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污衊去讓另一個人
社會性死亡
是否跟謀殺一樣
最近,清華大學發生了一起性騷擾風波。
「社會性死亡」這一名詞,再度登上熱搜。
所謂的「社會性死亡」,可不是指在死後被人們所遺忘,而是「在公眾面前出醜,尷尬丟臉到生不如死,恨不得馬上找條地縫鑽進去,原地去世」。
從另一層意義上來講,就是通過揭露一個人的不道德或者犯罪行為,將其公之於眾,摧毀這個人的社會形象和社交圈子。
事情的經過很簡單——
一位清華大學2020級的男生在食堂打飯時,書包蹭到了2019級清華美院的學姐。
隨後,學姐認為學弟性騷擾自己,學弟否認自己性騷擾,表示可以調取監控證明清白。
學姐不依不饒,強行查看了他的學生卡。
學姐先在朋友圈發文,將他的真實姓名和信息公布,隨後說:我先讓你在我朋友圈社會性死亡吧。
隨後,當事人去學校保衛處登記,調取監控。
這位清華美院的女生再次發朋友圈表示:
視頻明天就出來了,我要求學弟紙面道歉信,在他的家人和同學群體公開此事,保護好我的隱私。
事件很快在清華大學傳開,學弟被安上了一個言之鑿鑿的「性騷擾」罪名,經歷了一次「社會性死亡」。
學姐的幾條朋友圈幾乎置這個大一新生於死地。
但事情很快發生了反轉——
視頻監控調取出來後,她發現誤會了學弟,監控是個黑色的書包擦了過去,確實不是手,學弟沒有性騷擾。
該女生聯繫學弟的輔導員,要輔導員轉告學弟:
抱歉,希望沒對你的聲譽造成過大影響,這件事並非無中生有,希望你理解我的反應,我們互相道歉即可,此事了結。
隨後,學姐刪掉朋友圈,表示:
我和學弟已經和解,我已刪掉相關文字,請諒解我的第一反應,很感謝他沒有讓我公開自己的個人信息。
但很明顯,從私人爭執上升到一場輿論風波,學姐輕瞄淡寫地道歉,顯然無法安撫洶洶的民意。
接下來,網友也讓這位學姐體驗了什麼叫「社會性死亡」。
學姐被爆料是清華美院雕塑系學生,被網友群嘲稱作「腚姐」——
她的錄取通知書,當時地方的新聞報導以及家庭信息都被網友挖了出來。
滿屏留言都是對學姐的指責和謾罵。
民意滔天,社會性死亡的代價過於慘烈。
這件事令人們毛骨悚然的一點就是,
在當下咱們這個社會裡,
當一個男生遭遇到這種性騷擾污衊的時候,
社會性死亡幾乎是不可逆,不可防禦,不可預測的。
不可逆在於,一旦這種性騷擾的汙名被扣上了,男生需要尋找足夠的證據來證明自己沒有性騷擾,
但是大家都知道,找到你幹過什麼事的證據很容易,找一個你沒幹過的事情的證據卻頗為難。
如果那個清華男生沒有監控錄像作為洗刷清白的證據,
那麼他永遠無法證明自己沒幹過的事情,
這個汙名將永遠扣在他的頭上。
況且,即便是後來洗刷了清白,很多女拳分子也能以:
「這次算你幸運,有監控給你撐腰,下次沒有監控的地方,你是不是就可以為非作歹了」
這種言論持續打擊這個男生。
這種社會性死亡幾乎是不可防禦的,這點指的是,當女生提起對一個男生性騷擾的指控的時候,女生幾乎不需要提供任何證據就可以對男生發起社會性死亡打擊。
人們普遍的對於女性作為弱者的同情心會在無視法律證據的情況下就迅速站到女生那邊,加劇了對男生的社會性死亡打擊。
這就像兩個大國,一方有洲際飛彈,而另一方連一門防空炮都沒有。這種打擊和防禦的急劇不對等,導致一旦一個男性遇到這樣的事,社會性死亡已經必然的了。
第三是不可預測性。這個事件中的男生和女生此前完全不認識。而女生可以以自己的判斷指責任何她認為有嫌疑的人性騷擾他,並迅速發起社會性死亡打擊。
男生對於什麼時候,在什麼場合,被誰這樣打擊,完全不可預知。
如果放任這種情況繼續下去,那麼所有男性未免會生活在一種莫大的恐懼中。這就像生活在三體的黑暗森林當中,你隨時可能面臨一場不可預測,不可防禦,不可逆的黑暗森林打擊當中。
誠然我們一直在推進對女性合法權益的維護,但這種維護不應該也不可以超脫出法律程序正義的框架。
在普遍法律認知中,誰主張,誰舉證,而不可以以無證據的指控要求當事人自證清白。另外,對於個人發起社會性死亡打擊,等同於私刑。
這也不符合普遍的法律程序正義。在沒有調查,沒有審判的情況下,直接快進到對自己認為的被告直接行刑,這樣真的好嗎?這和主動傷害他人有什麼區別。
也就是說,對他人發動社會性死亡打擊,就是一種社會性謀殺,能對當事人造成了極大的身心傷害。
而噹噹事人終於能自證清白的時候,當初幫忙傳播曝光男生的個人信息的那些人,是不會再去傳播事件翻轉的新聞的。
還記得前陣子大火的網劇《沉默的真相》裡面的侯貴平嗎?
因為察覺到當地有人向官員提供女學生,並目睹自己的學生因此死亡。
他決定將這件事捅出來,但最終他被人陷害強姦婦女,並且被殺害,還被偽造成是驚慌失措溺水身亡。
全村的人都唾棄他,即便是在他死去之後。
侯貴平去世多年之後,他的「社會性死亡」依然沒有結束,他所有的親戚朋友都和他們家斷絕了往來。
真相究竟是什麼確實重要。
更重要的是真相不會被沉默,要讓所有人都看到。
如果清華大學食堂沒有監控,即便是沒有任何證據,今天的輿論風向絕對不會是這樣。如果沒有監控,這個男生可能一輩子都沒法恢復名譽了。
不信啊,你看看豆瓣上的人都怎麼回答這個問題的就知道了。
有罪推定,即便事實清楚也斷定你下次一定會犯罪,
這已經和普世的法律原則相違背了。
不,這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已經是在犯罪了。
今天的社會,讓人「社死」的成本非常低。
網絡暴力正在超出很多人的控制範圍和承受範圍。
隨著更多信息被挖掘出來,那個清華學姐的個人信息和照片也被網友發到了網上,開始了全新的一輪針對她的網絡暴力。
至此,那個清華的學姐也「求仁得仁」般地「體驗」了一次社會性死亡的感覺了。
可能在這個學姐任性地公開學弟信息,發動對學弟的「社會性死亡打擊」的時候,她沒有想到,可能她這樣的行為甚至會讓以後更多女性被騷擾的案件難以處理,以後當別的女生真的被騷擾的時候,她們會怕自己手中證據不足,再被反向社會性死亡一次。
記得當年轟動全國的南京彭宇案嗎?
老人和彭宇相撞,法官判彭宇要賠償。
那個案子之後,「碰瓷」這個詞被全國人民得知。隨後數年,大家遇到倒地的老人,都不敢去扶助了,這不知道造成多少老年人的傷亡。
利用別人的善心,肆意發動「社會性死亡打擊」的這位學姐,恰恰成了中國女性反性騷擾的最大障礙。
不知道她現在意識到了這點沒有。
我覺得,她可能還沒有。
但至少,今天,一種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社會性死亡打擊,被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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