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眾沒有真正渴求過真理,面對那些不含口味的證據,他們會充耳不聞……凡是能向他們提供幻覺的,都可以很容易地成為他們的主人,群體精神最需要的不是自由而是服從。人一到群體中,智商就嚴重降低,為了獲得認同,個體願意拋棄是非,用智商去換取那份讓人倍感安全的歸屬感。——古斯塔夫·勒龐
「德陽女醫生自殺」事件備受關注。8月5日,四川綿竹市法院開庭審理此案。
兩年前,安醫生及其丈夫喬偉(化名)在遊泳館與13歲初中生發生衝突,隨後兩家矛盾升級,雙方調解未果。
事發兩天後,一家媒體的微博帳號發布視頻——「疑因妻子遊泳時被撞倒,男子竟在遊泳池按著小孩打」。很快,喬偉和安醫生的工作單位及個人信息被人肉,罵聲紛湧而來。
事發五天後,35歲的安醫生在車內服下安眠藥輕生,經搶救無效死亡。
自殺前,她發簡訊給調解民警:「對不起,是我做錯了,我對整件事負責,一條命頂一個心理創傷應該夠了嗎?」
之後,網絡輿論反轉,矛頭指向孩子家屬。對此,喬偉表示,「沒有贏家都是輸家。」
【女醫生自殺誰之過?】
一字一句的看過了安醫生丈夫喬偉接受參訪時說的話,真的很壓抑,我能想到安醫生走之前內心的糾結、愧疚、自責、懊悔以及無法排解發洩的巨大委屈與悲傷。
且不論事情因誰而起,當安醫生帶著一身傷痕和滿腹委屈回到家中時,絕對想不到事情竟然會失控到這個地步。能讓一名醫生、一位母親,放棄恩愛的丈夫、心愛的孩子、敬愛的父母、憐愛的病人,痛苦的走向死亡,這是多麼憋屈,多麼絕望的抗議,這是善良的安醫生無聲的悲鳴。還記得李鴻章寫過一句詩:「勞勞車馬未離鞍,臨事方知一死難。」究竟是怎樣的自責,最終讓安醫生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
一是衝突雖然是丈夫打了孩子,可是丈夫也是為了保護自己才有這種過激舉動,究其原因安醫生還是責怪自己。
二是孩子在衝突中無論是否有錯,作為「弱勢者」和「受害者」,善良的安醫生只能責怪自己。
三是輿論的持續發酵、愈演愈烈,安醫生看不到事情妥善解決的曙光,與其所有人在泥潭裡掙扎,安醫生選擇了用自己的犧牲來結束一切。
三座大山壓在身上,安醫生似乎也只有死亡這唯一的出路。
【雪崩之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又一次,網絡在社會事件當中充當了極不光彩的角色,新聞中的一句話讓我極端憤慨又哭笑不得「之後,網絡輿論反轉,矛頭指向孩子家屬。」好一個「網絡輿論反轉」,好一個「矛頭指向」,這就是為什麼說網絡世界沒有「正義」二字!在網絡世界,數量,即是正義!
群體不善推理,卻又急於行動,群體只會幹兩件事—錦上添花或落井下石。
回顧之前韓國女藝人崔雪莉自殺一事,之前鋪天蓋地的指責,言之鑿鑿的緋聞實錘,一夜之間,網上的鍵盤俠們風向大變,說著什麼「希望天堂不再有痛苦」。殊不知人間的痛苦有多少就來自這些嘴裡喊著「我又不知道,還不是她自己做的不好」的網絡施暴者。
素質低下,缺乏理性,過激,衝動是當代網民,甚至當代社會民眾的顯著特徵。面對面的情況下還能保持基本的禮儀,一到了網絡上,隔著防火牆和頭像暱稱,各種素質持續下降,人性陰暗面暴露無遺。一言不合就「口吐芬芳」,「你能那我怎樣」掛在嘴上,難道這就是網際網路本來的樣子嗎?這種人如果是「鍵盤俠」,他們的俠義何在?他們腦子裡只有發洩,只有利益,哪裡有正義?
不論是崔雪莉也好,安醫生也罷,自殺的原因都不僅僅是工作的壓力,或是矛盾造成的壓力,她們所遭受的網絡暴力像一把無形中的放大鏡,無數倍地放大了她們生活中所有的委屈和無奈,無處可在的網絡就像是一個向內裝滿尖刺的牢籠,讓她們無所遁形,是網絡暴力的大手擠乾淨了她們肺裡最後一絲空氣。
網絡世界不是法外之地,請大家能多一點理性,多一點冷靜,不要再讓無辜的人被網絡暴力推下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