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觀止丨經亦求精——《尚書·牧誓》

點評：據顧頡剛先生研究，《尚書》中的文章大致可以分為三類：第一類是思想和文字基本都可信的，有《盤庚》《大浩》《康浩》等十三篇。第二類是思想或有可信，文字絕不可信的，這類文章文體平順，不似古文，或者是後世的偽作，或者是史官的追記，或者是真古文經過翻譯，決不是商周之際的作品，《牧誓》便屬此類。第三類文章是文字和思想多不可信的，如《堯典》《禹貢》《皋陶謨》三篇，它們都是戰國到秦漢間的偽作，摻雜了很多諸子學說。當然，顧頡剛先生是從文獻的「真實」角度說的，從語文學習的角度來看，第一類文章大多佶屈聱牙，極難讀懂，不適合高中生入手；第三類文章倒是文從字順，只是記載的內容或是過於駁雜（如《堯典》），或是專業性太強（如《禹貢》），只有《皋陶謨》一篇勉強可以入選。相比之下，第二類文章更適合高中生閱讀。

    《牧誓》是周武王姬發在牧野之戰前發表的誓詞，是用來鼓舞士氣的。但是，「今日之事，不愆於六步、七步，乃止齊焉。勖哉夫子！不愆於四伐、五伐、六伐、七伐，乃止齊焉」一段話殊難理解，真實的戰爭中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因此，劉起釪先生認為，這是武王就戰前舞蹈而說的。我覺得，這樣理解仍有問題，從全文來看，我們無論如何也看不出這是對一個舞蹈發表的誓詞，這個問題姑且存疑。

     除去文中的疑點不管，本文作為一篇文學作品來看，文筆還是很好的。本文可以分為三個部分：第一部分，交代宣誓的背景；第二部分，武王列舉商紂王之罪狀；第三部分，武王講述如何進軍，如何對敵，如何對待俘虜等問題。值得注意的是，三個部分中，一、三兩部分是「命令」的語氣，故多用斷句，用語堅定，給人以不可辯駁的感覺；第二部分列數商王的罪狀，反而多用長句，讀起來的感覺就像武王討伐商紂王是一個無奈之舉，武王對紂王的罪行是充滿無奈、惋惜與痛悼的。我們似乎聽到武王反覆在說，我姬發是被逼無奈的，只能「惟恭行天之罰」。

     本文可與《湯誓》參看，比較商湯討夏、武王伐紂給出的理由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