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商報見習記者 徐冉 孟浩傑/文 受訪者供圖
三百六十行,但「裝臺人」卻是根須的末端,從不為大眾所熟知。直到近期影視劇《裝臺》熱播,這批隱匿於舞臺背面的人,才最終走到熒幕前。
他們既是在舞臺上搭建布景、燈光的「藝術家」,為荒涼的舞臺帶去聲色;也是在生活中摸爬滾打的「小人物」,交出體力、血汗、睡眠,分得最微薄的一份養分。
李寶雲團隊布景後的婚禮舞臺
獨立裝臺人幹的什麼活兒?演出、婚慶能接就接
所謂裝臺,對於行業外的人是需要解釋的。自然舞臺空空曠曠,可以行車走馬,但一旦有演出,就要在這個舞臺上布置出一個故事的典型環境,裝臺人也就發揮了他的作用。
鄭州裝臺人李寶雲做的就是這份活兒,2015年時,他從貨車司機轉行做起了裝臺。5年的摸爬滾打,讓他從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初學者,成長為可以承接各種舞臺活動的專業裝臺人。
談起裝臺,李寶雲滔滔不絕。裝臺主要分為三大部分——布景、燈光和音響。布景又有硬景和軟景,也就是平布畫的景和可以行走運動的平臺、山巒巨石等。
而層層疊疊的光斑和起起落落的音樂是舞臺的靈魂,起到為舞臺增加氛圍感的作用,「每一個燈和音響的位置都要經過燈光設計師的精細布置。」
舞臺形狀、廳內回音,都是裝臺人員需要考慮的因素,「面光太強太弱不行,出現盲音也不行,出現這種情況就要及時調整燈光角度,在盲音區加設備,只有臺裝好了,才能襯託出演員的魅力。」李寶雲說。
李寶雲團隊布景後的婚禮舞臺
技術專業了,「討活兒」成了難事。在內陸城市,逢一場高質量的演出不容易,好活兒可遇不可求。李寶雲十分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接活不分類型也不管天南地北,婚禮、演出,陝西、山東......只要是好一點的活兒他都接。
10月份時,他就又帶著自己的裝臺隊伍去往江蘇,為當地演出「搭臺子」去了。一個團隊,十幾個人,這一去就是兩個月。
風餐露宿、天南地北,是每個裝臺人的常態。用李寶雲的話來說,「裝臺人幹的是體力活兒,賺的是辛苦錢。」
既做演員又做裝臺人,也是常見的事
與李寶雲團隊不一樣,對河南豫劇院的演員來說,演出和裝臺是不分家的,這是戲曲行業裡的一個傳統。豫劇曲類繁多,如果不是專門學習,很難掌握到舞台風格精髓,因此豫劇演員們在表演之餘,還要挑起裝臺的大梁。
過去的戲曲演出,在原有的亭子或用於演出的露天場地裡臨時搭建起來,都是一些重體力活,演員最多就是搭把手遞個幕布木板,觀眾看的也是演員。
但隨著時代的發展,有了專門演出的劇院,豫劇舞臺愈發精美,觀眾看的不僅僅是演員,更注重沉浸式的體驗,也給演員的裝臺工作帶來極大的挑戰。
李寶雲布景後的活動舞臺
河南豫劇院一團國家一級演員袁國營表示,「以前幾個小時就能裝完的舞臺,現在都要一兩天了,有些特殊場景的搭建還必須得有演員親自來完成。」
比如一部戲裡需要兩個場景,在原有的舞臺基礎上再搭建一個小舞臺,小舞臺的搭建要符合演員演出的習慣。
演員配合著音樂,幾步能走到小舞臺上都有它的講究,不同道具的擺放位置也需要演員親自完成裝臺。演出繁多的豫劇團為何不能多找點裝臺人來「搭臺子」呢?
如果每場都請裝臺人來「搭臺子」勢必要付出額外的資金,「大一點的劇團有自己的裝臺部門,但人手還是不足,小一點的劇團基本都由演員來完成,這也是沒有辦法,因為現在戲曲行業收入並不多,只能靠演員。」袁國營說。
舞臺上,裝臺也是一門藝術
演員臺前表演,新人臺上相擁,舞臺無論大小,都講求一個創新和震撼,普通活動舞臺和豫劇表演舞臺設計雖各有千秋,但都離不開「藝術」二字。
走南闖北的李寶雲在設計舞臺布景時,都會考慮當地的文化習俗。回憶起山東登瀛的一次演出,他很是驕傲,「山東登瀛是生產石油的地方,我們就把舞臺造景做成了油田、鑽機等等,效果非常好。」地方不一樣,造出的景自然也不一樣。
河南豫劇院一團的燈光師張海寬也同樣認為裝臺是一門藝術,從初出茅廬的退伍兵到戲曲行業的燈光師,從傳統的燈光照明到現在的系列化數位化的燈光器材,張海寬一直在學習的路上。
退休前的張海寬是河南豫劇院一團的燈光師,從初出茅廬的退伍兵到戲曲行業的燈光師,從傳統的燈光照明到現在的系列化數位化的燈光器材,張海寬一直在學習的路上。
在張海寬看來,燈光和音樂是裝臺中最重要的部分,燈光設計根據戲曲劇本的要求、導演的計劃和布景設計一道對舞臺形象進行共同處理,通過布光來實現,在經過演出才能完成全部創作。
「裝臺其實是一門以技術為基礎的藝術,就拿燈光來說,雖然我們不參與表演,但我們要和演員一樣熟讀劇本,吃透劇本,提高自己的文化藝術修養,這樣才能為戲曲服務,為演員塑造的角色服務。」
張海寬告訴河南商報記者,「剛開始的時候除了學習燈光的知識,還要研究劇本,跟老師和導演反覆的交流,到現在也一直在研讀和學習,因為戲曲是在不斷地變化。」
舞臺後,裝臺人也有各自的辛酸苦辣
舞臺上,布景藝術精美絕倫,舞臺後,裝臺人也有各自的辛酸苦辣。裝臺對豫劇演員袁國營來說是又愛又恨,「像個搬運工」是他口中的裝臺人。
文化宮表演裝臺是袁國營見過的最大陣仗的一次裝臺,他描述,「那天劇場門外開來了一輛加長版的貨車,足足有十幾噸重」。這讓他和其他演員們目瞪口呆,乾脆叫了搬家公司幫忙拆卸和安裝。
「幹了幾個小時,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員腳都磨破了,連說給錢也不幹了」,包括袁國營在內的演員們只能硬著頭皮上。
因為繁重的裝臺工作,很多演員選擇了轉行。「演出很多,兩三天一場演出還在不同的地方,除了表演的時間以外,演員不是在裝臺就是在卸臺」,談起演員的流失,袁國營顯得十分無奈。
而獨立裝臺人李寶雲更是從一次挫敗中打磨技術,迅速成長。「酒店拒絕退還押金的事,可讓我長了個大教訓」,李寶雲說。
在一次裝臺活兒開工之前,李寶雲按照合同給酒店交了1萬元押金,活動結束後,酒店卻以牆面受到損害為由拒絕退還押金。
「我們隊幹一次活的工錢才幾千塊錢,這一下工錢也沒了還賠進去這麼多。」李寶雲說。這種剋扣押金的事並非個例,從此之後,他都會在幹活前拍照留下「證據」,躲過這種「啞巴虧」。
當一個裝臺人,走南闖北、日夜顛倒都是常有的事。為了尋著更多好活兒,裝臺人不得不四海為家;舞臺搭建不能影響場地日常工作,裝臺人也不得不在夜裡出沒,而裝卸一個臺的工錢通常只有四五千元。
「但日子總是越過越好的,現在我靠著裝臺,也在鄭州紮下了根,只要肯幹,總能賺到錢。」李寶雲說。
影視劇《裝臺》的片頭曲那句歌詞,正符合裝臺人的心意。
「我偶爾對女娃吹牛,說幸福的日子在後頭,她笑我啥都不懂,我說這叫不對生活認慫.......」
(編輯 吉倩倩 劉夢鴿 首席編輯 華麗娟)
【來源:河南商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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