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奔西突的愛情
——評保羅·帕夫利科夫斯基電影《冷戰》
《冷戰》是一部愛情片,卻取了一個與此毫不相關卻很帶政治性的片名,這是很有用意的。瑪祖卡歌舞團指揮維克多與歌舞演員祖拉或離或棄、時斷時續的愛情是在東西方冷戰的背景下展開的,不僅迥異的政治環境給他們的愛情設立了障礙,不同的文化風習也製造了隔閡。他們在二者之間尋求適應,也在撕裂自身,直到最後,才在信仰中找到信靠和安寧。也許,正是因為這種獨特的視角和深邃的用意,《冷戰》才博得了評委們的一致青睞,於2018年5月,使帕維烏·帕夫利科夫斯基憑此片一舉獲得第71屆坎城國際電影節最佳導演獎,此後,《冷戰》還為他帶來第90屆美國國家評論協會獎最佳外語片獎 、第31屆歐洲電影獎最佳導演獎、最佳影片獎、最佳劇本獎等多項榮譽。
在坎城電影節獲獎
東方的政治
維克多與祖拉的愛情周圍一直存在著濃厚的政治陰影。維克多是一個長期被監控的對象,連他喜歡什麼樣的音樂這樣的細節都有人每周向上級匯報,而這個人恰恰就是他所愛的祖拉。又一天,當祖拉在他們纏綿的草地上告訴他這一真相時,他怒不可遏,轉身即走。其實,祖拉也是一個不被信任的人,她因為反抗粗魯的父親而入獄了幾年,被人另眼相待,飛短流長。1952年,維克多趁瑪祖卡歌舞團去柏林演出之機,逃往西方,而事先約好同行的祖拉卻不得不在餐廳陪領導吃飯,被困住,不能脫身。在幾位東歐官員大談社會主義國家之間的兄弟情誼的時候,如坐針氈的祖拉只能與心愛的人從此天各一方,難得相見。現實的政治無情地撕裂了這對有情人。
初到歌舞團受訓
演唱波蘭民歌
藝術也受到了政治的影響,在當時的環境下,以詠唱愛情不幸為主的民歌很難以原汁原味的形式呈現,歌舞團節目必須要表現土地改革、世界和平等宏大主題,更要謳歌偉大的領袖、傑出的智者。
1955年,維克多來到從法國來到南斯拉夫觀看瑪祖卡演出,他想見祖拉一面都不被允許。在整場演出過程中,他被安全人員緊緊盯著,演出一結束,他就被安全人員迅速推上了回華沙的火車。他們近在咫尺,卻只能四目相望,不能牽手道情。
西方的趣味
1957年,祖拉終於來到了巴黎,夜晚,她與維克多在塞納河畔重逢。此時,維克多已經有了法國情人,而祖拉也已經嫁人,因為沒有在教堂舉行婚禮,所以祖拉認為那不上算。他們又重溫舊情,但西方世界並非他們想像的樂園。維克多在一家酒吧擔任編曲和鋼琴演奏,他的音樂被視為異國情調,他也以這種方式來迎合西方人。
指揮和鋼琴演奏維克多
祖拉覺得他在波蘭是一個人,在巴黎是另外一個人人。祖拉到來後,他們不得不出席各種社交場合,結交各種音樂名人,為自己尋找生存和發展空間。祖拉的波蘭民歌被改編成了法國酒吧和沙龍的藍調,還必須付出獻身的代價。維克多慶祝祖拉第一張個人唱片在巴黎問世的夜晚,沒想到卻成了她爆發長久積壓憤懣的時分,她將唱片隨手扔到了街頭,兩人發生激烈的爭吵,不歡而散。此前,她也在「日食」酒吧狂飲爛醉,跳個不停,最後從酒桌上摔倒下來,這都是她絕望與憤怒情緒的表達。可是,這種情緒又豈止限於祖拉,維克多不同樣如此嗎?就連導演本人,在他拍攝波蘭題材的《修女艾達》和這部《冷戰》之前,還拍攝過幾部中規中矩的西方電影,不也是同樣無聲無息嗎?
在巴黎酒吧落落寡合
在波蘭,他們受到種種的壓抑與限制,在法國,他們同樣受到各種有形與無形勢力的緊逼與掌控。想追求真正的藝術,談何容易?不得已,他們選擇了回到波蘭。祖拉在舞臺上演出庸俗不堪的歌曲,維克多更因為非法出境與入境還有莫須有的間諜罪名被判15年徒刑,直到祖拉拼盡全力利用各種關係把他解救出來。當1964年維克多從監獄出來時,他已經在其中呆了整整5年。於是,這對飽經磨難的情人決定不顧一切地再次奔逃。
庸俗不堪的演出
波蘭的民歌
影片中穿插了許多具有地道的波蘭民歌。它們都帶著強烈的憂鬱色彩,是對包括主人公在內的波蘭人悲劇命運的詠嘆。影片以一首表現愛情不幸的民歌開頭,它是由兩個淳樸的民間藝人唱出的:「我敲門,我哭喊,她不想開門,我只好枕著石頭入眠。我頭枕硬石,腿挨門框。開門吧!貞潔的少女,敬畏上帝。」這首歌給整個影片定下來憂傷的基調。
民間藝人
在祖拉說出自己被迫要向上匯報維克多的一言一行時,維克多不理解,反倒憤而離去,祖拉傷心地跳進草地邊的小河中,唱起了那首《心》:「心啊,能感受到活著多美好,能感受到心動多美好。心啊,謝謝你,你知道該如何去愛。」表達了她彷徨無定、不知所從的心情。她心底的願望則由《真愛是彼此的秘密》洩露了出來:「我要下水啦進入水中,我們註定不會在一起。讓我們教教這駿馬遊水,這樣就能追隨對方一生。」
說出要向上級匯報他一舉一動的真相
影片中在不同時段、不同場景中反覆詠嘆的是《只要活著,如何不愛?》:「兩顆心,四隻眼睛。白晝黑夜都在哭泣,黑色眼睛,為何流淚,因為彼此無法相見。彼此無法相見,噢呦呦!只要活著,如何不愛。他像個沒有母親的男孩,誰會愛上這樣的男孩,他們的心會硬如磐石,是誰置他於如此傷痛……」維克多被安全人員推上開往華沙的列車時,耳邊迴蕩的就是這首歌的最後一句:「我只是一個男孩,只有我的歌聲,我會愛到最後一瞬。」
廢棄的教堂
影片也巧妙地把天主教信仰放到了中心位置。影片的開端和結尾都出現了被廢棄的教堂的影像。這裡滿目瘡痍,斷垣殘壁,無人問津,大殿已經失去了它壯麗輝煌的穹頂,而露出了高遠的天空,斑駁模糊的耶穌聖像也只剩下了一雙依稀可辨的眼睛。影片開始不久,瑪祖卡歌舞團團長卡支馬雷克因找地方方便而偶然發現了這座教堂,他走著走著,忽然感覺到耶穌那雙眼睛在注視著,他不由自主地摘下了戴在頭上的帽子。
在廢棄的教堂兩人宣誓成婚
最後,在兩個主人公經過漫長的糾纏、撕扯、折磨與苦痛之後,終於又走到了一起,他們再次來到這座廢棄的教堂,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宣誓結為夫妻,永不離棄。宣誓過後,兩人在不遠處的路邊坐了很長時間,打量著周圍茂密的田野,享受著這份恬靜與輕鬆。然後,祖拉對維克多說:「到另一邊去吧!那邊的風景更好。」他們可能並不知道要到哪裡去,前面等待他們的是什麼,但他們相信:未來就像大殿上方的天空一樣,那是又高又遠。
這表明:不管是東方,還是西方,都不完全,都有種種限制在擠壓著他們,都有種種歧途在誤導著他們,甚至,他們還必須在樹立有偉大領袖巨幅畫像的舞臺上歌唱,但是,在頭頂,耶穌基督的眼睛始終在注視著他們,他會引領他們正確的方向和道路,也給他們帶來真正穩定和平安。
2020年9月3日星期四
現在的人對電影的欣賞比較重視感官享受,而不太思考其中內含,這是一本讓人安靜下來細細品味電影、認真思考人生的書。它包含了對近年來上映的38部中外優秀電影(包括1部電視連續劇)的評論文章,所論及的有奧斯卡獲獎影片,也有電影新人的佳作;有天馬行空的幻想,也有似水流年的演繹。與其他影評不同的是:這裡的文章不涉及明星隱私八卦,不議論編導個人是非,只就劇情本身作哲理分析。在作者看來,電影藝術家不管採用何種方式,所反映的都是人生,都是人們的喜怒哀樂,愛恨情仇。看電影是在別人的生活中過自己的癮;寫影評是講別人的故事,論自己的人生。或許,在這些絲絲入扣娓娓道來的分析中,您會看到情感的本質,發現矛盾的癥結,找到解決的出路。您可能會不以為然甚至大為光火,也可能會怦然心動乃至拍案叫絕,但只要能引起您對電影與生活的深思,作者的目的就達到了。附錄中收集了幾篇評論作者影評的文字,以幫助讀者更好地理解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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