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把女兒送去了濟南進行專業集訓,我似乎是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又似乎哪兒都不舒服。
其實以前在她小學的時候,我也送她參加過封閉式夏令營,一個月不探望不聯繫,好像並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還有點開心,終於可以自由地玩了,想想心腸挺硬的。
現在好像我的心柔軟了下來,有了牽掛,儘管我還不是那麼習慣,或許這就是我開始學會並體驗到愛了吧!
今天上午迷迷瞪瞪的,躺在床上半睡半醒中。十一點的時候打開手機微信,發現早上八點來鍾,女兒發來了一條微信「俺們要上課了」,這讓我開心起來,突然產生了一個念頭,「到底是誰離不開誰呢?是孩子離不開父母,還是父母離不開孩子?」
仔細想想,人的一生與父母的關係至少經歷三次分離。最初是幼兒期分離,孩子第一次離開母親,離開家庭,走向學校,意味著進入系統培養社會人的開始;第二次是青春期分離,伴隨著孩子性心理的成熟,機體劇烈變化和自我意識拓展而發生,我理解為是與父母心理上的分離開始;第三次是孩子結婚,組建新的家庭,這是與父母的家庭,與父母的心理上,最後分離的階段。
作為父母孩子的我早已完成了與我的父母的三次分離,在我看來,整個過程還算順理成章。而作為兩個孩子的母親,我現在正在經歷著與孩子們的這些分離,說實話,我的感覺不是很好,我覺察到其實我是不願意與孩子們分離的,尤其是不願意與女兒分離。
我為什麼在心理上對女兒那麼難捨難分?她與我的關係在很大程度上幾乎是復刻了我與我母親當年的相處關係模式,內心深處的熟悉感。
在我十歲之前,是我和母親兩個人一起生活的,我的母親性格剛毅強勢,我的父親角色是缺位的這樣一種狀態。
而我女兒小時候的成長環境,跟我小時候幾乎是一樣的。盧先生在部隊,正常情況下一個周會在家呆兩天,大部分時間是半個月或一個月,甚半年才能回家呆幾天。
我與女兒處於一種相依為命的狀態,這讓我倆的二元關係過於緊密,缺少第三者父親構成的三元關係,非常不利於孩子的個體化進程,容易導致共生幻想。
這在一定程度上,讓我對女兒有一種情感依賴,我把她當成了我的一部分,甚至是我的延續,這可能是我的共生幻想,所以我與女兒的那種分離特別的艱難,而且我對女兒的控制欲望特別強烈。難能可貴的是女兒對我沒有共生幻想,自我意識強,生命能量充足,從未停止過反抗我對她的控制。
我一面嘴巴上說著要孩子獨立,要孩子成長,但實際上我所做的事情卻是拒絕她的成長,拒絕她的獨立。
我替她做許多的本該她自己完成的事情,我不喜歡她交太多的朋友,甚至會幫她選擇朋友,潛意識中想把她養成一個離了我就不行的人。
在那些本該與女兒一步一步分離時刻都沒有正常的進行,是我拒絕她的成長的一種投射。
今天在上課之前,房革老師引導大家進行冥想,讓大家想像一個自己焦慮狀態中的畫面。
我眼前閃現出我拖著女兒把她往門外拖的畫面,女兒抱著桌子腿兒拼命的掙扎,她沒有哭泣,可能是早已放棄在我面前表達她自己的脆弱了,我暴跳如雷,聲嘶力竭。
因為她的學習狀態,我的情緒一下子爆發了,覺得天要塌的了,孩子的學習成績就是我的情緒晴雨表。現在看來是學習成績是一個小刺激,它觸及了我內心的焦慮,引起了劇烈的反應。
這何嘗不是我把女兒當自己的一種表現,我不能夠接受這種破壞完美的問題的存在。我沒有與女兒心理分離,不清楚自己的邊界。
就像《隱秘的角落》裡朱朝陽的母親對於朱朝陽的那種以愛的名義進行的令人窒息的控制,之所以讓人感到窒息,就是因為母親沒有與孩子心理分離,沒有邊界感,母親的意識肆意地侵入了孩子的意識領域。
對於一個母親來說,面對這些重要分離節點,在心理上是需要做好分離準備的,就像給你講一個恐怖故事,如果你先前聽過,你就不會像第一次聽到那麼害怕,這就是心理準備。
有了分離心理準備,才有可能心平氣和地同孩子一起度過這些人生重大的分離,而不會產生這樣或者那樣的不適。
多念叨念叨「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地告訴你,不必追。」
孩子終將會成為一個獨立的個體,一個獨立的社會人,去面對他自己的人生風雨。
時時覺察,莫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