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僧日蓮:日本佛教史第一精神病,一生只做兩件事,宣戰和死裡逃生

2021-02-07 苗欣宇說藏傳佛教史

不知不覺中,我把日本佛教史學了一遍,開始於對一休的好奇,通過一休我了解到與他並稱「日本三大奇僧」的空海、道鏡,以及我認為被忽視的另一名奇僧親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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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以上幾位,若與今天介紹的日蓮相比,都不足為「奇」了。

1222年,日蓮生於日本安房國(今千葉縣)一個漁民家庭。他死後50年,有人假託他的名義寫了著作,說家裡還當了一點官,類似居委會主任。200年後的著作,又說他家先祖是貫名重實。貫名重實可能確有其人,但恐怕不算什麼歷史名人,我們偉大的百度都查不到。又過了100年,日蓮的傳記中對此有了進一步解釋:貫名重實的祖上是藤原冬嗣家族的養子,所以,日蓮真實的身份是大貴族藤原家族後裔。這就有點扯了,還有更扯的,又50年過去,1779年的一本書裡記載日蓮是聖武天皇的後裔。

這一系列演變,只能說明日蓮在死後500年,影響越來越大,地位越來越高。但他活著時,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兒,連個居委會都能要了他的命。

日蓮12歲進入家鄉的清澄山寺,16歲師從道善出家。清澄山寺名義上屬於天台宗,但當時日本淨土宗興起,當地的「地頭」東條景信更是淨土信仰粉絲,所以清澄山寺也教淨土宗課程。

但據日蓮自述,他出家的理由是「兼學八宗,成為日本第一智者」,光學天台、淨土,滿足不了他的胃口,更何況,他壓根就不認同淨土宗,覺得太邪門(至於日本淨土宗怎麼回事,請參見親鸞那篇文章)。

日蓮決定出走,十幾年中,他在鎌倉、京都、比叡山遊學了一大圈。1253年,31歲的日蓮重返清澄山寺,師父道善請他講講遊學收穫,這位「兼學八宗」的少俠也沒客氣,一上來就說淨土是「邪義」,師父們,同學們,家鄉的老少爺們兒們,你們跟我吧,我收你們為第一代粉絲,我回來就是改造你們的,我打算把清澄山寺改造成傳播《法華經》信仰的根據地。

本以為青年才俊學成歸來、家鄉能出一位高僧,沒想到這小子要造反。這不僅讓清澄山寺的和尚們怒不可遏,還惹惱了東條景信。他本打算要了日蓮的命,但日蓮的師父道善幫了他一把,以將日蓮逐出師門的方式保了他一命,還暗中派兩個心腹弟子護送日蓮逃走。

 

日蓮到底宣傳了什麼教法,竟然能惹來殺身之禍呢?

其實,說不明白。

淨土宗的教法很簡單,什麼都不用幹,成天念叨「南無阿彌陀佛」,就可以往生。

這在日蓮看來純粹瞎扯淡,他認為只有《法華經》才是最圓滿優勝的佛法。怎麼修習呢?每天念「南無妙法蓮華經」就行了。

「淨土三經」是經,法華經也是經,你念的經就比別人的高級?「南無阿彌陀佛」是念,「南無妙法蓮華經」也是念,人家好歹是念佛的名號,多少有點心靈感應,到了日蓮這兒念的是啥,把書名念一遍,人家念六個字,日蓮念七個,這有什麼牛逼的?

怎麼看日蓮都不佔理,可以就經義、思想、哲學作出比較、評判和討論,學術問題學術解決,但不能無理取鬧嘛,咋就你的對,別的人都錯?但日蓮不這麼想,他認定了自己是對的。逃離了家鄉後,他來到鎌倉,決定在大城市弘法。

從此,鎌倉附近的山民們經常被一聲「南無妙法蓮華經」驚醒了晨夢,就這一句,反反覆覆,連個下文也沒有,太鬧心了,哪怕念點經文也能接著睡啊。山民們氣憤地循聲找去,每每看到日蓮正對著初升的太陽熱情唱誦,聽著山谷裡的回聲,心情好極了。

這是個瘋和尚。山民們一致認定他精神有毛病,很快,作為談資笑料的日蓮,在鎌倉有了點知名度。

打開知名度的日蓮,決定把流量變現,他在鎌倉城內找了一個小廣場,撂地演出。這小廣場可能是個地標,是出入幕府的必經之地,他每天到這裡宣揚自己的那套理論。這下子全城人都見到那個山裡的神經病本尊了,專程跑來笑話他、罵他的不計其數,拎著棒子來揍他,也是常有的事兒。

日蓮根本不為所動,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每次被凌辱時,他心中就會默念《法華經》經文:「如來現在猶多怨嫉,況滅度後。」

是啊,我替佛擋這末法時期的風刀霜劍吧。

 

每天被人辱罵、毆打,再強的體格也受不了,況且自己已經上了熱搜,算是社會名人了,日蓮決定向最高層幕府進言。

不這麼做還好點,好歹收些學生,也能平穩地渡過一生。但這一進言,日蓮就走上了不歸路,一條不斷遭受迫害的路。

問題是,這是什麼「進言」呢?

看時代背景。日蓮1254年到了鎌倉,在山裡喊了幾年口號後,1257—1260年,鎌倉不斷發生災異,該下雨時候乾旱,好不容易盼場降水還是六月飄雪,天上的星宿亂竄,有一年還竄出一枚彗星,連日月都跟著作亂(日食月食)。

天象有變,這是要完蛋吶。

按科學解釋,古時曆法不成熟,一年一個小誤差,跬步至千裡,早晚全亂套,我估計,可能在13世紀中葉,爆發了一次曆法與天文的大錯位。

曆法一錯,農時就錯,農時有錯,天下則變。

日本哪能例外?

那時候鎌倉幕府也是剛站穩腳跟,難不成將軍把天皇踹一邊兒去,惹著天了?幕府忙著招呼各地的僧人誦經祈禱。

日蓮一看,這哪兒行啊,你們念經念到點子上了嗎?

日蓮沒參加念經活動,而是跑到寺裡翻書,希望從《大藏經》裡找找招致天變地妖原因的經文。確實有很多佛經寫過天災、瘟疫、饑荒、鬼神作亂的事兒,日蓮找了一大堆,寫成了《立正安國論》,躊躇滿志地上交幕府。

 

他寫道:諸多經文都記載了息病消災、卻瘟避鬼的方法,可是呢,幕府召集那麼多人念經,災害停了嗎?如果沒停,是佛經錯了呢,還是我們錯了呢?

一定是我們的錯,錯就錯在,我們皈依的「法」是「惡法」,違背了大乘「正法」,護佑我國的神靈無奈拋棄了我們。現在,《大集經》中所說的「谷貴、兵革、疾疫」三災中,只有「兵革」沒來;《藥師經》裡說的「七難」(人眾疾疫、他國侵逼、自界叛逆、星宿變怪、日月薄蝕、非時風雨、過時不雨)中,還有「他國侵逼」「自界叛逆」兩難沒有出現;《金光明經》裡所說的諸難中,僅有「他方怨賊侵掠國內」之難沒來;《仁王經》「七難」中也只有「四方賊來侵國」一難未至。

總體來說,我們日本吶,佛經中記載的各種災難差不多都品嘗過了,現在還剩兩難,一個是「自界叛逆」,一個是「他國侵逼」,「他國侵逼」也就是「他方怨賊侵掠國內」「四方賊來侵國」,意思一樣。「自界叛逆」和「他國侵逼」合併起來可以歸結為「兵革」——你看看,佛經總結得多麼全面、又是多麼有層次啊。

幕府將軍呀,如果我們再不奉行正法,依然相信「妄宗邪義」,那麼,剩下這兩難也離我們不遠了啊!為此,我強烈呼籲,把「惡法」淨土宗消滅乾淨,把我倡導的法華經信仰奉為「正法」,如果這樣,我們就可以「立正安國」——立於正法,可得國家長治久安。

《立正安國論》一出,鎌倉的淨土宗信徒就炸鍋了。1260年七月十六日他把論文呈交給幕府,八月的一個夜裡,日蓮就被淨土宗武力襲擊,房子被燒了,日蓮受傷逃走。

 

過了一年,1261年,日蓮養好了傷,竟然又溜回鎌倉,依然在街頭罵淨土宗。

這不精神病嘛,淨土宗的人拿他沒辦法,也不打他了,直接上告幕府。

幕府也頭疼,這人是個二桿子、滾刀肉,批評教育沒啥用,正巧,當時有新規定,不許遊方僧人傳教,同時不許「惡口咎事」,「鬥殺之基,起自惡口,其重者被處流罪」。日蓮成天罵淨土宗,這不是「惡口」嗎,根據這一條,日蓮就是危險分子,流放伊豆。

淨土宗的人有可能買通了押解官吏,也有可能押解官吏本就是淨土宗的,路上對日蓮非打即罵。日蓮這時候已經有幾個學生了,他的弟子日朗請求與師父同行,竟然被押送官打殘廢了,可想而知,日蓮在路上受到的虐待,絕不次於林衝。

到了伊豆,押送官辦事兒也真絕,把日蓮扔到一個「島」上。說是「島」,實際是荒礁,寸草不生,更缺德的是,落潮時礁石露出海面,漲潮時人就得在海裡泡著。

這就是讓日蓮死啊,可他命大,被一個漁夫救了出來。

在伊豆呆了兩年,幕府赦免了日蓮。鎌倉是沒戲了,日蓮回了家鄉。

還記得家鄉那個東條景信嗎?聽說日蓮回來了,他帶了數百人伏擊截殺,日蓮的一個弟子當場被打死,另有兩人重傷,日蓮本人頭部和左手負傷。他命是真大,竟然又逃了出來。

說他命大,還不僅僅是一次次死裡逃生,更大的利好是,兩年後,東條景信死了。這下子,日蓮更來勁了,1266年,他堂而皇之地返回了曾經開除自己的清澄山寺,等待捲土重來的機會。

其實,這個機會當時就已經到了,但忽必烈讓他多等了兩年。

1266年,元朝向日本發了勸降詔書,兩年間沒動靜兒,忽必烈也沒那個耐心了,1268年,直接給日本發了宣戰書。那年頭,中國有很多南方僧人都跑到日本避難,從他們口中,日本上下都知道蒙古大兵的厲害。就在朝野陷入恐慌之際,日蓮卻興奮了:看看,我說啥來著,「他國侵逼難」來了吧?

興奮的日蓮將八年前的舊文《立正安國論》和後來補充撰寫的《立正論御勘由來》再一次呈交給幕府,等了大半年沒動靜,沒收著?再寄一次。這次他把同樣的信寄出了11封,不但寄給幕府,還給了佛教界有頭有臉的各路人物,史稱「十一通御書」。

以前日蓮在街頭講演、抨擊其他宗派,佛教界覺得他是瘋子,可這次是11封書面文字直接寄到各宗派領導人的辦公桌上,這就是赤裸裸的宣戰啊。

 

雖然佛教界強烈要求懲治日蓮,好在幕府沒理會,因為他們忙著對付忽必烈,沒空搭理瘋子。

但日蓮不甘寂寞。1271年,日本大旱,幕府請真言宗一個叫忍性的高僧舉行盛大的祈雨法事。日蓮早就看不起忍性,此前曾給專門寄信罵他,說他是個假聖人,最後給了個臺階:要不你就「聊悔前非」,拜倒在我腳下算了,我勉強收你做個卑末弟子。

那次被罵,忍性根本沒理他,現在借著求雨活動,日蓮又跳出來挑戰,說忍性那套不靈,我可以發發善心,寬限他七天時間,如果七天內下雨,我投入他門下,以後再也不鬧了;如果沒下雨,忍性你拜我為師,敢不敢?

雨真沒下。

日蓮有點小得意,正在他鼓足勇氣、準備全力一戰時,他被幕府收拾了。

求雨事件還沒過一百天,幕府決定做軍事準備。此時高麗眼瞅著就要被忽必烈大軍滅了,只剩下幾個小島在頑抗,無奈下只好向日本求援。幕府也頭疼,救你們的難度太大,但多謝你們哈,給我們提醒了,我們提前準備自救了。

在發布軍事動員令之前,幕府打算清理一下國內反對意見,日蓮雖然不是投降派,沒散布希麼亡國論,但其言論與中央不一致,屬於維穩對象,抓起來。

日蓮前兩次上書幕府,都沒人搭理,石沉大海,沒想到竟然以此種方式見到了幕府高層,他激動地進言:我是日本的棟梁啊,現在國家需要我這般人才,如果我不發揮作用,「他國侵逼難」之後,日本必然有「自界叛逆難」,到時候你們死相很難看啊。

閉嘴閉嘴,快讓他歇歇吧。

幕府當晚就作出了流放日蓮的決定,並決定在路上殺了他。

但……命真大,就在即將行刑的一刻,幕府收回成命。

最終,日蓮被流放到一個孤島,比上次的島強不少,畢竟有「人」作伴了,一個海上大墳場。沒什麼生活娛樂設施,僅有一間破草房,是埋人前停屍的。屍體嘛,就不需要保溫了,反而需要冷凍,這房子幾乎只有四根柱子,還有一根是半截的,東南西北風,都是穿堂風。寒冷、飢餓和淨土宗神出鬼沒的追殺,都威脅著日蓮的安全。好在看管日蓮的人不希望犯人在自己的地界出事,對日蓮多加照顧,日蓮勉強活了過來。

被流放五個月,幕府那邊出事了,內訌,權力洗牌,很多人被殺——來了,自界叛逆難,你看這預言準不準,不用我的人,你們後悔去吧。日蓮自信滿滿地宣布:

「我為日本之柱,我是日本眼目,我是日本之大船。」

我是日本救世主。

 

但這救世主,一輩子也沒受人待見。

1274年,幕府終於赦免了日蓮。可日蓮再也折騰不動了,多年的流放生涯摧殘了他的身體,一次次不得志的打擊,也摧毀了他的意志。回到鎌倉不久,幕府請他預言吉兇,他沒有精力寫論文了,只是口頭建議:淨土宗、禪宗、真言宗(密教)都不行,別用他們祈禱了。

幕府也就是隨便問問,誰還能把日蓮當回事兒呢?

日蓮這是第三次向幕府進諫了,「三諫而不聽,則逃之」,日蓮心灰意冷,請求歸隱山林。1281年病逝,終年61歲。

也就在日蓮去世這年,忽必烈派大軍遠徵日本。當時的鎌倉「執權」北條時宗向無學祖元問計。

無學祖元其實是中國人,1279年,也就是南宋滅亡那年他才來到日本,顯然他很清楚蒙古大兵的厲害,別說人啊,四害都滅絕了。面對北條時宗的求助,殺雞都不會的無學祖元哪有能力退兵?只好諱莫如深地送給他三個字:莫煩惱。也有記載說寫了六個字:莫煩惱,驀直去。

有人說這是禪宗機鋒,蘊含深邃禪意,扯淡,全國都快嚇尿了還耍嘴皮子逗悶子?照我理解,這是無學祖元委婉的表達:鬧心不鬧心也就那麼回事兒了,過一天算一天,西天大路寬又闊,何不瀟灑走一回,驀直去嘛。

無學祖元的嘴跟開光了似的,一夜颶風暴雨,元軍船毀,全軍覆沒,日本沒事兒了。這麼一搞,一件巧合得不能再巧合的偶然事件,被鼓吹成「禪武一體」「興禪助神風」。從此,禪宗成為護佑幕府的宗教力量。

將禪宗視為「魔」的日蓮,卻再也無力戰鬥了,就在他圓寂前,他還專門寫信,告誡弟子們不要對元軍入侵一事發表任何意見,自然,他也不願再評論國政了。

 

日蓮一輩子像個瘋子似的,幾乎把佛門所有宗派都罵了個遍,是佛門中的刺兒頭,他圓寂後禪宗又成了日本社會的主流宗教,這麼看起來,日蓮和他倡導的理論,在13—14世紀就該滅亡了,沒有什麼機會出人頭地,他又怎麼成為了大師呢?

其實,在日蓮圓寂後相當長時間裡,他的宗派都是被打壓的。

日蓮有一個徒孫叫日像,曾三次遭到流放,和日蓮很像,是吧?別急,看下面,日蓮宗的徒子徒孫都跟神經病一樣。

15世紀時,有個日蓮宗弟子叫日親,他不屈不撓地勸幕府將軍足利義教信日蓮宗。他也不打聽打聽,足利義教本是天台宗座主,勸他?等於勸川普信仰共產主義。足利義教氣瘋了,把日親關進了監獄,獄卒割掉了他的舌尖,還用燒紅的鐵鍋扣在他腦袋上,從此他有了「鐺冠上人」的美稱。到了16世紀,日蓮宗和其他宗派還有一次大戰,天台宗比叡山教團糾結了其他勢力,號稱出兵15萬,武裝進攻日蓮宗,京都城內21所日蓮宗寺院全部被焚毀,日蓮宗僧人戰死的就有幾千人。更有意思的是,日蓮宗有一個分支叫「不受不施派」,意思是說,凡是不信日蓮宗的都是敵人,不應該接受他們的布施,也不能向他們說法(發施),咱們閉門過日子,不能和敵人一鍋掄馬勺。17世紀,德川幕府期間,第二代將軍德川秀忠請佛教各界參加其夫人的葬禮,歷史八卦說,德川秀忠是出了名的怕老婆,夫人的葬禮肯定要面子啊,可日蓮宗連這個面子都不給,我們不受不施,幕府多啥啊,愛咋咋地。

就這種情商,老實說,日蓮宗的後人,跟日蓮一個德行,又臭又硬,被打壓也活該。

但是,日蓮的思想,卻非常寶貴,因為他是第一個提出日本佛教的民族意識的人。

「日本宗教的民族意識」,這種詞兒看著太學術,簡單說:我們日本的佛教,有我們自己的獨特性,我們不能再跟著外來文化亦步亦趨,這是我們民族的尊嚴。

怎麼獨特呢?日蓮提出,不論是印度還是中土,他們的佛教裡都有小乘思想,而我們日本雖然是文化後進國,但後進有後進的好處啊,我們從一開始引進的就是大乘佛教,這難道不優越嗎?

既然我們日本這麼優越,我們豈不是「神國的佛國」?只不過我們迷惘地信了「惡法」,把神氣跑了,他們不幫我們了,這才引來了「他國侵逼」嘛。「他國侵逼」並不是懲戒,而是神靈們想幫我們走到正途上嘛。只要我們信了正法,神靈還願意回來,我們的優勢是任何國家和民族都趕不上的。

從這一點上說,日蓮是一個有著強烈民族意識的宗教愛國者。

這一思想的先行者,一定可以進入思想家的行列,從這一點上,我們一定要敬重日蓮,叫他一聲「聖僧」。希望讀者師友們理解,前文將他寫成一個神經病,只不過是狂言綺語。

說實話,我多麼希望我們的佛教界,能再出一個思想家啊。

 

但日蓮的這一思想,卻很糟糕,它的框架太空泛,可以填充進很多內容,換句話說,任意打扮。

當國粹主義、民粹主義興起後,日本人突然發現,日蓮這一思想太牛逼了,「神國的佛國」,那不就是天皇制國家至上嗎;強調民族獨特性,那不就是日本民族優勝嗎?日蓮的一生,藐視權威,捨身為法,不屈不撓,四處噴炮,勇敢攻擊,堅持鬥爭,時刻保持著為國為民的強烈的使命感和捨我其誰的奮鬥精神,不值得大日本帝國的中下層軍官學習嗎——日蓮的思想,就這麼被打扮成了法西斯主義。

日本法西斯主義的一大特點——真是無語,除了法西斯理論家大川周明——幾乎所有的法西斯代表人物都是日蓮宗出身。

最早將日蓮主義與天皇崇拜、民族主義、國家主義和法西斯主義結合在一起的,是田中智學,他小時候在日蓮宗出家,還俗後,1885年,他成立了「立正安國會」,宣揚日本統治世界的極端民族主義思想。1914年,他創立了右翼政治團體「國柱會」,5年後,一個年輕人入會,他叫石原莞爾。

日蓮在著作中說,末法時代,人間將會出現前所未有的大戰,結果卻很好,世界將統一於法華信仰。石原莞爾別的沒記住,就記住這個了,他相信日本將率領其他亞洲人民組成「正義陣營」,在一個「終極戰爭」後,實現人類永久和平——在他的墓碑上,刻著他自撰的墓志銘:「我只信仰佛陀的預言和日蓮聖人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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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蓮花,是佛教經典和佛教藝術中經常看到的象徵物,可以說是佛教的教花。我們所見到的佛陀,菩薩,都是乘著蓮花,佛經中說,人間的蓮花最多數十瓣,天上的蓮花最多數百瓣,但淨土的蓮花卻在千瓣以上。走進佛教寺廟,隨處可看到蓮花形象。大雄寶殿中,佛祖端坐在蓮花寶座之上,慈眉善目,蓮眼低垂;西方三聖,觀音菩薩,等也同樣是端坐在蓮花之上的,其餘的菩薩有的手持蓮花,有的站在蓮花上,有的做蓮花的手勢,或向人間拋灑蓮花狀,在寺廟上也到處都是雕刻的這種各樣的蓮花。寺廟牆壁、藻井、欄杆、神帳、桌圍、香袋、拜墊之上,也到處雕刻、繪製或縫繡各種各色美好的蓮花圖案。
  • 蘇聯對日本的震懾有多大?蘇聯對日宣戰下的眾生相:醜態百出
    1945年8月9日晨,關東軍司令官山田乙三和參謀長秦彥三郎慌慌張張來到同德殿,給溥儀帶來了一個最壞的消息:蘇聯已向日本宣戰。蘇聯突然對日宣戰,不但徹底摧垮了日本國防體系的核心支柱,也徹底摧垮了日本頑抗到底的心理底線。同時被摧垮的,當然還包括偽滿洲國皇帝溥儀的最後幻想。
  • 劉強東強勢放言:一輩子只做兩件事!
    面對鏡頭,京東掌門人劉強東釋放多個行業重要信號,還強勢放言「一輩子只做兩件事」,現場金句頻出↓↓↓掌門人劉強東強勢放言:一輩子只做兩件事!京東集團董事局主席劉強東在接受專訪時表明:「一輩子只想做兩件事情」。劉強東表示,這兩件事一是以物流為載體的供應鏈業務,包含金融、保險、汽車、房產、健康等。二是技術。它們都有一個特點,就是需要10年、20年的時間,需要1000億甚至幾千億的投資才能做成,但是一旦做成,不僅是一個企業具備核心競爭力問題,而且能夠為社會和行業創造巨大的社會價值。
  • 典藏專輯 國土遠望佛土:日出處天子的日本佛教美術史
    自此,隨著佛教文化的興起和廣傳,中國文明亦藉由人員交流往來而大量傳入,從而使日本的文化、藝術、政治等各方面為之一新,奠定國家長遠發展的基礎。今日飛鳥寺(前身為日本首座伽藍法興寺)雖存有609年開眼供養的本尊大佛,只可惜其於1196年遭大火毀損,僅餘眼部周圍和部分手指為原物。要說起保存最好、且能得知年代和作者的最古老飛鳥造像遺品,就屬法隆寺金堂所供奉的日本國寶釋迦三尊像(圖1)了。由佛像光背的陰刻銘文可知,此組一光三尊像乃623年出自「止利佛師」、即佛雕師鞍作止利之手。