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學習英語的高投入與低成效,一直是讓人頭疼的難題,到底是中國人天生不具備學習英語的能力,亦或是中國人對漢語英語的語言學關係存在認識誤區,一直是公眾熱議的話題之一。近段時間,「英語是漢語方言」的說法,在各種媒體上有著各種議論。2011年2月,華中科技大學出版社出版了湖北語言比較研究學者吳彬華、聶鶴松兩位先生的《英漢語源對比同解學習法——英漢同源說文解詞》學術著作,一定程度上回答了英語到底是不是漢語方言的問題。截止目前,最早的以公開出版學術專著的形式探討英漢同源相關問題的理論書籍,國內或國際上,只有吳彬華、聶鶴松兩位先生的這部學術專著。近日,我報記者專門就此話題對吳彬華先生進行了專訪。
記者:吳彬華先生,據我所知,語言學界將漢語歸結於漢藏語系,是孤立語的一種,英語歸屬於印歐語系,是曲折語的一種,這兩種語言,人們普遍認為是「風牛馬不相及」的語言,您卻在您的專著《英漢語源對比同解學習法——英漢同源說文解詞》一書中宣稱英語是(古)漢語的方言,與我們湖北話特別是武漢話有著非常親的關係,您在書的《引言》中甚至說我們武漢人如果學不通英語,恐怕真的非常冤(wrong)。您認為,英語是漢語方言,英語與武漢話非常親,真的有依據嗎?吳彬華:比較語言學是西方語言學者建立的一套學術體系,西方學者建立這套學術體系時,或者沒有仔細研究漢語的語言以及漢字特點,他們將英語與漢語歸結為不同的語系,大概是一種誤判。當然,這種誤斷對當今語言學的影響非常深,也導致我們中國人學習英語時,將英語當成「外語」進行填鴨子式的硬塞,中國人學習英語的成效,當然會大打折扣。其實,英語是不是漢語的方言,拿一句話就能夠驗證。全世界的人學習英語時,上第一課老師或者會教一首《ABC Song》的歌曲,讓學生去學唱。這首歌曲的名稱明顯能夠用漢字來書寫成《ABC 頌》;另外,這首歌曲中的有一句唱詞:I can say my ABC。這句唱詞顯然也是漢語:俺-可-說-某-ABC。
記者:哦,這麼說,英語確實跟漢語非常相似。I can say my ABC。這句唱詞與「俺-可-說-某-ABC」,兩者之間的句法結構是一樣的,指義也是一樣的,只不過,英語說話的口音,更像是湖北的隔壁河南老鄉的口音。吳彬華:是的。漢語英語表達其語言的基本句法結構是主語-謂語-賓語結構,兩者之間進行互解時,其語句不需要或者極少需要調整其結構順序,英語漢語互解,不需要像梵語漢語互解時「倒胡語為華言」,這是學術界認可的。也就是說,從語言學的大的框架上講,英語漢語可能是同一個或同一批「語言老師傅」按照相同模式搭建出來的。從語言的細節上講,像英語第一人稱單數主格代詞I,明顯是河南話中的第一人稱單數代詞「俺」,兩者的口音大概是相隔幾裡路的鄰村人的口音,河南老鄉說英語I時,只需要將其口音稍微向英語方向飄移一點點,他們的河南話中的「俺」,大抵就是英語話I了。
記者:我們湖北人聽河南老鄉說話,基本上沒有困難,兩者是能夠互相自然交流的。但我們湖北人聽英語,是聽不懂的。您認為,這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吳彬華:我們湖北人不能自然聽懂英語,原因比較多,我認為主要原因是大家先天性地將英語當「外語」造成的。這好比武漢話與黃石大冶話,武漢話屬於中國西南官話的一支,與宜昌、重慶、成都方言更接近一些,而大冶話則與江西方言相近;漢語中江西方言的口音與西南方言的口音差別非常大,如果沒有一定程度的口語學習,大冶話與武漢話,兩者是無法進行日常口語交流的。但大冶話與武漢話,只是口音有差異造成的,武漢人聽不懂大冶話,並不能說明大冶話就是武漢話的「外語」。我們湖北人聽不懂英語,大部分情況下,是英語詞彙的口音不太一樣而已。其實過細的聽一下,英語中有非常多的湖北方言詞彙,湖北人自然而然地聽懂部分英語詞彙,是沒有問題的。例如,英語詞彙quick,其讀音寫成漢語拼音為kuike,其指義為漢字「快」、「快去」;武漢話將「快-去」念成kuai-ke,大家感覺一下英語詞彙quick與武漢話中的「快去」,兩者並沒有太大的差別,只是口音稍有不同而已。另外,英語詞彙quick的反義詞是slow,武漢話說一個人辦事慢也會說「辦事死攏」。
記者:嗯,仔細聽一下,還是這麼回事。英語中的quick與武漢話中的「快去」,指義是一樣的,只是說話的口音稍有差別。武漢隔壁的孝感方言說人做事慢,也是「死攏」。這就是說,英語詞彙quick與slow,我們湖北方言都有。吳彬華:是的。我們湖北方言特別是武漢方言中,有許多與英語相對應之同源詞彙,像英語中用-ke做尾音的動詞,如make、take、like等,都與武漢方言中以「-去(音ke)」形成的動詞是同源詞彙,make,在武漢話中為「媚去」,take,在武漢話中為「帶去」、like在武漢話中為「樂靠」。
記者:這麼看,英語與武漢話,確實相通。不過,武漢話更習慣將「去」放在其本動詞的前面,如「去媚」、「去帶」。吳彬華:是的。英語詞彙與漢語詞彙,有時候也需要相互倒過來念,或者更符合雙方語言表達的習慣。例如,英語詞彙book,倒過來念就是漢字「課本」。英語詞彙use,倒過來念就是漢字「使用」。
記者:是的,是的。看來,有些英語單詞倒過來念,就是地地道道的漢語詞彙。吳彬華:不過,英語詞彙與我們武漢話中相對應的詞彙,發音並不完全一樣,像like,英語的發音是laike,武漢話「樂靠」的發音是lokao。
記者:「十裡不同音」,正常的。要是英語詞彙的發音與武漢話中相對應詞彙的發音完全相同,英語就是武漢話了!哈哈哈!吳彬華:是的,「十裡不同音」,這是人們認識人類各色語言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則。也就是說,世界各地的人們在說同樣的話表達同樣的語義時,用字用詞可能是一樣的,但因為受社會或自然環境影響,人們用字用詞的口音可能會發生變化,說話的字序詞序會出現前後變化。比如,湖南長沙話將「吃」念成了qia(普通話中的「恰」之音),而普通話則發音為chi,武漢話則發音為qi。無論長沙話,還是普通話、武漢話,儘管在「吃」這個字的發音上有區別,但這並不影響人們對「吃」這個字的語義理解。還有,像山東濰坊一帶的方言,會將「不知道」說成「知不道」。
記者:是的,說話的字序詞序發生了變化,這也是各地方言變化的常見現象。像我們湖北土話,表示否定,經常會將普通話中的「沒有吃」說成「吃屁」。「屁」這個表示強烈否定的副詞,放在了「吃」的後面,普通話則將否定副詞「沒有」放在「吃」的前面。當然,無論是在「吃」的前面添加否定副詞,亦或是在「吃」的後面添加否定副詞,都不影響其對「吃」這個動作的否定。吳彬華:兩地(或多地)語言中的用字用詞的本體指義相同,但口音稍有差別,我將其總結為人類語言發展變化過程中的「近音飄移現象」,如果大家理解了「近音飄移現象」,很多表面上聽不懂的語言,從語言的本源上講,或者就不是「外語」了。
記者:哦,我想想,是這個道理。像我在湖北各地進行採訪,湖北各地方言的差別還是知曉一些。如,孝感相隔武漢只有幾十公裡,孝感話屬於江淮方言區,與黃岡話、安徽的安慶話相類似。孝感話與武漢話,能夠無障礙交流,但兩者的口音差別,是蠻明顯的。像對於「外婆」的稱呼,孝感話為gaga,武漢話為jiajia,孝感話與武漢話之音的差別,也是「近音飄移」造成的,孝感人只要將說話時的輔音ge,調整為輔音ji,孝感話就轉換成了武漢話,所以,孝感人學武漢話,是比較方便的,只要稍稍挪一下口音就行了。哦,我想起來了,英語中似乎也有gaga這個詞,像著名歌星Ladygaga,她的名字就是典型的孝感話。吳彬華:是的。漢語北方方言區使用的日常用語詞彙,與英語的相似度極高。漢語各地方言之間的差別,西方的英語與荷蘭語、德語之間的差別,都是由於「近音飄移」產生的。理解了「近音飄移現象」,就等於理解了初等幾何學中的「三角形相似定律」。無論兩個三角形放在同一平面的什麼位置,只要滿足「相似定律」,這兩個三角形就是相似的。我們也可能這樣認為,兩種(或多種語言)之間只要基本的句法結構相似,構成兩種語言的對應的基本詞彙指義相同,只是口音有差別,則兩種(或多種語言)是同源語言。如果同源語言中的一種語言的基本詞彙在發音與指義方面能夠兼容或互通另一種語言,那麼,被兼容或互通的語言就是其方言。
吳彬華:漢語是能夠兼容英語的。有一個英語詞彙的釋義,很能說明漢語(主要是漢字)的強大兼容性,這個英語詞彙就是fast。一般英語詞典中,fast有四種解釋,第一種解釋就是我們通常見到的「辦事的速度很快」;第二種解釋是「飢餓的」;第三種解釋是「禁閉的,關起來的」;第四種解釋是「作風放蕩的,不顧世俗的」。Fast這個英語多義詞的這四種釋義,基本上是風牛馬不相及,如果英語人士不學習漢語,估計永遠也不會明白Fast為何是這四種指義。其實,掌握了「近音飄移現象」,再將Fast與其指義相當的漢語詞彙進行對照,很快就能夠找出對應的漢語詞彙分別為:一是「風似的」,指義為辦事情像風颳一樣的快;二是「乏食的」,指義為「缺少食物的」;三是「封鎖的」;四是「風騷的」。漢語漢字能夠將英語詞彙Fast的指義非常方便地說明白,而英語如果沒有上下文的關聯指義,恐怕很難說明Fast到底是什麼意思。用拉丁字母文字書寫的英語,如同用諺文字母書寫的韓國語一樣,指義性不強,沒有漢語漢字的指義精準,這是拼音文字書寫語言的通病。從英語詞彙Fast的漢語漢字對解來看,漢語漢字兼容英語詞彙,是沒有困難的。另外,中國古漢語基本上是單音節詞,也就是一字一詞,中國現代漢語則大部分是雙音節詞,英語的基本詞彙,亦以單音節詞雙音節詞居多,這兩種語言中的單音節雙音節詞,進行一一對應的漢字書寫,是沒有困難的。
吳彬華:某種程度上講,漢字的字庫是為人類所有語言準備的。用漢字來書寫英語,可能比用漢字來書寫日本語,要方便得多。像英語的人稱代詞I,可用漢字「俺」來書寫;you可用漢字「友」來書寫,有些英語方言也將you念成ye,ye則是漢字「爺」或「姨」;he,可用漢字「男子漢」中的「漢」來書寫;she,則可用漢字「氏」來書寫,中國古代,女性都用「氏」來稱呼。
記者:以上您指出的人稱代詞,確實能用漢字來一一對應的書寫,但英語的人稱代詞,有主格賓格、單數複數的形式變化,漢語的人稱代詞,好像沒有。您如何看待這個問題?吳彬華:英語人稱代詞的格變化、數變化,大家只要將這個詞彙對應的漢字找出來,就會發現,這只是英語詞彙在用法方面的小小技術處理。如,英語第一人稱單數賓格代詞me,在德語裡為mir,法語裡為moi,明顯是漢字「某(兒)」的變音字,其中法語中的moi與漢字「某」的發音更接近。漢字「某」,英語根據用法不同,被寫成了三種字形,一是my,二是mine,三是me,這是英語粗中有細的地方;適應英語詞彙的這種變化,我們同樣可以將漢字「某」的上部分,加一橫與減一橫,構成三個字形與指義相似的「某」字,與其一一對應。又如,英語第一人稱複數主格代詞we,德語第一人稱複數主格代詞wir,明顯是漢字「吾」、「吾兒」。英語、德語、法語人稱代詞的所謂格運用、數運用,仍然是漢字人稱代詞運用的一點技術性限定而已。英語人稱代詞的格變化、數變化,只是表象,其本質仍然是同類的漢語代詞。
記者:哦,也就是說,英語的人稱代詞,不管運用上如何變化,仍然使用的是漢語中的人稱代詞。記者:學者們認為英語是曲折語,漢語是孤立語,是因為英語動詞有著明顯的時態變化(也叫位變化),漢語則沒有。您怎麼看待這個問題?吳彬華:這個問題仍然要從英語動詞時態變化的本源漢語漢字上做分析。如,英語中變化最複雜的判斷動詞be,與相應的人稱代詞相配,有原態be,單數現在時態有am、are 、is,單數過去時態有was,複數現在時態有are,複數過去時態有were,以及過去分詞有been。大家認為,如此複雜的英語判斷動詞be及同類分支是一個有「步兵、炮兵、工程兵」的軍陣,在漢語裡只有一個「步兵」漢字「是」與其對應,這顯然是沒有過細研究漢語中的判斷動詞亦是一個龐大的合成軍陣造成的。漢語中最原始的判斷動詞是古漢語中的「本」字,中國著名歷史人物關公經常說:「吾本河東解良人也!」英語判斷動詞be,明顯是漢字「本」的飄移音,表示判斷的漢字「本」,在荷蘭語中為ben,在德語裡為bon。其他的如am,明顯是漢淮方言中的「安名」,are是漢字「口昂」,is是漢字「亦是」;was是漢字「往是」,were是漢字「謂爾」;been是漢字「秉持」中的「秉」。漢字中的判斷動詞遠遠不止以上的英語對應字,還有「也」、「…者…也」、「叫」、「喊」、「乃」等等。
記者:喲,這麼一分析,漢語的判斷動詞庫,確實比英語更豐富,確實能夠兼容英語的所有判斷動詞。吳彬華:是的,英語日常用語的基本詞彙,基本上能夠用漢字來一一對寫,所有,準確地運用漢字來對解英語詞彙,對於中國人識讀英語,非常重要。像英語動詞go,在不同的語境下,其指義可用漢字「過」、「攻」、「拱」等漢字進行精準對解,當其指義為漢字「走過去」的「過」時,其第三人稱單數現在時態goes,即是漢字「過身」,其現在分詞going,即是漢字「過也」,其過去時態went,即是漢字「往的」,其過去分詞即是漢字gone「趕」。
記者:我再看一下,go,went,gone,漢字「過」、「往」、「趕」,也就是說,英語動詞的時態變化形式,仍然位於漢語動詞的同一指義圈子內,並且是其本動詞的同義詞或近義詞。哦,我算是徹底明白了,從這個角度講,英語確實是漢語的方言,用漢字來書寫英語,確實可行。哈哈,將中國人搞得腦袋疼的英語,原來確實是漢語的方言。現在有學者說英國人的先祖是從我們湖北英山遷移過去的,您認為這是真的嗎?吳彬華:我考察過亞歐非舊大陸的各色語言,語言的句法為「主語—謂語—賓語」結構的,在數量上遠遠少於「主語—賓語—謂語」結構的。句法為「主語—謂語—賓語」結構的主要是北歐語言和漢語各方言(包括越南語)。像漢語周邊的其他語言,如藏語、蒙古語、朝鮮語等,都是「主語—賓語—謂語」結構,從語言的結構以及具體使用的詞彙上來講,漢語英語非常親密。語言是人群已有歷史文化的活化石,說英國人的先祖是從湖北英山或者中國其他地方遷過去的,這種說法,應該是有語言學依據的。
記者:謝謝您!謝謝您!今天對您的訪談讓人茅塞頓開,如果教中國人學英語的老師能將英語當漢語的方言來教,中國人學習英語的老大難問題,Maybe(夢必) the(這) qustion(困死神) would(望倒) be(被) solved(掃完的)?!訂購杜鋼建《文明源頭與大同世界》、諸玄識《虛構的西方文明史》、董並生《虛構的古希臘文明》及《稻生一》、《稻可道》,請點擊大同書城「閱讀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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