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起:上海出品的舞劇《永不消逝的電波》(上海歌舞團供圖)、評彈劇《醫聖》(上海評彈團供圖)、雜技劇《戰上海》(本報記者 葉辰亮攝)破圈引發關注,專家叫好、人民點讚。 製圖:馮曉瑜
創造性轉化與創新性發展,是傳承和發揚紅色文化、海派文化、江南文化的必經途徑。真正落實到具體作品的創作中,則需要藝術工作者們富有更多的生活積澱、更飽滿的創作創新熱誠、更精湛的藝術表達技能、更高更自覺的使命擔當、更深的對人民的情懷。
「十三五」期間,在從高原邁向高峰的道路上,上海文藝院團通過舞劇《永不消逝的電波》、雜技劇《戰上海》和評彈劇《醫聖》等一批製作精良的舞臺作品,進行了「兩創」的有效實踐,在堅持本體的基礎上凸顯優勢,補齊短板,讓紅色文化、海派文化、江南文化有了更豐富的舞臺呈現、更生動的藝術表達,使得「上海文化」品牌產生了更加廣泛的傳播力與影響力。就拿《永不消逝的電波》來說,到本月25日,該劇的全國巡演場次將達到200場,有些觀眾甚至從蘇州一路追到瀋陽,連看了31場。
適應觀眾不斷變化的審美需求,為自己贏得更大舞臺
評論家、上海戲劇學院教授榮廣潤用「X+劇」來概括《永不消逝的電波》《戰上海》和《醫聖》三部作品在藝術樣式上的創新。這實際上體現了這些傳統藝術門類在今天面臨的共同課題:如何突破原先單一的表現形式,適應觀眾不斷變化的審美需求,為自己贏得更大的舞臺。
以《戰上海》為例。主創曾經表示,儘管接連拿下世界雜技最高獎「金小丑」,但如何從為炫技而生的馬戲城,走向對綜合呈現要求更高的現代劇場,是上海雜技團一直以來渴望攻堅的課題。
《醫聖》的誕生,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也是上海評彈團希望改變一直以來的表演樣式,讓演員不僅站起來,而且增加更多表演、更多場景、更多戲劇元素,從而增強表現力,爭取更多觀眾。
然而,無論是雜技還是評彈,在與戲劇元素的碰撞中都會產生很多新問題,成為創作中亟待突破的瓶頸。
以雜技為例,評論家李守成表示,雜技的特點是雜,每個節目自成體系,不需要任何邏輯上的聯繫;雜技的本體是技,通過高難度技藝的展現帶給觀眾審美享受。一旦變成「雜技劇」,就意味著要在保留傳統技藝的基礎上,用內在的邏輯來串聯各個節目,使之能夠表現情節和人物。這是《戰上海》在創作中面臨的最大難點,而該劇最終能夠取得成功,在去年作為第21屆中國上海國際藝術節開幕演出亮相之後叫好又叫座,也正是因為在這方面作了有效突破。評論界一致認為,無論是「雨夜飛渡」裡的梅花樁、「鐵骨攻堅」裡的軟梯、「暗巷逐鬥」裡的地圈,還是「生死黎明」裡的蹦床,傳統的雜技節目被有機地融入故事情節,並且被注入了情感,技藝由此從原先的「炫」轉換成了藝術表達和思想詮釋。
突破對藝術門類的固有認知,豐富中國故事的傳播載體
如果說觀眾的審美需求是一種外在動力的話,那麼,這幾部上海出品的文藝作品不約而同地以 「劇」為後綴——用李守成的話來說,即「把長於敘事的戲劇移植、改編、轉化到舞蹈、雜技和曲藝的舞臺上」,其背後更有文藝院團一種由內而外產生的驅動力。
舞劇《永不消逝的電波》是一個非常典型的例子。作為向新中國成立70周年獻禮的作品,它自誕生以來全國巡演接近200場,讓觀眾感受到了創作者講述中國故事的澎湃激情。評論家方家駿告訴記者,中國舞劇曾經誕生過《小刀會》《白毛女》《紅色娘子軍》等具有強烈敘事意識的經典作品,但是在此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故事性被視為舞劇的一種過時,「舞劇應該追求可舞性可看性」的觀點逐漸成為業界主流。然而,如果一味放棄對於敘事性和思想性的追求,放棄對表演語彙的拓展,那無疑是一種自我邊緣化,無法走到今天的文化主流中來。《永不消逝的電波》最終能夠爆紅出圈,很大程度上正是源自青年一代編導對於敘事的自覺回歸。創作者成功借鑑和吸收了戲劇元素甚至電影類型,將一個情節複雜的故事組織在舞劇裡,融匯在肢體語言中。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雖然沿襲了同名電影的故事情節和人物設計,整部作品不僅向戲劇靠攏,也運用了電影的蒙太奇手法,但《永不消逝的電波》並沒有成為電影的舞臺版。正如評論家胡曉軍所說,科學、正確的「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有賴於對本體屬性的「守正」、對創作規律的尊重,否則各種藝術門類自身的獨特性就會消失,而趨於同質的單一。很多觀眾都對作品中四組雙人舞同時在臺上串聯起李俠和蘭芬感情歷程的舞段印象深刻,評論家們認為,這就是運用舞劇獨有的結構和獨特的肢體語彙,實現了其他藝術門類無法實現的效果,從而拓展了自身的表達空間,不僅使其在「講述中國故事」上具有了和其他藝術門類同樣的可能性,而且具備了自己的獨特優勢。
將「兩創」實踐推向深入,不能讓人才成為木桶上最短的板
無論是《永不消逝的電波》在表現紅色題材的同時形塑了以上海為代表的現代中國的地緣美學特徵,還是《戰上海》作為海派雜技對紅色文化題材的首次戲劇呈現,抑或是《醫聖》對於江南曲藝劇種的當代性開拓,無疑都通過「兩創」實踐極大豐富了表現紅色文化、海派文化、江南文化的藝術載體。在評論家們看來,上海要實現文化大都市功能全面升級,意味著這樣的實踐要繼續走向深入,而相關人才的培養,成為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
人才首先是臺前的。就舞劇而言,榮廣潤認為,在《永不消逝的電波》的成功要素中,兩位主角是非常重要的一項。「他們的肢體動作跟人物情感完美結合在了一起,由此,舞蹈語彙就不僅僅是技巧展示而真正有了藝術感染力。這說明他們的舞臺經驗、感受力、對角色的理解、對舞蹈動作內在情感的理解,都高出一般演員。這樣的人才是不多的。」就雜技劇而言,方家駿指出,雜技演員類似運動員,從小隻練一個項目,但是當雜技變成雜技劇,演員變成劇中的一個角色,光有一種技藝就無法勝任。這些都需要在未來的人才培養中加以考慮。
更重要的角色在幕後。在專家們看來,傳統藝術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必然需要多種藝術門類的借用和移植,這一方面涉及題材和表現樣式之間的契合度問題,另一方面則表現為音樂、舞美、服裝、道具等多種元素在舞臺上的綜合呈現,這些都意味著對於各門類人才的更高要求。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不可或缺的角色是項目的領頭人——可以是製作人,也可以是院團長,而這個人的把控能力決定了一部作品能否在全方位達到高度統一。有評論家指出,這樣一個人需要具備多方面的素質,比如過人的審美和鑑別能力,比如開闊的藝術眼界,又比如充足的人脈——「有些人名氣很大,但是不一定適合你這個項目,你要有渠道去了解和判斷」,還比如平衡社會效益和市場效益的能力。「這方面的人才,現在非常缺。」
【來源:文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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