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祭祀自己的祖宗,而不肯把最頂上的老祖宗牌位給恭恭敬敬地端上去,那麼,會有人相信我們一直就在到處宣揚的孝道與誠意嗎?恐怕沒有。如果我們在紀念九十周年大慶的時候,又不肯實事求是地還原那一位開天闢地偉人的真實面目與客觀形象,那麼,人情冷暖與世態炎涼還將把這個本已相當不堪的世道推向何處呢?
陳獨秀不僅是中國共產黨無可爭議的創始人,而且還是中國共產黨中堪稱文化大家的首屈一指之人,縱觀九十年歷史,此兩點沒有人能夠出其右。可以這樣說:陳獨秀不僅創建了共產黨,而且還撥亮了新時代;有了陳獨秀的氣概與文採,共產黨才有了更大的動靜與光彩!如果中國共產黨的歷史裡沒有陳獨秀、李大釗、瞿秋白、蔡和森的氣概與飄逸的文採,那麼,以軍事暴動為主線的群眾運動就更難以被更多的人所接受。「沒有文化的軍隊是愚蠢的軍隊,而愚蠢的軍隊是不能……」這似乎是老毛的著名語錄。
陳獨秀字仲甫,號實庵。1879年10月9日(清光緒五年)出生在安徽省安慶市城北的一間小平房裡。早年畢業於求是書院(浙江大學前身),1901年留學日本。1903年參加拒俄運動,1905年創建安徽第一個資產階級革命組織嶽王會,任總會長,曾參加反對清王朝和反對袁世凱的鬥爭。1915年9月創辦《青年雜誌》(後改名《新青年》),以進化論觀點和個性解放思想為主要武器,大力提倡新道德、反對舊道德,提倡新文學、反對舊文學,舉起民主與科學的旗幟。1916年任北京大學學長(相當於系主任)。1918年和李大釗創辦《每周評論》,提倡新文化,宣傳馬克思主義,俗稱「南陳北李」。是五·四新文化運動的主要領導人之一。1920年,在共產國際幫助下,首先在上海建立中國共產黨發起組織,進行建黨活動。1921年3月24日,陳獨秀受陳炯明之邀在廣東建黨。7月,在上海舉行的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上,被選為中央局書記中央局書記:陳獨秀(1921年7月,中共一大選舉產生)。後被選為中共第二、第三屆中央執行委員會委員長,第四、第五屆中央委員會總書記。
現在的中國人沒有幾個知道陳獨秀是非常有資格之人。而他的資格主要表現在文化上,風骨上,品行上和盡做驚天動地的大事上。事實上,陳獨秀連任五屆中央委員會總書記說明中國共產黨在創建之初其實主要就依靠陳獨秀的領導力量與政治判斷,陳獨秀的這種歷史地位是不可抹去的。
現在回顧歷史可以讓我們看得非常明白的一件事,就是所謂的陳獨秀的政治地位問題實際上也就是一個中國共產黨長期抵制和周旋於對抗蘇聯黨控制的問題。陳獨秀當年非常敏銳地感覺到了這一巨大的控制力。先是馬林,後是鮑羅廷之類的人居間匯報,一會要親密無間地國共聯合,一會又要走極端的城市暴動路線。這些人其實就把中國共產黨當做了木偶,想怎麼幹就怎麼幹,莫斯科又在數千裡之外,這樣說一出是一出的兒戲哪有不鬧出大亂子來的呢?陳獨秀事實上一直就在憑著直覺抵制這種沒頭蒼蠅似的政治軍事盲動和十月革命樣式的所謂經驗模式,最後實在扛不動了,也把關係弄糟了後只好辭職了事,結果文人直來直去的性格又看不下去,居然又憑直覺看到了託洛斯基主張裡的合理成分,於是,最後就被強勢的共產國際勢力打成了中國的託派人物。
其實,以後的中共中央領導人全都程度不同地反對蘇聯的控制,有的成功,有的不成功,但這並沒有改變這一控制與反控制的歷史邏輯。為什麼幾乎所有的中共領導人全都會這樣做呢?那就是因為他們全都是中國人,他們本能地感覺、產生和全力以赴地堅持由陳獨秀所開創的對抗蘇聯政治控制的政治態度,既然如此,陳獨秀又何罪之有呢?陳獨秀是黨內第一個堅持走中國自己道路的領導人,他與蘇聯黨的衝突是對中國的負責,這難道也有錯嗎?至於說到託派,連託洛斯基到底何許人也?歷史已經做出了完整的註解。其實託洛斯基就是一個列寧非常信賴和期許的人。史達林事實上的長期政治暴力並沒能增添蘇聯統治力的合理性,中國不是為蘇聯而生的,中國就應該走自己的道路,這個沒什麼可反覆爭議與咀嚼的。
既然大夥都在幹的事,而陳獨秀就不該幹嗎?我們不是還一直鬧到中蘇大論戰和珍寶島衝突的地步了嗎?解密文件表明我們還就差一點就鬧到了核大戰的邊緣。既然如此,我們幹嘛不容許陳獨秀先知先覺地對準教條主義打響第一槍呢?我們該不是政治小心眼子又在起作用了吧?我們應當理直氣壯地承認陳獨秀的大功勞,他不僅創建了黨,關鍵是他一力保全了中國特色,不然,我們今天的依據又該少了許多,難道不是嗎?我們應當清醒地看到陳獨秀的所謂問題其實對於中國共產黨和中國本身都是一大功勞,既然是功勞為什麼還要三緘其口呢?
事實上,在黨史上誣陷陳獨秀的正是著名的大左派王明與康生,正是這兩位險惡的先生對準陳獨秀惡狠狠地所謂參與託派的賭咒,才使得延安感到了來自共產國際的壓力而不得不讓陳獨秀寫一份莫須有檢討的必要性。當然仲甫先生的回答照舊很妙:看來這將來誰對誰錯還很難說,我何錯之有?不寫。
更有,事實上毛澤東對陳獨秀的評價幾乎全是正面的,其中除了早期的敬仰與知遇之恩的表述之外,更多的是歷史功績的表述。但陳獨秀在黨內的地位與形象問題上的塵埃仍然長期揮之不去。我們長期籠罩在寧左勿右的思維慣性裡使得沒有人敢於替陳獨秀一力承擔,但牆內開花牆外香,陳獨秀終老荒野,也成全了他中國文人的不朽氣概與飄逸風貌。還是我們歷來善於打破思想禁區的鄧公就用濃重的四川口音一錘子定音時說得好:只要沒有…只要沒有…只要沒有…,那就應該承認陳獨秀…..
看來,歷史不需要任何套話與廢話!
今天,如果中華民族不再需要景仰盤古,而西方民族不再仰望普羅米修斯,人類也就不再需要頂天立地的英雄,那麼「吃水不忘掘井人」的古訓是否還能重新佔領人心?一個民族不再有廉恥這並不是一件好事,一個再偉大的民族都需要時不時地來上一段「良心發現」!我們實實在在需要對近現代史上眾多劃破夜空的陳獨秀們來上一段回憶,以便證明我們仍然還作為人而繼續活著。
文人何錯之有?文人報效民族,文人氣貫長虹,文人困死荒郊!
這就是陳獨秀一生的終點向我們提示出的為人警示,它所散發出為民族,為品格,為做人的高尚氣節,可貴風骨與飄逸灑脫夠我們享用一生,為此,我們應當誠心誠意地景仰和紀念他。(老夏 中國網專家博客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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