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是最基本的女性生理用品。前些日子,「衛生巾」因「散裝」兩個字引發討論,如今再登熱搜,則與一個被安放在衛生間的小盒子有關聯。而這一切都源自一條微博。10月14日,博主@梁鈺stacey分享了一位中學女教師的留言,這名女教師在教室裡做了衛生巾互助盒,方便忘帶衛生巾的女生使用。梁鈺以「衛生巾互助盒」為話題鼓勵大家一起行動,隨後形成了連鎖反應,高校的女孩們相繼行動起來。據不完全統計,截至11月4日,全國有296所高校參與其中,在濟南也有近10所高校響應。
鄭彤放置的「衛生巾互助盒」
當然,這場行動也伴隨著不少爭議。有人認為這是女權主義在作秀,也有人質疑活動的可行性及是否真的能改善月經羞恥。面對網際網路上的各種聲音,該活動發起人梁鈺卻很坦然,她告訴記者,有爭議是好的,「沒有人討論才是最糟糕的,看見才是改變的開始。」她希望,月經羞恥能隨著一次次的討論「脫敏」。
把衛生巾擺進廁所的濟南女大學生
「應急用,拿一片放一片,共同維護,放回品牌不限。」10月23日,山東師範大學大四學生郭瑾秋在微博熱搜上看到了「衛生巾互助盒」的話題,那時,這個活動已經形成了連鎖反應,高校的女孩們相繼行動了起來,並將本校的情況反饋到微博上。「我們學校是不是也可以有?」她第一時間想到了效仿。
這並非郭瑾秋的第一次就與「月經」相關話題做出行動。當「散裝衛生巾」成為熱點時,她便繪製了一幅漫畫發到社交平臺,試圖呼籲大家關注「月經貧困」。而與圖像闡釋觀點不同,這次的「衛生巾互助盒」則需要她實際行動起來,她有些顧慮,「擔心盒子被保潔人員清理掉,也不敢貼在廁所外面,怕被人撕毀。」直到她去列印海報,工作人員看到後鼓勵她,這顆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為什麼覺得必須要去做些什麼?這或許源自每次有同學忘帶衛生巾時羞怯的聲音:「那個,你帶姨媽巾了嗎?」在公共場合說起時,她們習慣了壓低聲音。「為什麼不能把生理期變成可以掛在嘴邊的事情?」郭瑾秋意識到,月經本是再正常不過的生理現象,在2020年卻依舊是件很難說出口的「羞恥」事。
文淵樓C區的女廁所出現「衛生巾互助盒」一周後,同校外國語學院的鄭彤參與了進來。她先是與同學討論了初步策劃方案,又聯繫了學院團委老師,得到「支持」的答覆後,10月30日一早,兩個乾淨漂亮的小盒子便出現在文淵樓B區二樓和三樓的女廁門口。盒子裡除衛生巾,還有免洗洗手液、溼巾、便利貼等物品。鄭彤還留了言,詳細介紹了活動情況和互助盒的使用方法。
沒多久,鄭彤的朋友圈裡就多了很多女孩的分享圖:「我們學校也有衛生巾互助盒了,超棒」。這個不大的透明盒子很快引起關注,讓鄭彤意想不到的是,女孩們甚至把這變成了打卡地,她還不忘用便利貼寫下「正視女孩最正常的生理現象」,貼在互助盒旁,給女孩們「加油」。
得到女孩們的接受只是第一步,鄭彤和小夥伴們不希望這個活動淪為一場形式,她們正在研究後續的維護方案,努力打造「互助和自助購買相結合」的運行模式。
山東師範大學新聞與傳媒學院老師孫豔琳關注到了這個現象,她很佩服女孩們超強的行動力。她坦言,衛生巾互助盒是有意義的,無論男孩還是女孩,都應該以平常心看待,「它很溫暖,並不媚俗,不應該成為敏感話題」。
「爭吵是有益的更重要的是議題被關注」
據記者不完全統計,由熱搜話題「衛生巾互助盒」發起的這場有關消除「月經羞恥」的活動,濟南已有近10所高校響應,包括山東大學、山東師範大學、山東財經大學、山東女子學院、濟南大學等,其中帶有「山東財經大學衛生巾互助盒」的微博話題已有65.6萬的閱讀量。而隨著「月經羞恥」這一話題的發酵,上述數據還在持續增長。
關於「衛生巾互助盒在濟南高校的落地情況」,同學們是如何看待的呢?對此,記者就此話題做了問卷調查,在收到的回覆中,除了個別的「不清楚」「不太懂」等中立態度外,大多同學表示「贊成」「很棒」,其中還不乏持支持態度的男生,例如這樣一則回復,「身為男生,依然覺得這很有必要。這實在是很多女生難以啟齒、困擾的事情。」
不過,在實際運行中,「衛生巾互助盒」也遇到了些小麻煩。郭瑾秋一共做了3個互助盒,分別放置在文淵樓C區的3個女廁所。她不定時去看使用情況。「有一個正在使用,有兩個被放在了洗手臺上,看樣子是粘貼的不牢固,脫落了。而且其中一個盒子裡的衛生巾明顯少了。」她打算抽個時間維護一下,但她也坦言,僅靠自己有些孤掌難鳴。同樣的,鄭彤也遇到了有人直接拿走了一包卻一片也沒放回來的情況。
對於互助盒這種形式,學校和部分行動參與者都抱有顧慮:無法確認是否有用心不良之人,放進對人體有害的東西。「我們發現互助的形式不是很好,可能會考慮由志願者定期去補充。」有的高校志願者表示,目前也是在「摸著石頭過河」。
在線上線下,也有人對此事發出質疑。首先,有些學校出現了反對的聲音,互助盒和海報被撕毀。另外,有人覺得這是女權主義在作秀,有人對活動的可行性、產品衛生和質量問題提出了憂慮。還有人打起跟「衛生巾互助盒」的擦邊球,例如搞起了「香菸互助盒」,甚至有人以此為創業項目,試圖盈利。
「爭吵是有益的,更重要的是議題被關注」,對此,該活動的發起者梁鈺在接受記者專訪時表示,沒有討論才是最糟糕的,看見才是改變的開始。任何事情都會有爭議,這是很正常的。互助盒的活動本就是一個超越金錢概念的行為,「這是簡單的事,源自互助,女孩們並不是買不起,我們最好不要把它變味。」
關於互助盒的後續發展問題,梁鈺認為需要慢慢摸索。「它是一個新鮮事情,剛剛起步,肯定有不完善的,這是一個共同的課題,我也在探索,各地參與的女孩們也在討論。大家不要想著抄作業。」她說,關於「衛生巾互助盒」項目的後續,她跟團隊也在想辦法,讓它持續發展起來。「例如我們接洽知名的衛生巾品牌,看看能如何藉助他們的力量再做點什麼。」
告別「月經羞恥」這只是其中一小步
這並非梁鈺第一次發起與衛生巾相關的活動。今年2月,她發現援鄂醫療隊女性缺乏衛生巾,率先在微博上發起了「姐妹戰疫安心行動」,為援助湖北醫護人員募捐了一百多萬份生理期用品。之後,她又發起了「月經安心行動」,為經濟欠發達地區的女孩免費提供衛生巾以及生理衛生教育。
而「衛生巾互助盒」活動的發起,也源於梁鈺的一條微博。但她也坦言,自己只是做了宣傳的工作。「提供海報、一個信息平臺。女生們分享她們的經驗,我們可以幫她們轉發出來,或者幫助大家對接。然後我們做了一個衛生巾互助地圖。我們沒做什麼,就只是幫忙宣傳,女孩們的行動力讓人吃驚。」短短十幾天的時間,衛生巾互助盒從最初一個簡單樸素的小紙盒,發展為具備帶殼塑料盒、防潮袋、說明標籤的衛生設施。
梁鈺也表示,最開始,「衛生巾互助盒」的話題是沒有的,因為衛生巾、月經都是敏感詞。她跟團隊和新浪爭論了很久,後來參與的人多了,他們把這個話題放了出來,也正因為這個話題,更多人參與了進來。在整個社會環境中,月經和衛生巾是很少被提及的,很多人用「大姨媽」「倒黴」這些詞彙來替換它。現在對「衛生巾互助盒」的關注、衛生巾互助行動的關注,哪怕是在爭議的情況下,也算是在公眾空間中的更多提及。
梁鈺也強調,「衛生巾互助盒」本不僅針對高校,只是在高校發展得最為迅速,「這大概跟高校女生之間每天朝夕相處,更願意互幫互助有關,現在也有一些中學加入了進來。」
正如媒體人在評論這件事上說的一樣:正視女性處境、爭取女性平等和權利,不是一句空洞的口號。看見「她問題」、打破所謂的禁忌、為「月經羞恥」脫敏、幫助貧困地區女性擺脫「經期貧困」……這都是解決的開端。
來源:濟南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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