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令狐卿
最近,清華美院某女生指認被一名學弟性騷擾,她將該名蔡姓男生的信息掛在朋友圈和其他校內外社交媒體上,引發第一輪針對男生的網絡譴責。事情發生後的次日即11月18日,通過查看校保衛處監控視頻,該女生所指的性騷擾並不存在,她通過輔導員遞話給該男生,「相互道歉即可」,還警告他「以後注意這些可能冒犯人的地方」。
隨著更多事實披露,加之該女生失態卻堅持傲慢與偏見的立場,出現了第二波網絡譴責。但這一次的網絡暴力針對的不是男生,而是討伐錯誤指控學弟性騷擾並且發誓要讓他「社會性死亡」的清華學姐。
讓蔡同學「社會性死亡」
要求「紙面道歉」
該怎麼看待這次沸騰的網絡事件,一時爭執不下。究竟是學姐不知禮節,做人出了問題?還是說在女權的激進思維下,導致她採取了盲目的維權舉動,進而誣陷了好人?爭論在每個層面展開,並且相互交織。
這裡有必要理一下時間線——
11月17日清華大學2020級某蔡姓學弟在食堂用書包蹭到2019級的學姐,隨即被她認定用手猥褻其臀部。在被學姐要求交出學生卡後,蔡同學照做,其姓名年級等信息被學姐記下,在朋友圈等平臺誣陷其性騷擾,這個消息大肆傳播。
該女生在傳播朋友圈時,其中有句:「小東西我確實不能暴打你一頓,但我先讓你在我朋友圈社死吧」。
11月18日,學校保衛處介入後,通過調閱監控,確認蔡同學無辜。女生得知後,稱「此事了結」,試圖以雲淡風輕的姿態結束由她一手製造的風波。
但樹欲靜而風不止。該女生自己引戰的後果,就是將戰火蔓延到她自己身上。目前,幾乎所有的網絡觀點都在針對該女生,她的許多個人信息被翻出來盤點。網絡暴力正在以「教她如何做人」的方式痛批這個女生。
在這件事情中,有三個事實節點:一是蔡同學與該女生在食堂的「觸碰」,二是監控視頻澄清蔡同學沒有性騷擾,三是該女生在事實確認後的道歉問題。
一名女生在公共場所自認為被性騷擾,高聲喊出來,並動員周圍人來支持揭發「鹹豬手」,這個大致是沒有問題的。相反,忍氣吞聲的女生只會讓性騷擾慣犯更加囂張。所以,這位清華學姐在感覺被性騷擾後,攔住蔡同學並確認個人信息,這一步不能說不當。
但該女生犯下的第一個錯誤是,蔡同學如此配合她查證,也當場否定了,這時候就該對事實本身存疑,謹慎行事才對。
從該女生發朋友圈使用的語調看,很不嚴肅,不知進退,這是她讓自己陷入麻煩的第一步行錯踏錯。在保衛部察看視頻之前,該女生不該將此事公開,她急不可耐地越過事實真相,草率地定性定論,將蔡同學推入了不義之地。
現在看來,支撐清華學姐如此冒失行事的,應該就是在積極響應的女生那裡,養成了一種越過事實、推進女權主張的思維定勢。不是說女權意識不好,而是說包括女權在內的任何運動式思維,都該立足紮實的事實本身。這位清華學姐之所以在事實不清前高喊「社會性死亡」,就是中了這種不查證事實的毛病。
清華學姐最為人詬病的是第二個錯誤。在事實已經被保衛部確認,她本人也承認的情況下,最該做的是向蔡同學真誠地道歉,並且採取一切措施來挽回她一手製造的惡劣影響。這是她做人的基本操守,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
清華學姐的道歉
然而事實上,該女生的道歉缺乏誠意,不是當面道歉,而是通過輔導員遞話;而且道歉的內容心不甘情不願,甚至有繼續混淆視聽的嫌疑,並且還是擺出師姐的姿態,一副「我是女性我怎麼都有理」的架勢,這讓她的說辭徒有道歉之名,而無道歉之實。
很多人看不下去了,加入到譴責傲慢的清華學姐的行列,主要的原因也是因為這份虛與委蛇、高高在上的「道歉」。事發當初,清華學姐希望用社死來懲罰蔡同學,現如今陷入社死狀態的反倒是她,這是她萬萬想不到的。
輿論認為以清華學姐的所作所為,對她展開網絡攻擊合情合理,是要教她如何做一個正常的人。但這種網絡攻擊也有走偏的趨向,扒人隱私,網暴女生,並且還存在人身攻擊的行為。這絕不是一種教人做事的正確方式,相反是用不正確的方式去做一件自認為正確的事,最終絕不可能獲得正確的結果。
任何對於事實的評判都需要集中於事實本身,只是,如果不去觸及她魯莽行事背後的邏輯思維,不敢面對高校女權訴求劍走偏鋒的因果關係,只怕譴責也停留在淺表。
女性遭受性騷擾,礙於權力關係的實際,很少有敢站出來揭露的。所以,社會對控訴性騷擾的女生給予支持,抱以信任,這是很自然的事情。但凡事有個度,在進程上也有必要詳加考證,有多少事實說多少話,這種尺度不僅社會大眾要有把握,投身女權運動或同情、實踐「米兔」主張的女權分子也當堅持。
要看到的輿論的微妙變化,是對譴責性騷擾的主張不再像從前那樣快速支持,而是越來越有所遲疑。造成大眾遲疑的,不只是某些性騷擾指控缺乏事實基礎,也包括像清華學姐這樣的案例,主張建立在完全錯誤的基礎上,導致「狼來了」,不僅不信,還很反感女權訴求。
清華學姐就是很好的例子,道歉不誠懇的下場就是不如不道歉,而且導致了壞的影響,讓人們反感女權人士的「雙標」,進一步惡化女性在爭取權益時的輿論支持。清華學姐逞口舌之快,她也許沒意識到(或意識到卻怯懦地不敢承認),她將會給此後的其他女性製造麻煩,等到她們主張什麼時,沒人相信了,變相地成為其他女性維權的障礙。
人們當然可以只在做人的層面去理解清華學姐一而再的過錯,那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以及被事實打臉仍堅持無禮表達的做法。
但更進一步的考慮,還應該樹立這麼一個覺悟:堅持女權立場與做一個正常人並不衝突,並無矛盾,相反,假如清華學姐一開始就能好好做一個人,有利於觀念意識在實際場景中的推廣,吸引更多可以理性思考、理智行事的支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