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反映最近為啥不更新,前一陣兒是因為進藏信號不好,這一陣兒跟本兔狀態不好有點關係。碰上一些解不開的心結,因為無處安放自己的情緒,但是最近在自愈與別人的開解下,已經在慢慢恢復啦——出了問題先從自己身上找原因,還有就是很多人事的善惡好壞取決於自己的態度。前一句是爸媽從小就對我耳提面命的,後一句是我的師傅們經常提點我的。這算是自己悟出的所謂心咒,希望明天的自己總比今天更強大~!
好多人都說期待在兔兒樣看到我的第三極遊記,哈哈,下周應該就會奉上。我們的平臺並不是寫遊記的,論格式,論專業和適用性,什麼lonely planet,窮遊啊在這方面都比我要專業的多。然而每個人在旅行中的體驗是不同的,而我的腦洞比較大,可能收穫更多奇葩的思想,如果喜歡,當然也樂意與大家都分享咯。
從西藏回來,就去了烏鎮。來這兒不是第一次了,但主要是為了參加話劇節,看了孟京輝老師的戲。
關於烏鎮話劇節,大家估計已經看過各種報導,不用再看我這廢話了。
話劇、詩歌、流浪之類總跟矯情啊裝逼啊之類的詞兒放在一起,這個裡面的道理講也講不清楚,但如若真喜歡,也不在乎人家的曲解。倘若裝欣賞,也著實無趣。
但是烏鎮行給我帶來的波動應該還是參觀了木心紀念館。
關於木心,我一直拿捏不好要不要給大家科普,因為不好意思的講我也是前兩年才拜讀過的文集~~但還是覺得有必要給讀者看看他這一生的概述。
他是一位了不起的詩畫大家,他說過「藝術是無對象的慈悲」、「年輕是一種天譴」都頗有味道。他的那首《從前慢》被人寫進歌裡,他才開始被更多的人熟知。由人推己,覺得自己有點不堪一擊,在生活的跌跌撞撞中,只是受到一些小的挫折,就浮躁地把自己甩進懶惰的泥淖中。一個從小明志要靠筆桿子生活的兔紙,竟然被自己的讀者鼓勵催促寫文章,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慚愧。
從西藏回來的時候,被舅舅舅媽接去家裡住了一晚,舅舅看我拍的皂片後很無語。一直都沒敢告訴他,當年他帶著我挑的那臺中端尼康早讓我賣掉換了G16,因為當時覺得相機太沉、攝影太無聊。奇怪的是,早幾年看舅舅的這些照片都覺得沒什麼意思,但這回自己拍了東西,再看到舅舅在川藏和青藏線上的作品,突然又想把攝影再撿起來了。然後跟著舅舅寫了一張字,忽然想起上一次拿起毛筆,還是上高二的時候迎接日本大使訪問,被宣傳部長硬拉過去湊數,突擊了一晚上,才回到站前水平。放下毛筆,舅舅拿出我小學時練的字,頓時感覺到了自己的倒退。
水鄉烏鎮,這方水土是孕育文學和詩歌的地方。從烏鎮回到上海的這幾天,我又翻出木心的文學集,看的時候也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為什麼現在的人都不愛寫詩了呢?好像我們這個年紀的人說的最多的是夢想與現實之間的距離,而提到詩歌就會覺得發酸,其實在我看來,這或許是一種葡萄酸。
我想這世上或許沒有實現不了的夢想,只有實現不了夢想的人。(比如懶惰如我,很難實現夢想,當然前提這份夢想也得是合理的)比如想生出翅膀上天這種夢想就是不現實的,但萊特兄弟還不是做了鐵鳥飛上了天。其實夢想與現實之間可能差了一份堅持。
這份啟發來自我的兩位大學同學,至少是可以拿來給我自己做參考的。一位同學上學的時候是我的搭檔,他一心想做電影導演,甚至他的女朋友都做出了像李安老婆無條件支持老公拍電影的準備。上學的時候,我們對他拍的東西都不是很欣賞,無論好壞,他拍的作品是我們同學間最多的;距離本科畢業應該有四年了,而我們一個廣電系,70多個人,似乎只有他還扛著攝像機在拍,而且也組建了自己的公司,可能不久的將來,可能我們也會以是誰誰的同學為榮吧。而我們當年這些自視甚高的老同學萌,卻很少有人在堅持。大概是因為眼高手低的懶惰吧。
另外一位同學交集不多,他的目標可能更簡單粗暴,就是在大城市安身立命,找到自己最適合的發展之路。最初他是個攝影愛好者,用自己打工的錢買了一臺尼康相機,然後在大望路住辦公室小鋼絲床,從給18線明星拍平面,到給一線明星拍寫真;之後轉型做製片,現在做起了自己參股的影視創意園。
這二位都是草根,沒有什麼有背景的家世,特別是第一位的女票終於扛不住,兩人幾次分分合合,最終還是分道揚鑣。當時同學們間接知道的時候,說法不一,不好評價,我去過兩人的小出租屋,或許是出於生活的煎熬吧,誰知道呢?但是兩位同學一路走來,都實現了初期的小目標不是麼?
這一兩年寫過很多關於手藝人和非遺傳承人的軟文,我對媒體們大肆傳播的匠人匠心不以為然,很多手藝人並沒我們想像的那麼淳樸,每次去採訪,他們提到最多的就是——政府怎麼還不發錢。漸漸地,對他們我也不再有如初的景仰,反倒是在烏鎮看到一位修鞋師傅讓我有了久違的感動:鞋子在雨水裡開了膠,在路上舉步維艱的時候,竟然看到修鞋攤點,簡直是人品爆有木有?
老先生幾乎是呵斥著我,趕緊把鞋脫掉他來修,並用不怎麼清楚的普通話告訴我說,十分鐘保證上腳,只要五塊錢的。然後飛快地穿針引線,果然不出十分鐘便把鞋子修補好了,然後我也很激動地偷拍了他,想著有機會,可以把老先生做成選題來拍攝。
我參訪過那麼多的手藝人,也曾帶著高端的高清設備去拍攝他們,似乎都不如這位修鞋的老人那麼帶勁兒地向人展示自己的絕活兒。那種對自己手藝的自信和認真的態度,讓我感動不已。這裡也有很多視覺差:藍印花布的旅遊市場化,看到染布工人機械式地跟遊客展示上漿過程VS而釀酒師阻擋遊客拍照,去檢查酒罈子的密封和空氣溼度的仔細;西柵的繁華的夜生活VS東柵日落而息的安靜。這或許才是我們真正需要尋覓的匠人精神——獨守在一方天地裡,自我欣賞地認真地做著自己認定的事情,不被外物幹擾,甚至染上孤僻的職業習慣。
修鞋和戲劇詩歌創作,或者其他一切的工作一樣,都滲透著一份獨運的匠心。這份匠心源于堅持,這份堅持源於不斷加持的憧憬——對美好的嚮往和追逐。有了這份堅持,至少看世界看人事物和自己關係的眼光就不會變。在真正的匠人心中,這一段關係的距離並不會因為外部的變化而變化,幾乎是恆定的。
人是不是會變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總覺得環境是會帶給人一些影響的,不然科波拉不會拍出那麼多深刻的電影。那麼生活中也有一些始終如一的人,這些人是有超乎尋常的定力吧。變得越來越好的人和始終不變的人才會被人銘記,因為特別。
就像胡歌在金鷹節的獲獎感言,他說,藝術是需要創新的,但是職業精神是需要傳承的。當人越踏實,Ta便越飽滿,也因此越謙卑。
從前慢
作者:木心
記得早先少年時
大家誠誠懇懇
說一句 是一句
清早上火車站
長街黑暗無行人
賣豆漿的小店冒著熱氣
從前的日色變得慢
車,馬,郵件都慢
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從前的鎖也好看
鑰匙精美有樣子
你鎖了 人家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