起的時光,真正體驗生命的快樂。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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