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上個月在飛機上碰到一個山東老鄉：「中國人富起來了，揚眉吐氣了。我現在的孩子兩歲多就開始學外語了，你說怎麼樣？」我說：「我的經驗是兩歲別學外語，讓孩子好好玩玩吧，學什麼外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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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2013年12月14日，前外交部長李肇星攜新書《說不盡的外交》做客騰訊書院，在北京大學英傑交流中心為讀者帶來了一場題為「說不盡的外交：李肇星的詩意外交旅程」的主題演講。李肇星回憶了自己的求學歲月與外交生涯，並與在場的數百位讀者分享了自己的人生體驗。以下是現場回答讀者問題的環節。
李肇星做客騰訊書院
【要點1】居裡夫人說過，「科學是沒有國界的，科學家是有祖國的」。這位女同學是學新聞的，我變一下送給你，「新聞是沒有國界的，新聞工作者是有祖國的」。
【要點2】我在聯合國當常駐代表的時候，有一次我的秘書突然從後面跑上來報告，「大使，剛才我在後面碰見一個美國人，他在製造兩個中國，散發傳單、散布『臺獨』的思想，向您報告」。我當時很生氣：「這你也報告嗎？你不知道他不對嗎？你當時應該批駁，不是向我來報告，你趕快跑步回去批判他」。
【要點3】我們國家一位前國家主席是四川人，當時有一個翻譯老聽不懂四川話。主席講話後，他說：「主席，你說的是什麼？」。主席說：「你是做外交工作的，怎麼對你就怎麼翻，你不要問我。」
【要點4】我們現在常說「OK」，可OK是怎麼來的？是兩三百年前紐約港一個碼頭工人名字的縮寫。在搬箱子的時候，他認為可以裝船了，就寫下名字的縮寫。他連小學沒有畢業，就寫上O.K.。慢慢大家覺得這是英文詞了，就是形容好的意思，其實是一個沒有怎麼上過學的美國工人名字的縮寫。
【要點5】上個月在飛機上碰到一個山東老鄉，他很專業地講：「中國人富起來了，揚眉吐氣了。我現在的孩子兩歲多就開始學外語了，你說怎麼樣？」我說：「我的經驗是兩歲別學外語，讓孩子好好玩玩吧，學什麼外語。」
【要點6】翻譯最重要的是政治內容要注意把握，我們說的每句話都要至少對國家有利無害。做翻譯就像做中草藥，中草藥不一定治病，但要確保對身體無害。做翻譯千萬不要對祖國帶來害處。
【要點7】我到小學二年級第一次見汽車，所以當時的夢想是開汽車。這個夢想在非洲實現了，當外交官、翻譯，當時外交部的規定很明確，你不能單獨請翻譯，國家的錢有限，所以要求到使館工作的年輕人又要會開汽車，又要給領導當翻譯，還要當老師，所以什麼都幹過。
【要點8】我夢想過當司機。後來也想開火車，沒有實現。後來想開飛機，也報考過空軍，也沒有實現。我說句實話，我什麼夢都做過，包括做記者，唯一沒有想過的就是當外交官，後來糊塗地當上了，所以我覺得夢可以做，是應該做的。
問：您好，我是您的忠實讀者，讀過您寫或編纂的書超過了十本。我有一個問題，出版社的朋友告訴我，雖然您出了很多書，但是您個人對出書這件事情不是很熱心，而是被很多朋友敦促著寫，您的出書態度是不是如此？第二個問題，您如果真的對出書不是這麼熱心的話，三年之前您是在什麼樣的機緣和想法下想要動筆寫這書《說不盡的外交》？
李肇星：你說的對，比我優秀的外交幹部多得很，他們多數都沒有寫，我寫幹什麼呢？還有好多先進人物都沒有寫，我覺得自己寫不寫意義也不大。再加上我兒子告訴我網上一個傳聞，「現在讀書的人少了，寫書的人多了；知道魯迅的少了，知道周迅的多了」。我說魯迅我知道，我也特別敬仰，周迅是誰？我兒子就笑話我，連周迅都不知道。後來有朋友催我寫，我覺得也挺好。這三年控制時間來寫，我看稿子、寫稿子、改稿子都在飛機上。那個時候效率比較高，沒有人打擾。我建議年輕人多寫一點，年輕人才華橫溢，精力也充沛。
我認識的一個好朋友，是一個國家級的官員，他跟我講過一個故事。他原來想彈鋼琴，但是他的前輩說你的鋼琴還不錯，但是不會達到全國一流。他說，那怎麼辦呢？前輩說，不會彈鋼琴可以拉小提琴，也可以練打擊樂。我這個朋友又說，如果打擊樂也不行呢？前輩說，那就去當領導。我這個朋友後來發現，別的事都幹不好，就只能當團長了。到了外交部也這樣想，當不好司長、副部長，所以後來糊裡糊塗當了部長。
當部長的主要經驗就是：向所有的年輕同志學習。一想起這些我就想起大家了。現在擔任外交部副部長的翟雋，他曾經根據我的指示，冒著風險，不怕死、不怕苦到戰亂當中的伊拉克去救了八位農民。真的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死。
還有一個女外交官現在還健在，80多歲了，她在非洲工作30多年，曾經給非洲婦女輸過血。
還有一位外交官為了保護機密文件和歹徒搏鬥，肋骨被打斷。但是保持著對國家的一片忠誠，寧死不屈。
我的書寫的是這些，我不是為自己而寫。你是學什麼的？
問：我學新聞。
李肇星：我把我喜歡的一句話送給你，居裡夫人說過，「科學是沒有國界的，科學家是有祖國的」。這位女同學是學新聞的，我變一下送給你，「新聞是沒有國界的，新聞工作者是有祖國的」。謝謝！
問：非常榮幸有機會提問。問一下個人在職業發展工作上的問題，求得您的一些指點。我是一個翻譯，考過了北京外國語大學同聲傳譯資格認證，現在是一名英語老師。我也做一些商務類的國際會議的翻譯。我一直有一個夢想，特別希望去外交部做翻譯。這個夢想沒有實現，主要的原因是因為教育經歷比較複雜。
李肇星：你老家是哪裡？
問：我是您的老鄉，在山東威海。我的教育經歷比較複雜，因為我考了北京外國語大學同聲傳譯資格認證，也考了英國劍橋大學高級商務英語，其實我是沒有上過大學，這些都是自己自學的。我也在北大上了人力資源課程。我現在有一些職業方面的能力，但是還需要很多的學習，也沒有實際學位。不知道去外交部做翻譯的夢想還能不能實現？
李肇星：談不上指點，但是見到老鄉就說點心裡話。從嚴格的意義上講，根據我在外交部43年的體會，那裡沒有專職翻譯這一說，只有外交官員。而對外交官員的基本要求首先是對祖國和人民的忠誠，為了祖國的需要、人民的需要叫你去打仗你就去打仗，而且要有為人類服務、為人民不怕犧牲奉獻的精神。
所以說你要當翻譯，首先要想好怎麼為人民服務。年輕人要翻譯，同時要做好工作。我對翻譯發過一次脾氣，我舉一個例子。我在聯合國當常駐代表的時候，他是秘書也是翻譯，我不想去聯合國開會。他突然從後面跑上來報告，「大使，剛才我在後面碰見一個美國人，他在製造兩個中國，散發傳單、散布臺獨的思想，向您報告」。我當時很著急，也比較生氣。我就說，「這你也報告嘛，外交當然要強調組織紀律性，要匯報，但是這件事你不要喪失機會，你不知道他不對嗎？你當時應該批駁，不是向我來報告，你趕快跑步回去批判他」。
沒有單純翻譯這麼一說，翻譯工作是很重要的，必須把祖國的利益放在首位，把祖國的尊嚴放在首位。
我們國家一位前國家主席是四川人，當時有一個翻譯老聽不懂四川話。主席講話後，他說：「主席，你說的是什麼？」。主席說：「你是做外交工作的，怎麼對你就怎麼翻，你不要問我。」
還有從專業訓練來講，我覺得首先是學好母語。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第19條，國家提倡全國推行普通話，所以要先學好母語。上個月在飛機上碰到一個山東老鄉，他很專業地講：「中國人富起來了，揚眉吐氣了。我現在的孩子兩歲多就開始學外語了，你說怎麼樣？」我說：「我的經驗是兩歲別學外語，讓孩子好好玩玩吧，學什麼外語。」
我認為應該把母語放在前面，根據工作來學外語。你沒有上過正式大學，說明你很有天賦。我有一位老師給我推薦過一個印度作家，他就是第一個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亞洲人，1913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他曾經在1924年到過北平見過梁啓超先生。梁啓超先生推薦他會見魯迅先生。這個人是誰知道了嗎？泰戈爾，他是加爾各答人。所以你將來可能和他一樣偉大。他特別注意向群眾學習，向民族文化學習。他現在保持著兩個記錄，一個是得諾貝爾文學獎的第一個亞洲人，另外是現在唯一一個兩國國歌的作詞作曲者，孟加拉國和印度國歌都是他作詞和作曲的。
另外學外語要學得地道，我現在聽到很多老太太都會說外語了，就會OK了。但是有一位老師也講過，說OK要知道OK怎麼來的？是兩三百年前紐約港一個碼頭工人名字的縮寫。在搬箱子的時候，他認為可以裝船了，就寫下名字的縮寫。他連小學沒有畢業，就寫上O.K.。慢慢大家覺得這是英文詞了，就是形容好的意思，其實是一個沒有怎麼上過學的美國工人名字的縮寫。
我在北大的時候，當時英國來的老師規定誰說OK就扣分。前幾年我碰見一個英國大臣的時候，我說你怎麼也說OK了呢？這就是約定俗成了。所以要學好語言，還要了解起源，這個很重要。當然最重要的是政治內容要注意把握，我們說的每句話都要至少對國家有利無害。想起當翻譯來我也做過中草藥，中草藥不一定治病，但是千萬不要對祖國帶來害處。謝謝老鄉。
問：您好，很榮幸能夠聆聽您的講座，我是北大的一名碩士研究生。您學生期間的夢想是否因為困難而動搖過？第二個問題是您曾遇到很多困難，在這種情況下是靠什麼信念來支撐著夢想？
李肇星：來自哪裡？
問：我是江西的。
李肇星：我是1995年9月帶著非洲的朋友上過井岡山。
我覺得你講動搖、多變也行，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動搖。夢總是在變，夢也是與時俱進的，離不開當時的政治觀念、經濟觀念、文化觀念。我們家鄉不像你們那裡那麼發達，我到小學二年級第一次見汽車，所以當時的夢想是開汽車。這個夢想在非洲實現了，當外交官、翻譯，當時外交部的規定很明確，你不能單獨請翻譯，國家的錢有限，所以要求到使館工作的年輕人又要會開汽車，又要給領導當翻譯，還要當老師，所以什麼都幹過。
我第一個夢想是當汽車司機，後來也不想了。突然到非洲了必須自己開車，然後就學會了。我現在要感謝非洲老師，是一個老太太，要求可嚴格了，對於中國特別友好。在方向盤上手的姿勢不對就打我，腳不放在離合器上一腳踢過來。後來第一次坐火車是初中二年級，後來就想開火車，也沒有實現。後來想開飛機，也報考過空軍，也沒有實現。我說句實話，我什麼夢都做過，包括做記者，唯一沒有想過的就是當外交官，後來糊塗地當上了，所以我覺得夢可以做，是應該做的。但是最大的夢應該和祖國的夢保持一致。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